第462章 寒假的婚禮

校長那個碩博連讀的提議，秦宋自然是禮貌回絕了。

如果不是因為在入學時就與學校那邊談好了直博的事情，而江外婆又是老教師，對二人直博這件事情看得很重，秦宋巴不得本科畢業之後就結束大學生涯。

上課、早八、班級群發收到。

這些東西，真的很煩。

秦宋不討厭聽課，不討厭早起，不討厭回消息，他只是單純的討厭被管束。

哪怕校長給了他在學校的各種特權，但課總得去上吧？

公眾人物帶頭曠課，秦宋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有時候，名氣大未必是一件好事。

在享受光環的同時，也會帶上一個緊箍。

這種事情，有利有弊。

大四上這個學期，秦宋要麼待在家碼字弄論文，要麼在教室上那一個禮拜只有不到十節的課，要麼在廚房做好飯菜之後，給江晚晚送過去。

而江晚晚和秦宋也差不多，一邊上數量少得可憐的課程，一邊忙工作室那邊的事情，順帶寫論文。

與國考每年十月份、十一月份的報名時間和筆試時間不同，南江省的省公務員考試，報名一般在每年的2月份進行，而筆試一般在每年的3月份進行。

也就是說，到下個學期，周一和張屾才會去參加南江省的公務員省考。

雖然周一張屾二人都不是南江省戶籍的人。

但他們在這裡讀大學，而且今年又是應屆生的身份，所以是可以報考南江省這邊的公務員考試的。

南江省的經濟和文化可比西山省和雲貴省要好得多。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若是能考上一線城市的公務員，二人自然不會想著往二三線城市跑。

一線城市的公務員，除了競爭比較激烈，離老家比較遠之外，其他哪哪兒都比老家那邊要好。

2023年1月初，大四上學期正式結束。

秦宋和江晚晚迎來了他們的寒假。

在桃源村舉辦婚禮的寒假。

而從這個寒假開始，秦宋就可以不用藍精靈了。

前段時間足足一個暑假加一個學期的備孕，秦宋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不求一次就中獎，但多來幾次，總得中一次吧？

每個月的那段易孕期努努力，寒假之後，總該懷上了。

大四上的那個學期，江晚晚工作室那邊已經在外面找好了新的辦公場地。

目前人手已經招募得差不多了，現在江晚晚她們這些元老，已經不用再進行體力勞動了。

只需要動動筆杆子，把設計、人事、財務這方面的事情做好就可以。

至於業務，現在工作室的訂單已經呈飽和狀態了，根本不需要江晚晚她們再對外宣傳。

挽秦工作室，在南江省服裝界內可以說人盡皆知。

現在只需要穩步發展，緩慢對外擴張知名度就好。

正式放寒假的第一天，秦宋和寢室的三個好大兒吃了頓飯，江晚晚也和她寢室的三個好閨蜜吃了頓飯。

在第二天，二人就收拾好東西，回了桃源村。

而三萬在見到許久未見的小跟班咪咪之後，整隻貓開心的不得了。

回到外婆家還沒安靜待一會，就帶著咪咪出去鬼混去了。

婚禮定在寒假后的第七天。

留有足夠的時間給秦宋和江晚晚準備，並且是小年之前最好的一個黃道吉日。

小年後，很多人會選擇走親訪友，去親戚朋友家辭年。

那時候人家不一定有空來吃席，所以江外婆就把婚禮定在了小年前。

這樣方便自己，也方便大家。

婚禮前一天晚上會有一次出閣宴，婚禮當天的中午和晚上則是各有一次宴席。

份子錢之前秦宋和江晚晚就商量好了，一分錢不收。

街坊鄰居想來送祝福的，都可以過來吃席。

江外婆在隔壁村子有一些朋友，到時候也會將他們邀請過來。

總共加起來，不多也不少，正好五十桌。

這時，村裡夏天用來曬稻穀的水泥地就派上用場了。

農村的喜宴，統一的摺疊圓桌、紅色薄膜桌氈、塑膠凳、白瓷碗、鋁酒壺，大鍋菜。

江外婆邀請了十里八鄉有名的宴席鄉廚。

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都能給你們安排好。

桌椅板凳、鍋碗瓢盆、肉類蔬菜、飲料甜品以及幫工。

主家只用做兩件事情。

一：給錢。

二：把菜名報上來。

其他的，都可以交給鄉廚那邊。

他們負責布置現場、採購食材、製作菜肴等等一系列活。

鄉宴廚師這份工作，是十分講口碑的。

所以江外婆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在採購食材這方面動手腳。

在這方面不幹凈的鄉宴廚師，一旦被主家發現，以後就別想接到這類生意了。

事發之後，用不了一天時間，周圍村子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情。

村口情報站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些大娘大媽，閑得沒事幹的時候，最喜歡拿著瓜子和人去嘮這些八卦了。

誰家做了好事，她們一般不是很在意。

但如果誰家做了壞事，或者發生了八卦，那她們立馬就能給你傳出去，絲毫不帶猶豫的那種。

菜名這方面，秦宋和江晚晚不用操心，全由江外婆做主。

比起在江城市星級酒店辦的那場婚禮，江外婆顯然對村裡的這場婚禮興緻更足。

二人在酒店裡面辦婚禮，里裡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酒店那邊幾乎都包圓了，江外婆就算想提一些意見，也不好說出口。

但在桃源村就不一樣了。

江外婆提出的意見可以說是懿旨。

而秦宋和江晚晚見江外婆這麼有興緻，自然也就讓她全權安排了。

江外婆一共定了十六個菜。

2個湯、2個素菜、10個葷菜、2個冷盤。

在桃源村，紅喜事一般都是定10個菜，寓意著十全十美，同時又不那麼花錢。

像江外婆這樣一口氣定十六個菜的，絕對是少之又少。

一共3場，每場50桌，每桌16個菜。

雖然在農村辦宴席比在縣城酒店裡面辦要省錢一些。

但菜的數量和質量上來了，總花費也少不了多少。

況且這次酒席是不收份子錢的。

不過家裡也不缺這點錢，江外婆願意怎麼弄就怎麼弄，哪怕龍蝦鮑魚都安排上，秦宋也能給得起。

但很遺憾，葷菜裡面除了蝦之外，就沒有其他海鮮了。

其他肉的種類倒是很豐富。

豬肉、牛肉、鵝肉、魚肉、驢肉、羊肉、兔肉。

這些肉都是現殺現做的。

相應的，成本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那廚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捨得花錢的主家，二話不說直接就答應了，並且開了一個十分公道的價格。

秦宋和江晚晚在看過菜單之後，也沒什麼意見。

主要是他們也不懂這些。

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專業的人來做比較好。

自己這些外行人還是別指手畫腳了。

秦昂、劉悅和蘇巧玲也是同樣的想法。

在這三人眼裡，江城市酒店那一次的婚禮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婚禮。

而桃源村的這一次，純屬是想讓江外婆長長臉而已。

老人家願意怎麼弄就怎麼弄唄，再貴能花幾個錢？

宴席辦得隆重一些，老人家也會更有面子一些嘛！

婚禮前一天晚上，晚宴過後，江外婆把江晚晚叫到房間里。

嶄新的小樓，嶄新的房間，嶄新的傢具。

一切的一切，都是嶄新的。

但突兀的是，房間裡面有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

陳舊的鐵盒子，與整個房間里嶄新的傢具家電格格不入。

鐵盒子的正面，用紅色的字體印著「驅蛔糖」這三個大字。

而這三個大字下面，還有一個括弧，括弧裡面又有三個小字——「寶塔糖」。

再下面則是——主治：小兒蛔蟲，蟯蟲。

不過那個「蟯」字和現在的「蟯」字有些不一樣。

鐵盒子上面的那個「蟯」字雖然也是蟲字旁，但右邊下面的那個字不是「兀」，而是「幾」。

也不知道是印刷錯誤，還是錯別字。

鐵盒子很大，左上角還印著「1000粒」這幾個字。

可見，這盒子在買的時候，裡面裝的應該全是驅蛔蟲的糖，足足有1000粒。外婆裝嫁妝的鐵盒子「外婆，這是什麼呀？」江晚晚好奇問道。

家裡怎麼還有這麼陳舊的東西。

而且這東西，自己貌似從來都沒見過。

「這個呀，是我媽媽給我的。」

江外婆在和江晚晚說的時候，並沒有用「你太姥姥」這個稱呼，而是用了「我媽媽」。

她用了這個很久很久沒有提及，久到她都快要忘記的字眼。

江外婆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這個鐵盒子。

鐵盒子的頂端有一個圓形的、凹下去的鐵盤子，把鐵盤子取下來后，就能看到裡面的景象。

裡面有一整盒繡花針、幾卷紡織線、幾個銅色的頂針、一個小小的紅尺、兩個綉著鴛鴦的布制荷包。

這些東西看起來已經很久沒用過了。

只是看著它們，江晚晚就能感覺一股久遠的年代氣息撲面而來。

「這個，是我那時候的嫁妝呢！」外婆小聲喃喃，撫摸著裡面的一針一線。

江晚晚從她已經有點渾濁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童真閃過。

「現在呀，條件都變好了，你媽媽和我說，你和秦宋彩禮嫁妝什麼的都沒要。」

「兩家人都這麼熟了，就沒弄那些面子上的事情。」

「嫁人啦，咱家晚晚，嫁人咯！」

「在市裡辦酒的時候，嫁了一次，領證的時候嫁了一次，現在又嫁了一次。」

「但這一次，離你爸爸可是最近哦。」

「他眼神那麼好，肯定能看到你笑起來時的幸福樣子。」

江外婆將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盒子遞給江晚晚。

江晚晚接過它，撫摸著上面粗糙的鐵鏽。

這件與時代格格不入、與房間裝潢格格不入的物品。

此刻，它像是跨越了四五十年的光陰般，再一次見證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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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外婆盯著江晚晚手中的那個鐵盒，不自覺紅了眼眶。

兩行清淚劃過臉頰，落在地上。

江晚晚伸手去擦拭，淚水卻越擦越多。

江外婆不確定她自己的這一生是否幸福。

她不確定，在有了孩子后，丈夫的心裡是否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確定，在結束這一生后，是否會留有遺憾。

但她能夠確定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這一生一定會幸福。

她的丈夫，心裏面只會有她一個愛人。

她這一生，絕對會比自己要美滿得多。

這就夠了。

走的時候，江外婆讓江晚晚拿走盒子，江晚晚沒答應，把盒子留了下來。

這樣，外婆在想媽媽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看看。

因為，思念在有了載體之後，會具體很多。

今天晚上按照習俗，秦宋和江晚晚是不能住在一個房間的。

秦宋也不知道這是哪裡的習俗，但遵守就對了。

反正又不會掉塊肉。

次日一早，一大家子人早早地就醒了。

沒什麼好忙碌的，婚宴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鄉廚那邊都給包圓了。

但招待這方面，還是要主家親自出馬的。

蘇巧玲坐在招待桌上，一遍遍婉拒前來參加婚宴之人遞來的隨禮。

帶著祝福來就夠了。

因為是寒假。

所以，村子里除了那些在外務工的人因為工作原因沒能到場之外，其他人幾乎都來了。

而且都是拖家帶口的。

這也是農村宴席的特色。

一般來說，吃席都是全家人一起出動的。

時間逐漸推移到中午。

今天的天氣也很給面子。

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露天廚房那邊正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

每次有菜肴出鍋，就會被裝到一個大鐵盆裡面。

開餐時間到了之後，幫工們便用大鐵勺從鐵盆里把菜給舀到大瓷碗里，然後用托盤運過去。

而秦宋和江晚晚也換好了敬酒服，一桌一桌前去敬「酒」。

這次就沒用雪碧了，而是用茶。

二人正在備孕的消息早就被江外婆傳出去了。

這時候如果有誰敢讓秦宋和江晚晚喝酒，那絕對會遭到江外婆的一頓痛斥。

這倆孩子現在在備孕呢！你讓他們喝酒？

我看你是喝大了！

只要沒有弱智，在今天這個宴席上，就不會有人去勸秦宋和江晚晚的酒。

人家不收份子錢，給你白吃白喝，你還得寸進尺？

什麼？不喝就是不給你面子？

你面子值幾個錢？

江城大學校長的面子秦宋都沒給，你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