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誰是爺爺
「嘶——」
裴含玉倒吸口涼氣,趕忙往旁邊退了兩步,又因為手同她綁著,只能保持著尷尬的距離。
身後的人推推搡搡。
他被迫挨近,只能低聲問:「踩我幹嘛。」
蒼舒面無表情:「你對我說話不恭敬,踩你是應該的。」她對其示意道:「看到這招收,難道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嗎?」
「你在考驗我?」
蒼舒瞥他眼,知曉他對她不是很信任,故作平淡地說:「我只是想讓你試試,反正時間是兩月後。」
裴含玉沉默了會兒。
好久才問道:「你居然有這麼好心?」
去奴隸場買奴隸的人,也會如此好心嗎?如果這是她此次帶他下山的目的,那他的『毒』又是怎麼回事?
——他為什麼每次瞧見她,後背的骨頭都會疼痛難耐?
裴含玉想得頭疼,他實在想不明白這老奶奶的用意,本想向她求個答案,可她卻只是輕笑出聲,並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
他只能再問:「你為什麼——」
蒼舒不知道他想說什麼,但自己也沒個能夠解釋的理由,於是立馬打斷他附和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
『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這話並沒有問出,但其中的意思已經被她承認。
裴含玉因為骨頭疼的事情,對她多有猜測,此刻她的應和,讓他不免多想。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幫助別人,就算是神仙,也得有理由。
他只是從奴隸場內逃出的奴隸。
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利益能讓她圖謀,所以——
所以她可能圖的是他的色。
她對他好,是圖他的色。
裴含深呼吸兩口氣,驚愕幾乎已經布滿他整個心間。他需要多加註意她的舉動,以防、以防她——
不對,不對。
賺錢的事情得提上日程,兩個月她可能會將他吃抹乾凈也說不準,但其實、也不知道為何,他心裡居然還有股隱秘的期待。
期待她能將心思袒露。
如果她心思袒露,他該如何應對呢?是該拒絕還是、還是委婉的拒絕呢?
如果之後,她對他的態度愈發明顯,他要不要裝作不知道呢?
「……」
二人在雪勢變大之前回到了木屋之中,路上裴含玉沉默寡言,看她的眼神之中,帶有奇怪、恍然大悟、和忍辱。
但未曾跟她說過話。
甚至在回到木屋內后,他還反常地同她道了句『晚安』。
蒼舒眨眨眼睛,雖然覺得他的行為奇怪,但還是輕輕地『嗯』了聲。
她推門回到屋內。
鏡冥的霧氣環繞在她周圍。
她趴到躺椅上,邊給自己溫上酒水,邊好奇問:「你說他是在憋著什麼壞心思?」
鏡冥:[可能覺得您是個好人。]
蒼舒冷笑:「我本來就是。」
話雖這麼說,但她也明白了裴含玉的好態度是從何而來。上輩子的裴含玉因為傷勢重、四處逃亡的原因,並沒有機會參加靈山派的弟子考核。
他陰差陽錯成為雜役,許多年後才得以拜入掌門門下。而如今,他傷勢幾乎全好,完全有實力去參加此次考核。
所以他態度突然乖巧的原因。
大抵是因為心愿快要完成,而他實在感激她,所以態度才會變好?
蒼舒想不出什麼所以然,索性搖搖腦袋不再想,窩在搖椅上睡去。
-
雪是在三天後停的。
天空中出了太陽,暖洋洋地融化了厚厚的積雪。裴含玉握著掃把在廊下清掃,僅僅幾日時間,便已經從不習慣到了得心應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院子內的每個東西,都要比外面更有重量,導致他每天晚上都是沾了枕頭便睡。
不過也有好處。
好處就是,他的身體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壯。
「咚咚咚——」
木門被人從外敲響,裴含玉握著掃帚的手稍頓,下意識抬頭看向蒼舒的房間。
她這人很懶,平日只管動嘴,根本不會邁腿,每每讓她起身多動,她都會以『年紀大』來做借口。
很假。
「咚咚咚——」
木門又是三聲。
裴含玉走上前打開門,剛看清門外人的面容,便利索地『啪——』的一下,將門大力關上。
宿行白只覺得門風拂過他半披散的烏髮,還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卡在咽喉內——
「剛剛開門的那位,是姑娘的孫子嗎?」這木門隔音效果還不錯,聽著聲音朦朦朧朧。
「……」裴含玉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
他隔著木門問:「你來幹什麼,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宿行白的聲音帶著笑:「為什麼不歡迎我?是怕你爺爺瞧見嗎?還是你奶奶親口說了不讓我進去?」
裴含玉:「……」
門外的聲音繼續道:「此番我是特意來拜訪你奶奶的,也是認真地想同你奶奶談些事宜,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幹嘛如此見外?」
裴含玉冷笑:「這是見不見外的事情嗎?她上次已經拒絕過你,你別再糾纏她了!」
「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家室,你覺得你該來這兒嗎?」
宿行白笑:「為什麼不來?我來了是怕你爺爺自卑嗎?」
裴含玉沒見過如此厚臉皮之人。
他大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裡的?」
宿行白宛如孔雀開屏,聲音帶著笑意:「道友有所不知,宿某是名卦師,正是跟當今符師齊名的卦師。」
他又敲響門:「行了行了,道友快讓我進去歇會兒,外面站得我實在腿酸。你若是幫我追你奶奶,我到時也可以為你算卦。」
裴含玉氣笑,找借口道:「我爺爺在裡面。」
宿行白調侃:「這爺爺莫非還是你自己不成?我是卦師,自然知曉這兒到底有沒有『爺爺』這個人,你這小朋友別騙我了。」
「若你想要爺爺,等日後我們成為一家人,我可以當你爺爺,你也可以喚我爺爺。」
裴含玉忍無可忍,剛想說話嘲諷回去,便見走廊的欄杆上,懶洋洋地趴著個人。
再然後,是她打著哈欠說:「讓他進來吧,若是不讓他進來,他可能都不願離開了。」
裴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