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誤會我不想入贅
祝箏這幾日忙的像個小陀螺。
聽簫苑地處偏僻,但到底還在盛京地界。
容衍是怎麼被放出來的他沒提過,祝箏也沒細問,那些都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名義上他仍在蹲詔獄,她成日里想著怎麼把十惡不赦的太傅大人藏嚴實了。
容衍一擲千金,豪氣的很,全副身家都給了祝箏,她想還回去,人家還不樂意。故而在這個名義上屬於祝箏的聽簫苑,容衍的吃穿用度都得依著祝箏打算。
他也是個好養活的,貌似有個書房就能活下來。
喂什麼吃什麼,聽祝箏的話好好把他那身皮肉養回來。
給什麼穿什麼,按著祝箏的喜好每日打扮的賞心悅目。
很快祝箏就得了趣兒,她這哪是窩藏欽犯,分明是金屋藏嬌。
兩人莫名顛倒了個兒,以前他藏她,現在她藏他。
奇也妙也,她祝四真是出息了。
既然藏嬌理應嬌養,不管他是金絲雀還是松白鶴,總之落在她的苑子里,就什麼都歸她管,她養雀兒很有心得,肯定養的油光發亮,絕不會變成不鳴不叫的小啞巴。
祝箏怕他自己無趣,成日在街上搜羅好玩的玩意,想他小時候沒玩過的,全都帶回來給他。
內湖也別閑著,買了百十條魚,幾對兒鴛鴦扔進湖裡,再拖來一艘小木船供他泛舟垂釣。
容衍也十分會自己找事做,給祝箏開了一個小菜園,種了些她在集市買回來的稀奇古怪的種子,也不知何時才能發芽。
祝箏買回的雜七雜八的東西里,有一塊方正的黃玉玉料,被容衍單獨揀了出來。
祝箏在暖閣里打盹兒時,依稀覺得容衍坐在她身邊,近日同吃同住還不夠,她不論做什麼他都愛粘著,不過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祝箏適應的十分良好。
午後睡醒,容衍還坐在那兒,祝箏揉著眼睛去瞧他在做什麼,被他拽進懷裡坐在了腿上。
容衍撂下刻刀,捏著那塊打磨圓潤的黃玉料給她看,「正好適合刻章。」
這塊玉料是她逛玉器店時順手買的,當時只覺得成色上好,像某人的眼睛一樣剔透生光,並未想到能幹什麼。
刻章倒真是個好用處。
祝箏來了興緻,「刻了什麼圖樣?」
容衍把章子擱在她手裡,連著她的手一併握住,居然還學會了賣關子,「猜猜。」
祝箏好好想了一想。
這刻章,最常見的就是刻個名諱,如果是這樣簡單,容衍大約不會讓她猜。
其餘的,無非字和花,花她一時想不到什麼。字的話,不會是那種很讓人害羞的話吧。
近日他就時不時冒出幾句這樣的話,偏生他還一本正經,直聽的祝箏耳熱的不行。
意識到神思飄向不正經的地方,祝箏清了清嗓子,配合道,「是名字嗎?」
容衍沒答是也沒答不是,握著她的手沾了沾印泥,印在自己掌心裡。
祝箏低頭去瞧,不是字也不是花。
「是小風箏!」
原來是刻給她的啊。
祝箏高興的不行,她從未有過自己私章,如獲至寶地在紙上到處印著看,感嘆道,「我以前的夫子說,章是有身份的人才有的東西,文章文章,不作文就不配有章。」
容衍聽的微微蹙眉,攏著她解釋道,「章不過用於戳壓記號,證明物歸誰主而已,並無他說的那個用途。」
祝箏現在已然明白了那個夫子當是狹隘功利,容衍好像只是為了寬慰她,在正經地解釋章的含義,可他剛剛又拉著她的手在自己掌心裡蓋了個小風箏,很難讓人不浮想聯翩。
祝箏歪著頭,很解風情道,「這麼說,我印在什麼上,什麼就歸我嗎?」
容衍眼中浮出點笑,「嗯。」
他一笑甚是蠱惑人心,祝箏也跟著笑,順手拿著章子就在他臉上印了個小風箏。
容衍眸光閃動,那點笑意終於化作實質,唇角都勾了起來。
祝箏被他笑的心神蕩漾,得寸進尺地又在他臉上印了幾個小風箏,容衍也沒阻止的意思,只顧著扶她的腰身讓她在腿上坐穩當。
直把他白凈的一張臉上印的沒有空餘的地方,祝箏才算停了手。
容衍抬起手想擦,祝箏不樂意,「不是說,印了就歸我了么?」
「不印也歸你。」容衍答的自然,「先擦了。」
祝箏搖頭,「不要。」
容衍目光深幽地瞧著她,「擦了,不然待會兒要吃進嘴裡。」
祝箏卡了卡,「我…..你……」
意會到他什麼意思,祝箏幾乎語塞。
這幾日被他寸步不離地纏著,難免有要出門的時候,他又不能跟著去。
分開時實在不忍心看他一雙幽怨的眼睛,她就喜歡親親他的臉安撫安撫。這招頗有效果,一親他就百依百順,到後面祝箏就養成了習慣,有事沒事就愛親親他的臉。
如今他又用那種柔和又濕潤的目光盯著她,像被滿月的銀輝籠罩著,祝箏心尖軟軟的,只剩嘴硬道,「我才沒有想親你……」
容衍略顯失望,「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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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睫的模樣更是惹人憐,祝箏捏著小章有點動搖,「反正……我能忍住。」
容衍低聲道,「我忍不住。」
看吧,他又開始一本正經地讓人臉熱了……
祝箏意識到氣氛不對勁,想跑為時已晚,被他壓在小榻上一通親。
兩人胡鬧了一陣,不多時,還是以容衍念了好幾遍清心訣收了場。
祝箏窩在他懷裡,見他臉上印泥都暈開,看起來很是滑稽。
滑稽的容衍神情卻是肅正,除卻唇上分外紅潤,抱著祝箏有些出神。
祝箏戳戳他,「你在想什麼……」
容衍擦了擦她頰上蹭到的半個風箏,目光定在她臉上。
「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成親。」
*
席間花影坐前移,窗外日光彈指過,一晃十幾日過去。
聽簫苑來了位不速之客。
公儀灝未擺儀仗,私自來訪時祝箏正巧不在。
他本就是來找容衍的,宮裡關於容衍的事被列為了禁忌,誰都不準再議,承壹殿封了,太傅府也抄了。
找個把承壹殿里的他留的東西送來的由頭,順道來看看他的小夫子。
找到容衍的時候,他手裡擺弄一把細竹篾,瞧見公儀灝的第一句就是「你怎麼來了?」
公儀灝摸摸鼻子,「怕你沒了官職,空虛不習慣。」
容衍又低下頭,「不空虛,我很忙。」
公儀灝:「忙什麼?」
容衍淡聲道,「今日給她扎兩盞花燈在湖上玩,明日打算給她綁個鞦韆,放在東苑。」
公儀灝:「…….」
又一看容衍神光奕奕,穿的花枝招展,和詔獄里半死不活的樣子判若兩人,就知道過上了什麼滋潤日子。
不由得嘆氣,四妹真是吃他這一套,清清要是也這麼好哄就好了。
想到自己雞飛狗跳的情事,公儀灝神色闌珊,轉頭去說正事,「公儀休關在秘牢中,成日折騰自己,弄得我也不得安生,非旦不能用刑,朕還得好生養著他。」
容衍隨口道,「死不了就行,記得看牢點。」
見他不以為意,公儀灝嚴肅道,「共生蠱一日不解,朕便一日不能高枕無憂。」
「母蠱不明,解不了。」容衍頓了頓,抬頭看他一眼,「枕側懸劍,對陛下未嘗不是一種鞭策。」
公儀灝一怔,這是容衍一貫敲打他的語氣。
容衍的處世法則向來是與痛並存,磨礪不過是必要的刻刀,從來不是放棄的理由。
只是現在好不容易苦盡甘來了,他定然不捨得四妹和他一起苦兮兮的過日子。
公儀灝拿出一封聘文,「閑著也是閑著,封你個司隸校尉噹噹,化個名字去做欽命持節使,帶著四妹去遊歷遊歷九洲四方,說不定真能找到法子解開這蠱呢。」
公儀灝考慮的周到,因容衍把自己的後路堵的死死的,造成的後果就是在盛京只能隱姓埋名,見不得人。
想要正大光明地和祝箏在一起,唯有離開盛京,才能去過自由自在的神仙日子。
沒想到容衍根本不領情,「扣著她姐姐,她怎麼願意跟我走?」
「什麼叫扣著?」公儀灝略顯不滿,「那是朕的皇后。」
容衍也沒反駁,「文書擱下吧,正值多事之秋,陛下要勤政,不要整日里想著出宮。」
公儀灝:「這是要趕客的意思?」
容衍完全沒否認,甚至加了一句,「陛下以後少來,我怕她看見了誤會。」
公儀灝:「……誤會什麼?」
容衍:「誤會我不想入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