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是戰還是退
俗話說,所有的意外都是精心設計的。
聶人王出現在竟陵周邊,確是空閑下來,想搞事了。
其他地方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就等時間的發酵。
戰爭對普通百姓影響太大,他來幫忙一下,能救一點是一點。
第一日,救了一個小村子,擊殺江淮軍103人。
第二日,救了三個小村子,擊殺江淮軍368人。
第三日,救了五個小村子,擊殺江淮軍639人。
第四日,未救一人,與江淮軍道左相遇,擊殺1038人。
第五日,找到一個江淮軍先鋒營,擊潰之,殺敵1806人。
第六日,江淮軍撤軍三十里,不敢再縱兵劫掠。
此時,竟陵周邊人盡皆知,有人單殺江淮軍數千人,江淮軍上至杜伏威,下至火頭軍無不膽寒。
只因殺人者,北飲狂刀聶人王!
竟陵方上下皆是驚喜。
聶人王,這三個字彷彿帶著神奇的魔力,瞬間點燃了眾人心中的希望之火。
聶人王何許人也?詩云:
橫刀立馬天地寬,突厥不敢開戰端。
但使北飲狂刀在,胡馬不度雁門關。
聶人王單人退突厥十萬騎兵的輝煌戰績,堪稱這個世界武力的天花板。
其威名赫赫,只有天劍無名萬劍歸宗鎮高麗的壯舉能與之相媲美。
此人站在竟陵一邊,原本看似氣勢洶洶的區區數萬江淮軍,瞬間變得不足為慮。
竟陵眾人原本都覺得此番定然是在劫難逃,萬念俱灰。
哪曾想,竟峰迴路轉,迎來了這般驚人的轉機。
那一瞬間,就好似無盡的黑暗中陡然透進了璀璨的希望曙光,眾人心中那沉甸甸的陰霾瞬間消散了大半。
方澤濤在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跟前,還算能保持理智。
即便面對如此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局面,他依舊謹慎非常,絲毫不敢放鬆警惕。
他在心裡暗自思忖:戰爭就如同風雲變幻、詭譎莫測的棋局,一步走錯便可能滿盤皆輸,絕不能因為一時的優勢就有半分的懈怠。
然而,那些世家的表現卻與方澤濤截然相反。
「哈哈,這可真是老天保佑啊!」
「管他呢,先快活快活!」
他們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徹底放縱開來,毫無顧忌。
剛剛因戰爭的威脅而有所收斂的行徑,此刻又故態復萌,開始肆意放浪形骸。
他們的臉上瞧不見戰爭來臨應有的緊張和謹慎,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依舊沉醉在往日的奢靡與放縱之中。
「這些世家,怎麼能這樣?」
「就是,戰爭還不知道怎麼樣呢,他們就又開始了。」
城裡的百姓們默默地看在眼裡,心中滿是無奈和憤懣。
「唉,戰爭沒來前他們這般驕奢淫逸,戰爭來了還這樣我行我素,這戰爭在他們眼裡難道如同兒戲?」
「不過也好,好在戰爭沒有真正降臨,至少咱們不用面對那隨時可能落下的無情屠刀,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議論著,雖心有不滿,但也只能暗自嘆氣。
相比於竟陵一方的驚喜,江淮軍一方感受到的那就是截然相反的驚嚇了。
狂刀聶人王可不似天劍無名那般溫和慈悲,他是真的殺人不眨眼,無論對方是不是異族,只要是敵人,他的刀便不會留情。
杜伏威心中自然清楚自己的江淮軍是何種德行。
雖然他已經竭盡全力去維持軍紀,奈何根本無法止住這股歪風邪氣。
很多時候,他自己都對部下的種種惡行看不慣,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他倒是想抽身而去,避免與聶人王正面衝突,只可惜如今已經泥足深陷,身不由己。
在這緊迫的局勢之下,他若不想體面地應對,身後那些虎視眈眈、野心勃勃的人自會逼著他做出選擇。
本來他想打算打下竟陵,好讓手下人能飽餐一頓,滿足他們貪婪的慾望。
可惜他高估了手下人的節操,如今更是被聶人王橫刀攔住去路,聶人王就像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橫亘在他們面前。
他們究竟要怎麼辦?打道回府嗎?
有些事一旦開始,就如同離弦之箭,只能前進不能後退。
此時的杜伏威,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彷彿置身於迷霧之中,不知出路究竟在何方。
回頭望去,後路已斷,他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可走,陷入了進退維谷的絕境,猶如一隻困獸,在牢籠中苦苦掙扎。
此刻,江淮軍的主要首領紛紛雲集在中軍大帳之內,個個神色凝重,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們正在絞盡腦汁地商討如何妥善處理眼前這棘手的事情。
「都說說吧,咱們究竟要怎麼辦?」杜伏威率先打破沉默,將這個令人頭疼的問題拋了出來,眼神中透露出焦慮與無奈,期待著能從眾人那裡得到一個可行的方案。
「全軍出擊,若不成功,便以死相拼!」輔公祏慷慨激昂地喊道,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慨,雙目圓睜,彷彿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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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他內心深處,卻暗自盤算著:哼,杜伏威損失越大,我掌控江淮軍就越容易。
表面上,他可是杜伏威的生死之交,在江淮軍中身居要職。
「人的名,樹的影,硬拼的話後果難以預料,此舉實在不明智。」王雄誕冷靜地反駁道,他眉頭緊皺,目光堅定而沉穩。
作為杜伏威的養子,他在江淮軍中表現出色,為杜伏威立下諸多戰功,是個智勇雙全之人。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為義父找到一條萬全之策,不能讓江淮軍陷入絕境。
「沒錯,我也不贊同出擊。」闞棱緊接著附和道,他的表情嚴肅,語氣堅決。
他也是杜伏威的養子,在江淮軍中是一員猛將,一心只想守護江淮軍的安危。
「打也不打,退也不退,咱們要在此地僵持多久?」輔公袥一臉不爽地嚷嚷著,他故意裝出這副衝動無腦的樣子,其實心裡明鏡似的。
他心裡想著:哼,我才不想承擔這責任呢,讓杜伏威去頭疼吧。
杜伏威又豈會是愚鈍之人,他早就看透了這位老友的心思。
他在心裡暗暗叫苦:我倒是想退兵,可這後果誰能承擔得起?沒辦法,只能我來扛下這責任了。
「我去會會這位北飲狂刀,人家至今都未找咱們的麻煩,想必並非睚眥必報之人,我去探探情況。」杜伏威深吸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眼神中既有一絲擔憂,又有一份堅定。
「義父,還是讓我去吧,即便有危險,死的也只是我一人,無礙的,江淮軍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義父。」王雄誕急切地說道,滿臉的擔憂與決絕,他的心裡已經做好了為義父赴湯蹈火的準備。
「沒錯,這般危險之事,我也能夠替義父前往。」闞棱同樣挺身而出,目光中充滿了對義父的關切和忠誠。
「不必了,我並非去與人爭鬥,而是前去賠禮道歉,人家未必會將我這所謂的江淮軍首領放在眼中,放心吧。」杜伏威心中滿是欣慰,他感動於養子們的孝順和忠誠,暗暗發誓一定要為他們謀一個好的未來。
「義父……」養子們仍想勸阻。
「好了,就這麼定了。」杜伏威大手一揮,一錘定音,語氣不容置疑
相比起旁人或驚喜或驚嚇的種種反應,聶人王此刻內心深處卻是充斥著深深的無奈。
只因為他被一群小姑娘給「纏」上了。
其實,也不能說是真的被纏上,只是他實在做不到見死不救。
眾所周知,戰爭的爆發必然會造就眾多的戰爭孤兒。
男性孤兒或許還相對容易被收養,然而女性孤兒的命運則堪稱悲慘絕望。
在新王朝的奠基過程中,不知有多少女性的屍骸被掩埋其中,其中有許多便是這些可憐的戰爭孤兒。
聶人王這幾日救出來的人著實不少,安排投親的、找人家收養的,一番操作下來,竟還有將近五十個小姑娘依舊無家可歸。
聶人王不是沒想過一走了之,畢竟這些麻煩事確實讓他頭疼不已。
可看著眼前這群小姑娘,大的不過十七八歲,小的才四五歲,一個個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倘若他就這麼甩手不管,這些毫無自保能力的小姑娘無疑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說不定明天就會淪為別人的私有物品。
他在心裡反覆思量著:救了她們卻不能負責到底,這跟那些殘忍的殺人犯又有多大區別?救人若不救徹底,那等同於根本就沒有救人!
這般半途而廢,良心如何能安?倘若自己就此離去,往後的日子裡,只要一想到這些小姑娘可能遭遇的悲慘命運,內心必然會備受煎熬和譴責。
既然已經伸出了援手,那就咬咬牙堅持到底吧,無論如何也要給她們尋一條活路。
不過,他不可能一直做她們的保鏢的。
古人云: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授人以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