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巫風

yin暗的天氣，風冷颼颼的吹過，昨夜又下了一場雪，今天就顯得格外的冷。

辰舟獃獃的看著窗外的雪，有些迷糊，「我不是在研究三生石么？難道睡過去了？」

腦子裡剛剛轉過這個念頭，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辰舟大叫一聲，昏迷過去。

「小風。你怎麼了？孩他爹，快來。小風，暈過去了。」

。。。。。。。

我叫風，我出生的時候，正好刮著百年不見的大風，所以叫風。今年我十二歲，明天是我的chéngrén禮，我馬上就能成為一個正式的巫士，從此以後就該叫做巫風。

chéngrén禮很熱鬧，我，蠻子，雷還有季夏都成為了正式的巫士，從此就不再是小孩子了，要為保衛部落而努力修鍊。我一定會成為整個部落最強大的巫士，我堅信。

很奇怪，我成為了巫士，父親卻不是很高興，一整天yin沉著臉。不光是父親，季夏偷偷告訴我，她爹也很不高興她成為了巫士。真是奇怪的大人們。

今天很興奮，我失眠了。因為明天就要第一次外出狩獵了。本來chéngrén禮前我就應該完成我的第一次狩獵，但父親不讓，偷偷給了我祭品。真是麻煩的老爹。希望明天狩獵能夠有大收穫。我希望我的第一個獵物是頭強壯的妖獸，最好像猛獁部落的圖騰，千萬不要跟人面蛛部落的圖騰長得一樣。

第一次狩獵，我搞砸了。暴露了太多痕迹，讓我的第一頭獵物逃走了，我很沮喪，回到家也沒心情吃飯。而且父親的表現讓我很不高興，看到我回來，竟然沒有什麼表情，難道他不擔心我受傷嗎？

剛才娘親偷偷告訴我，原來父親一直偷偷跟著我，保護著我。這讓我有些氣憤，但很快又快樂起來。不過我還是決定找父親談談，我已經長大了，他不應該像保護小孩子一樣保護我。雛鷹總要長大，試著去飛翔。

和父親的談話很不愉快，我們差點吵起來。我覺得我沒辦法跟他溝通了，真是個老頑固，還把我當小孩子看。

今天我約了季夏他們一起出去狩獵，而且說好幫我打掩護，我要甩掉父親，不讓他跟著。

成功甩掉了父親，我也幸運的收穫了第一頭獵物，是一頭雙角麋鹿。我決定不把它作為祭品上供給圖騰，我要把它帶回去，作為禮物送給父親，讓他知道，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請他吃肉了。

回到部落，發現部落里的氣氛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好像少了點什麼。回到家，發現娘親在哭，我嚇了一跳，結果才走過去，就被娘親打了一巴掌，她從來沒打過我。這是第一次。

晚上父親回來，我才知道部落里出了大事情，雷和蠻子死了。和我一起長大，一起成為巫士，一起出去狩獵的夥伴死了。我很難過，然後很擔心季夏。不過聽父親說，季夏回來了，不過情況不好。大巫祭正在詢問她關於雷和蠻子的死因。

雷和蠻子已經死了三天，部落里的氣氛變得更加奇怪，大人們臉上憂心忡忡的，經常來找父親喝酒的大夏叔也很久沒來了。我想去找季夏，擔心她會害怕，但是父親不准我去。

已經被父親關在家裡十天了，哪裡也不能去。娘親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我，我覺得部落里肯定出大事了，難道是因為殺死雷和蠻子的兇手？我猜測著。

今天我見到了季夏，她是偷偷來的，趁著娘親做飯的時候。我們在屋子後面見了面。幾天不見，季夏變得更漂亮了，還戴上了她娘親的首飾，像個新娘子。儘管她在笑，但我還是看得出來她哭過。

娘親查得緊，我和季夏沒說幾句話就不得不分開，但我們約好今晚上在廣場見面，我該怎麼偷溜出去呢？

趁著父親他們睡著了，我偷溜了出來，在廣場見到了季夏。季夏哭了，她跟我說，她知道是誰殺死了雷和蠻子。我很吃驚，但不管我怎麼問，她都不肯說。最後只是哭，問我是不是以後變成什麼樣？都不會怪她。我答應了。

季夏死了。

答應我要成為我新娘的季夏死了，答應我要跟我永遠在一起的季夏死了。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好幾天。

今天我拿到了季夏給我信，是季夏的父親拿給我的。當時父親在場，很嚴肅的看著季夏的父親，似乎想要殺死季夏的父親。那種感覺，讓我覺得父親好陌生。

我看了信。季夏是自殺的，因為季夏的父親殺死了蠻子和雷。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季夏的父親死了，沒人知道是怎麼死的，就好像只是睡過去了，和季夏的娘親一起，在季夏的房間里永遠的睡過去了。我忽然覺得天更冷了。

天越來越冷了，部落也變得越來越可怕，每天都有人死，沒人知道是怎麼死的，但又好像每個人都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死的。

今天我知道了一個秘密。圖騰馬上要進行第三次血脈覺醒了。我不明白圖騰血脈覺醒代表著什麼，但我知道這意味著我每月供奉的祭品增加了。把這個消息告訴了父親，希望他能答應讓我出去狩獵。但父親拒絕了，只告訴我，他會為我準備好祭品的。

我很煩躁。我知道父親是部落里除了大巫祭之外最強大的巫士，但這不代表著他可以一直把我當做小孩子關起來，巫士就要出去狩獵，戰鬥，這樣才能成為最強大的巫士。而且只有出去戰鬥，我才能忘記季夏，再這樣呆下去，我會瘋掉的。

我還沒有瘋，但是經常來父親喝酒的大夏叔瘋了，然後在圖騰的堡壘面前，砍掉了自己的脖子。我看見了血，很多的血。所有人都去看了，面無表情，感同身受，還有冷笑嘲諷，很奇怪我印象中的族人不是這樣的。但我照了照鏡子，發現鏡子里的我也是一樣面無表情，忽然我好像明白了什麼。我決定找父親攤牌。

和父親的談話依然不成功，特別是當我問到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的時候，父親發怒了，好像一頭想要吃人的妖獸，很可怕。

隔壁成大叔死了。

教我打造箭矢的穆子哥死了。

對人很嚴厲，但偶爾也會拿糖果給我吃的天行叔也死了。

。。。。。。。

三個月。我被父親關在家裡整整三個月，特別是最近兩個月父親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因為死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而父親身上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我開始相信一個我一直不願意相信，但到了現在已經不得不相信的事實。

終於，整個部落里除了父親，大巫祭，還有我之外的最後一個巫士也死了。死在廣場上，我的父親在旁邊，身上染血。

彷彿是終結，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最後的時刻來了。原本一直關閉家門，將整個部落渲染得好像死城一般的人們都出來了，只是他們中已經沒有巫士了。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只是一個遊戲。一個從圖騰第三次血脈覺醒開始，就註定的只有一個巫士能夠活下去的遊戲。我，父親，還有大巫祭，過了今天只有一個人能夠活下去。

娘親死了，在我的面前，父親用她為祭品祭祀圖騰，獲得力量殺死了大巫祭。

父親也死了。在我的面前，自碎天靈，他死的時候在笑，應該是看到了娘親。

我想哭，但我哭不出來。我只是冷冷的抬頭，看著緩緩伸出頭來的圖騰，我從來沒有如此的憎惡它，仇恨它。但我只是低下了頭，從今天起，我是大巫祭。

時間過了多久，十年還是一百年。我不知道。我想死，但我還活著，也必須活著，一個好的獵人，必須要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獵物犯錯誤的時候。這一次我的獵物，是我頭上的圖騰。

今天我有點高興，因為我主持了一次chéngrén禮，很可愛的男孩和女孩，讓我想到了季夏，蠻子，還有雷。但更高興的是我等待的機會終於來了。圖騰第四次血脈覺醒，終於開始了。

什麼是圖騰？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時間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你明白很多你原本以為永遠弄不明白的事情，也能讓人將仇恨慢慢陳釀，然後一口飲下，了卻恩仇。

這麼多年我只做了兩件事情，找到圖騰的弱點，然後殺了它。前者我成功了，後者即將成功。

圖騰不是神，就算真的有神，那也只是強大一點的圖騰。說得更簡單一點，圖騰就是妖獸，覺醒了血脈之力的妖獸。其實明白了這點，我就知道殺死圖騰只是時間問題了。因為巫士本來是獵殺妖獸的獵人。

我們部落的圖騰是巴蛇，這些年我殺了很多沒有覺醒血脈力量的巴蛇，然後找到了它們的剋星，七葉草。一種可以讓血脈溶解的毒藥。我很興奮，我相信七葉草不僅是對付巴蛇有用，可以溶解血脈的效果足以殺死任何一個正在覺醒血脈力量的圖騰。我相信，並願意為此付出行動。

圖騰血脈力量覺醒的時候，不光需要回收所有的巫力，還需要大量的血食。我將七葉草的毒素消融在祭品里。

一個月後，我殺死了它。祭祀了它。然後看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我忽然明白了我的使命，明白了我父親，我娘親犧牲自己也要讓我活下來的使命。我打開了一扇大門，一個真正巫的大門。

我是巫風，第一個真正的巫，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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