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又能討什麼好?
「亥時了!」孫老夫人面色越發難看,她站起身質問:「顧氏,你今日何故亥時才回?!」
瞧見顧皎皎裙擺處的破損,孫老夫人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她顫抖著手大聲嚷道:「大膽顧氏,你亥時回府便罷了,竟還衣衫不整,你今日可是外出與姘頭私會了!!!」
姘頭?
章氏與劉氏互相錯愕看了對方一眼,順著孫老夫人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發現顧皎皎裙擺有被撕壞的痕迹。
難道真是會了姘頭?否則怎會出一趟門衣裙都扯壞了?
章氏與劉氏眸中不約而同劃過一抹幸災樂禍。
這下好了,若是罪名坐實,這顧皎皎不僅會被休棄,恐怕還會被族中長輩沉塘。
見顧皎皎沒回話,孫老夫人自覺顏面受損,她一拍大腿怒斥道:「你這個不孝不悌的東西,為何不答話?!」
章氏捂唇笑:「母親,您想讓三弟妹說什麼呢,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面承認自個與情郎私會一事吧?這事兒可了不得,是要被沉塘的。」
「三弟妹啊,你縱使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應做出此等損人不利己之事啊!」
孫老夫人面色難看,雖然她曾意圖讓顧皎皎失了清白,這樣協兆便能伺機休了她,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看到顧皎皎有情郎。
被動方與主動方十分重要,尤其是當朝律例對男歡女愛一事兒管得相對松泛,若顧皎皎有情郎,那她被協兆休棄后便能再嫁,律法規定,女子下堂再嫁可將嫁妝悉數帶去二嫁之家。
如此一來,他們安陽侯府又能討什麼好?
劉氏眼中劃過得意:「天不怕地不怕,呵呵,依我看,如此不守婦道、水性楊花之人沉了也好啊!省的敗壞了咱們安陽侯府的名聲。」
顧皎皎不發一眼,知冷靜看著幾人唱大戲。
沉塘?
她心中覺得好笑,當今聖上登基后,便逐漸廢棄諸多糟粕陋習,其中便包括沉塘。
她們日日瞧不起她,說她出身商賈無知低俗,可如今看來,真正無知的另有其人!
一抹黑影悄悄躲到舉火把的小廝身後,那人就算化成灰,顧皎皎也認得。
想來今日的麻煩,應當便是秋容那個白眼狼帶來的。
顧皎皎一步一步踏上階梯,距離孫老夫人不過兩步距離時,她才堪堪停下腳步。
她平靜道:「母親與二位嫂嫂所說之話實在傷人,我為了安陽侯府整日殫精竭慮,直至現下才回府,未曾料到得不到任何感謝,反而是髒水一盆盆潑來。」
劉氏嘲笑:「三弟妹倒是說說,你是如何為了侯府殫精竭慮的?」
她意味深長看了眼顧皎皎裙擺:「究竟是為了侯府做出怎樣的犧牲,才會半夜衣衫不整回府……」
劉氏話音一落,一眾奴僕看向顧皎皎的神色皆怪怪的。
顧皎皎皺眉,她很厭惡這種感覺,既然這些人都不要臉,那就別怪她不給臉了。
她當即冷聲道:「二嫂嫂可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劉氏面色忽變,這小賤人是嘲諷她掌家之權被奪?
顧皎皎:「二嫂嫂不過當了幾日家,自然不清楚咱們安陽侯府的花銷有多大。」
「兩位嫂嫂與母親每日喝的血燕、吃的山珍海味、身上的每一匹綢緞,乃至府中每個下人的月銀,那樣不是開銷?」
「今日我早晨便出府去各個商鋪查賬、料理生意,城中事宜處理完后,有抓緊乘坐馬車去往城外的莊子,我與鶯兒二人今日未吃一口熱飯,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這才在亥時堪堪回府。」
「怎的我這般辛苦,在母親和二位嫂嫂眼中,便就只配被潑髒水了?」
劉氏不屑:「少吹牛了,聽你這意思,咱們這偌大的安陽侯府都靠你一人養著唄?」
顧皎皎認真道:「正是如此。」
劉氏噎住,頓覺面上無光,她看向孫老夫人求助。
孫老夫人看也未看劉氏,她陰沉道:「可是城東那一排的鋪子?」
「正是。」
孫老夫人不說話了,面色和緩不少。
城東那一排鋪子她是知道的,乃是顧皎皎的嫁妝,數年來,那排鋪子創造的利益十分可觀,可以說安陽侯府一大半的花銷都得仰仗那幾家鋪子。
今日顧皎皎是去料理鋪子上的事兒,她也確實無話可說。
見老夫人這個態度,府中下人哪裡還不明白。
從前只知三夫人出身商賈,身份不高,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月銀竟都是三夫人給的。
一時間,不少下人看向顧皎皎的眼神都尊敬了許多。
孫老夫人敏銳捕捉到些許下人態度的轉變,暗罵劉氏愚蠢,竟然陰差陽錯下替顧皎皎收買人心。
清了清嗓子,她溫和道:「皎皎啊,今日都是母親和你兩位嫂嫂的錯,沒調查清楚便冤枉了你,日後我們定然好好補償你。」
「今日天色已晚,你也累了一天了,不若早些回去歇著吧。」
劉氏見狀不甘心,她可不想今日之事就這樣揭過了,正想說話,孫老夫人瞪了她一眼。
劉氏嚇得一瑟縮,瞬間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顧皎皎勾唇,當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若是情況允許的話,她當真想多拱一把火,看他們狗咬狗。
想到沈雲祉,顧皎皎遺憾搖頭,罷了,改日再收拾她們。
她笑著道:「多謝母親體恤,今日兒媳確有些勞累,既如此,那兒媳便先回院子了。」
說完,顧皎皎帶著鶯兒自顧自離開,經過躲在小廝身後的秋容身邊時,她權當沒有看見她。
秋容鬆了口氣。
孫老夫人與章氏、劉氏留在原地,皆面色難看。
孫老夫人捏了捏眉心:「都散了吧。」說完,她由宋嬤嬤攙扶著離開。
今日之事,雖然顧皎皎解釋得十分合理,可孫老夫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她喃喃道:「今日之事你如何看?為何我總有一種被哄騙了的感覺?」
宋嬤嬤聞言瞭然,她寬慰道:「老夫人若是實在不放心三夫人,不若便讓秋容多多留意一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立馬稟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