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袂姑子事1
關通海見他話語綿延不絕,急忙截斷,斥道:「你這老兒,斤斤計較於字句之間,真是無趣至極!」兩人互不相讓,又是一番怒目相視,劍拔弩張。
梅劍之見二人爭執,忙道:「天色已晚,虛前輩、關前輩,不如回去洞里吧。」說著,二老雙雙拔步,搶先奪去洞口。二人你推我擠,喝罵著一前一後進洞。
梅劍之跟在後面,心下暗嘆:「兩位前輩倒是豁達,明知劇毒纏身,卻不見憂色,反而一如往常。這一點,我卻是萬萬達不到。」
快進得洞內,梅劍之忽地頓住腳步,從懷中摸出一尊小巧精緻的雕花木盒,正是那日從鶴老翁懷中掉落的救命丹丸。便因這枚丹丸,鏢局上下慘遭滅門。他當日情緒激動,欲扔掉此物,卻被慕容離及時阻攔,至此才貼身放在身上,時日一久,竟也忘了這方木盒。直至適才在灌木叢里尋摸帕子,偶然間碰到,才突然記起。
據鶴老翁所道,此丹乃嶗山派掌門孫玄清親自煉製,服下可醫治百病,極是玄妙。梅劍之見崆峒二老體內劇毒日漸強烈,恐怕過不得幾日便要雙雙殞命,心中不忍,遂起了將此丹丸破開,分給兩位前輩,便是不能盡祛毒素,能延緩上十日八日的性命,或許這幾日之間尚有轉機。
梅劍之將雕花木盒拿在手裡,轉念又想:「虛前輩處處針對丘兄弟,不知是何道理,這二人當中,必有隱瞞。我倒不能隨意的就將這丹丸給了,再叫虛前輩去害丘兄弟。」這麼一想,已生計較。
進得洞內,那丘三望已然轉醒,脖頸上裹著幾圈粗布,頭難轉動,這時見梅劍之,整個身子扭了過來,吃力地道:「梅兄弟.....多謝了.....」說著神色又黯淡了下去。他內心想說:多謝梅兄弟及時出手相救,否則我已給虛師祖害死了。但他此時距離虛子顯不過兩三人距離,心中畏懼,千言萬語,只說出一句「多謝了」。
梅劍之心中明白,亦不多話。坐到了丘三望和關通海當中,虛子顯在最左邊上。梅劍之心想:「虛前輩若突施辣手,也需得從我與關前輩當中穿過,只要他有所行動,便可立即從中擋住。」
二老打坐半刻,穩住氣息。梅劍之覺此刻時機正當,遂開口道:「此地離崆峒山極遠,兩位前輩不如隨晚輩去慕容山莊先行休整,待身子好些,再行不遲。」他故意引出話頭,邀請虛子顯和關通海前去慕容山莊,觀察兩人是何反應。加之崆峒派遠在西北甘肅,距此萬里,兩人身中劇毒,確確實實也難以長途跋涉。
那虛子顯聞言,忽地眼皮一抬,似是心動,嘴角微啟,卻不做聲。
關通海卻道:「不可,老夫二人即便回不去崆峒山,也決不能踏入慕容山莊之地。」說著,朝虛子顯望了一眼。
梅劍之本想試探虛子顯,卻沒料到關通海搶先拒絕,心中好奇:「關前輩多次提及慕容山莊,均是諱莫如深,更不願踏入山莊之地分毫,這又是怎麼回事?」於是問道:「這是為何?阿離武功雖不及兩位前輩高深,但庄中高手眾多,想來能尋出個法子替兩位前輩解毒。」
那日林中,崆峒二老與慕容離交手,若非兩人聯手,早已趨下風,論起單打獨鬥,虛子顯和關通海皆不是她敵手。梅劍之心想崆峒二老畢竟乃武林前輩,輸給一個年輕的女子,心中必然不悅,是以話語之間,自謙三分,不致兩位前輩失了面子。又說山莊之內高手眾多,卻是提醒他二人,切莫輕舉妄動。
關通海老謀深算,怎聽不出言下之意?只見他笑道:「小兄弟,你放心吧,老夫不會去那慕容山莊,也不會暗中施害你的心上人。」言罷,看向虛子顯,眉頭皺起,又道:「老夫倒是一直不解,師兄為何非要去慕容山莊,你莫非忘記了咱二人下山之時,掌門師叔的再三叮囑了么?」
虛子顯冷哼一聲,側頭不語。
梅劍之心想既然要問,索性問開了,於是追問道:「貴派掌門和慕容山莊有過什麼糾葛么?」
關通海道:「姑蘇慕容,自十幾年前便不再江湖上活躍,何來的糾葛。根源還不是那姓沙的男子!」
「姓沙的男子....」梅劍之喃喃地道:「又是他....」
只聽關通海道:「老夫和虛師兄的師叔袂姑子,才接任蔽派掌門,連日里處理師傅喪事,還要照顧那時尚在襁褓中的方若望,心力交瘁,生了怪病,每到夜間,便呼吸急促,宛如有人呃住喉嚨一般。山上眾師兄師伯均束手無策,便叫我和師兄下山去尋嶗山派的孫掌門,求他一探究竟。」
梅劍之一驚,問道:「可是孫玄清掌門?」
關通海點點頭,說道:「不錯,這位嶗山派的孫掌門,據說醫術了得,能將死人醫活,但其年事已高,避世已久,我和師兄下山去那嶗山派,也不過是碰碰運氣。若能順利尋到,他即便不能前往,也可根據病情推斷一二,若是找不到,便再打聽其他名醫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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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劍之聽罷,心中忖道:「果然義父所言不假,那孫掌門當真妙手回春,有起死回生之能,既如此,這枚丹丸對兩位前輩應有大用。」「那麼前輩可找到了孫掌門?」他又問道。
關通海道:「自是沒有。那嶗山派自詡出家之人,擾其清修,將我和師兄趕下了山,哼哼!當時我二人武功尚未精妙,敵不過那群臭道士圍攻,若換到此時,定將那群臭道士打個落花流水!」
說至此處,一旁的虛子顯鬚眉一緊,給關通海這麼一勾,記起往日被驅逐下山情形,不由得也不忿起來,低低「哼」了一聲。
關通海喘了兩口大氣,冷靜下來,繼續說道:「老夫二人無奈,只得尋了個在江南一帶頗有名氣的藥師回去,沒想到回去山上,掌門師叔病情已經大好。」
梅劍之聽得驚奇,說道:「許是兩位前輩下山之時,另有名醫醫治呢。」
「非是如此。」關通海擺手道,「我二人回到山上,見掌門師叔容光煥發,毫無久病纏身之態,都是好奇不解,老夫便問:'師叔,你那奇病可大好了?'掌門師叔微微一笑,點頭道:'是有位奇人,將我治好啦。'老夫不解:'是什麼奇人?他此刻尚在山中么,我和虛師兄想親自拜謝一番。'誰知掌門師叔忽地面露難色,頗為忸怩,說道:'他已經走了。'」
「老夫當時瞧掌門師叔情形,面色緋紅,一提及那高人,便是一副忸怩之色,竟是像極了少女懷春一般。」
梅劍之不禁「啊」了一聲,心道:「兩位前輩業已年邁,不是六十,便有七十,那他們的掌門師叔,還大上兩人十來歲,此時也當有七、八十年紀,怎地.....怎地會對沙竟海動了心思?」
關通海瞧出他疑惑,說道:「老夫當時也極為不解,還道是什麼德高望重之人前來相助。仔細一問,才知那姓沙的年輕人登門拜訪,自稱能解掌門師叔煩惱。掌門師叔素來待人和善,見他一個毛頭小子,自生憐惜,便請他到廳中一敘。掌門師叔說那年輕人只瞧了幾眼,便要了紙筆,寫下一副方子,呈給掌門師叔。掌門師叔一掃藥方,儘是些助人睡眠的藥材,心有疑慮,但想這年輕人長途跋涉,不辭勞苦,只為醫人,不忍拂他好意,便叫弟子如數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