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你給我滾回去
孫太醫自從天花瘟疫擴散后,就忙得腳不沾地,大過年的,還在太醫府製藥、看醫案到天黑才回府,水還沒喝上一口,張三和李四就撲過來說阿蠻受了重傷,請他去看診,嚇得孫太醫二話不說挎起藥箱跟著張三和李四急匆匆地來到元帥府。
孫太醫邊檢查我身上的傷勢,邊嘶嘶聲不絕於耳。
傷得實在是太重了啊。
兩條腿骨斷裂了,兩條手骨也折了,五臟六腑還有滲血的跡象,這種情況怕是九死一生啊。
孫太醫往我嘴裡塞了一顆自製的還魂丹,說:「派人進宮通知陛下吧,或許還能見最後一面。」
趙震遠驚得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喃喃道:「不可能,我的阿蠻不會這麼輕易死的,她還答應年後跟我一起出征邊關,去領略大漠的風光。」
孫太醫有強迫症,就算覺得我救不活了,看到斷腿、斷手的,就忍不住要治上一治。於是他拿出藥膏,拿出綁帶,仔仔細細地給我的雙手、雙腿敷上藥膏,又仔仔細細地用綁帶把我的手腿包紮好。看著自己忙活了差不一個時辰才包紮好的手腳,包紮得堪稱完美,這才滿意地擦了把汗。
張三和李四一聽孫太醫說我快要不行了要去請陛下,他們二人立即就出門了。
趙震遠變得有些傻痴,坐在凳子看著我一直喃喃自語,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迎春見老爺瘋了,只好自作主張地派人去請大少爺和三小姐回府,要不然怕遲了見不上我最後一面。
趙昉平喝醉了,偏偏又害上了拉肚子,人事不知,想拉就拉,拉到滿屋子都是,搞到整間屋子都是臭哄哄的,幾個丫鬟忙得都快脫架了,根本無瑕理會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就連我受了重傷快要死了都不知道。
我疼極了,疼得失了志,迷迷糊糊中,我彷彿又來到了那片彼岸花海。
我坐在山坡上,看著一望無際的彼岸花,突然很羨慕它們,無病無痛,無憂無慮,每日有人為他們澆水,不愁吃喝,只要乖乖待著就好。
可是我轉念想到,就算有人伺候又怎樣,沒有自由的生活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我正胡思亂想,李炎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他還是一副粗布短衣,板著一張臉,不苟言笑,像是別人欠了他幾百萬兩銀子的模樣。
李炎一看見到我,就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又來了?」
我有些鬱悶地說:「我也不想來啊,每次我總是快要死又死不去的時候,就跑到你這裡來了。要不我這次不回去了,你把我化作一朵花,天天跟你在一起。」
李炎一聽,怒了,罵道:「你壽元未盡,卻總是往地府跑,都不知道給我添了多少麻煩,你趕緊給我滾。」
我乾脆躺到地上,說:「我滾不了,又不是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李炎見我一副耍無賴的模樣,更氣了,一把將我提了起來,說:「你毀了我花了千年時間凝成的黑珠就算了,還在跟我耍無賴,你趕緊給我滾。」
我又嚎又叫地喊:「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有本事你就把我送回現代去,我不要在這裡受苦,我受夠了。」
可惜地府哭不出眼淚,我嚎了半天,只會讓我看起來面目猙獰,一點都不可憐。
李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手一松,我掉落到地上,差點摔了個屁股開花。
李炎嘆了口氣,說:「你從另一個時空穿越而來,本就是離經叛道,匪夷所思的事情,如若要劃破時空回去,需要契合的時機很多,並非我一人能做到的事。」
我也沒想過要回去,但我更沒想到的是李炎竟然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和我解釋這麼多。
可是如今聽李炎這麼一說,回去也不是沒可能,就是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想明白后,我覺得我的人生又充滿了希望,我湊到李炎跟前興奮地問:「那我回去的時候在什麼時候?」
李炎看著補突然湊到他面前的臉,有些心慌地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兩步,說:「說話就好好說話,挨這麼前來做什麼?」
我跟著往前兩步說:「你別轉移話題,你肯定知道我如何回去的辦法和日期,趕緊告訴我。」
李炎輕咳了一聲,說:「經推算是可以得知,但天機不可泄露......」
我翻了個白眼,說:「別廢話了,你不告訴我,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李炎看了一眼遠處,好像有兩個鬼差正朝這個地方飄了過來,他咬了咬牙,說:「自從認識你后,我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你的神魂不穩,你還是先顧好自己的身子,回去的事以後再說。」
李炎說完,手掌心多了一顆乳白色的珠子,他輕喝了一聲:「張嘴。」
我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就先張開了。李炎將那顆珠子往我嘴裡一扔,冰涼滑溜的珠子一到了嘴裡,咕嚕一聲,順著喉嚨就滑到了肚子里。
我捂著肚子驚恐地問:「你又給我餵了什麼?」
李炎沒好氣地說:「這是西王母娘娘當年賜我的安魂丹,能保你這次性命的東西。你趕緊滾吧,鬼差要來了,到時又得費一番口舌。」
李炎說完,拎著我一扔,我就像一個皮球一樣,「嗖」一聲飛進了虛空當中。
孫太醫給我包紮完不久,鄭顯就帶著鄭衍和公孫文匆匆趕來了。
皇帝和太子同時出宮本來是一件大事,可是鄭衍知道我快要死了,說什麼都要跟著來,鄭顯本來心情就煩躁,沒空理會他,乘坐著自己的馬車跑了。
鄭衍和公孫文騎馬出宮,沒想到比鄭顯還要先一步到元帥府。
太子駕到,一屋子人全都跪下來迎駕。
大家剛站起來,鄭顯又來了,於是又得全都跪了下去高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顯黑著一張臉,大步朝我的方向走來,連「免禮」都懶得開口說,於是跪了一地的人都不敢起來,乖乖地趴在地上。
鄭顯走到我床前,看著面色蒼白如紙的我,只覺得胸口起伏不定,好想殺人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