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仙山？

仙門並不是隨時都能闖的，太上純陽宗偌大的宗派，自然有一套流程要走。

最早的時候，撞仙門作為唯一一個踏上仙路的途徑，充滿了神聖和莊嚴的意味。雖然仙道難成，撞仙門的人大多九死一生，但依然有無數的天才前赴後繼的踏上這條不歸路。那時候撞仙門是一場天大的機緣，同時也意味著一場生死危機，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太上純陽宗的仙門設在護山大陣最前沿，由道祖老丘親手封印了威力無邊的法陣作為仙門之根本。這仙門既是對意欲拜入仙宗的人的考驗，也是護山大陣中極重要的一部分。

想當年仙門初成，無數天才興緻勃勃前來撞仙緣。那時候仙門規矩森嚴，不僅要查清楚撞仙門的人的身份來歷，安排值守仙門的守關長老，還要有渡劫大宗師親自坐鎮，更要焚香祝禱以告天地。

那時候每個闖過仙門的弟子，都將在日後大放異彩，成為修真界的中流砥柱。撞過仙門，在那時候就是成就仙道的象徵，每一個闖過去的人都前途無量。人們羨慕嫉妒闖過仙門的弟子，同時也對殘忍的淘汰率驚心不已。

數十萬青年才俊同闖仙門，最後能順利出關的不過十幾人而已。其餘人等要麼身死道消，要麼陷入法陣屍骨無存，這是最殘忍的大逃殺，十萬分之一的存活幾率。

每一次撞仙門都是一次慘烈的屠殺，死在仙門當中的人不計其數。饒是如此，仍有許多人前赴後繼，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衝進仙門。長生永恆的**，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並盲目自信。

仙門之中死的人太多太多，以至於煞氣衝天，好好的仙家門戶，倒像邙山鬼墳一樣。道祖老丘眼見得因為長生的貪念導致無數人枉死，不由得心生不忍，他集合了道門諸多大派，一起把仙門做出了修改。

撞仙門是道祖老丘在修真界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敗筆，雖然曾經造就了一批修真大能，為道魔之爭立下大功，但也因為殘忍的淘汰率而飽受非議。在老丘的干預下，仙門的威力一降再降，最後形同虛設。當然，威力弱小的仙門，也失去了篩選真正的天才弟子的能力，闖過仙門的人不再只有天縱之才，碌碌無為之輩也有可能憑藉運氣一步登天。

時至今日，經過幾次道魔大戰，修真界早已不是往昔模樣。修道之人沒有一點兒清靜無為的意思，反倒利欲熏心互相爭鬥不休。為了爭奪最重要的資源——人才，所有的修仙門派都放寬了招收弟子的限制。

每十年一次的大開山門，就像野雞大學招生一樣簡單，基本上稍微有些資質，沒有大的缺陷，都能順利拜入仙門。至於拜入仙門之後的境遇，成為門派核心或者淪為卑微的雜役，那就要看個人的造化了。

曾經被看做龍門——躍過去就能化鯉為龍一飛衝天——的仙門，如今成為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僅問津者寥寥，而且撞仙門的流程也被大大簡化了。

查明撞仙門的人的身份來歷這一步很簡單——只要和魔門無關，不是魔門姦細即可。值守仙門的守關之人從最初的門中長老變成了外門管事，坐鎮的渡劫大宗師變成了普通內門弟子輪班，至於祝禱天地這一步，則乾脆省略了。

太上真人留給齊思遠的青色玉簡當中，對修真界有著極為詳盡的介紹，但恰恰是撞仙門這件事一筆帶過。因此齊思遠並不了解撞仙門是怎麼回事，直覺告訴他岳中山不懷好意，但他卻不能從中發現破綻在哪裡，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齊思遠答應了岳中山，要其幫忙安排自己撞仙門的事宜，他許下的條件是不會阻撓岳中山追求藍小蝶，並且會極力促成二人在一起。

岳中山走的時候十分高興，似乎相信了齊思遠的話，他告訴齊思遠，三天之後就安排撞仙門的機會。齊思遠也一臉的微笑，看向岳中山的目光，就像娘家人看姑爺，有欣賞也有挑剔。

岳中山離開之後，有好幾撥人來探望齊思遠。他們當然不是沖著齊思遠來的，一個毫無前途的廢人，不值得他們有任何的關注。他們表面上來探望齊思遠，實際上是為了和藍小蝶套交情。

齊思遠感受到了藍小蝶巨大的魅力，也感受到了她在太上純陽宗年輕一代弟子當中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來探望齊思遠的弟子大多是年輕人，他們都是在五年前大開門大會中拜入太上純陽宗，和藍小蝶算得上同期生。每個人提及藍小蝶的時候都一臉的狂熱和尊敬，還有隱藏在興奮之下的愛慕，他們圍繞在藍小蝶身邊任由驅使，並且心甘情願，沒有一點勉強。

在這些人的口中，藍小蝶擁有大智慧，處事井井有條，冷靜而堅韌。藍小蝶待人真誠，關心每一個朋友，是一個天生的領袖。

齊思遠覺得有些迷茫，這些人嘴裡的藍小蝶，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嬌柔的女子真的是一個人嗎？他知道藍小蝶是個修仙的好苗子，也知道藍小蝶外柔內剛，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但他沒想到藍小蝶短短五年之內會有這樣的成就。五年，這五年裡在藍小蝶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應付完了一撥又一撥的探視者，齊思遠的房間終於冷清了下來，他這才有時間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石室，面積不大，裡面只有一張石床和幾個蒲團，簡單到極點。牆壁上沒有窗戶，但看似封閉的石室內非常明亮，一點都不顯得昏暗。石室內並沒有蠟燭油燈等照明之物，因此更顯得怪異。

齊思遠只是略略一想就明白，肯定是石室前任主人設下了道法，使得室內能夠光照永恆。之所以確定這間石室有「前任的主人」，是因為他看到了蒲團上有一個深深的印記，那是長年累月在上面靜坐入定留下的。蒲團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深入石板三寸，字曰：「道有損益，遁之如一。」

齊思遠能肯定這個蒲團上的印記不是藍小蝶留下的，因為他在石床邊發現了藍小蝶的痕迹。藍小蝶似乎每次來都坐在石床邊，那個位置正好可以握住齊思遠的手，以真元為他續命。

石室的牆壁上畫著一些歪歪扭扭的符號，都是以手指刻下的，每一筆都深入石牆三寸，絕不多一分也絕不少一分。雖然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以指破石易如反掌，但能精確到這種程度，可見原主人對於這些符號的重視。可惜齊思遠無福消受，他本以為石室內會有些道法傳承，結果不管是字還是符號，他全都看不懂。

石室里的大致情況齊思遠已經摸清了，他徒手輕輕一推石門，不出所料，石門應手而開，一點都不費力。

來到石室外，齊思遠望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如墜夢中。他獃獃地愣了半天，憤憤地說：「這就是太上仙山？山寨版的嗎？」

石室外，一片灰突突的獾木叢林，雜草叢生，間或有幾處磚瓦的痕迹，也都破敗已久。極目四顧，遠處低矮的山丘綿延起伏，不知延伸了幾千里遠。

這他嗎哪兒是仙山福地？簡直是個荒山野嶺！

「有人嗎？」齊思遠輕輕喊了一嗓子，結果四野傳來回聲，半晌都沒人理會他。剛才還來探望他的那些仙宗弟子，就像神秘失蹤了一樣，一個都見不到。

「有人嗎！」齊思遠竭盡全力喊了一聲，動靜之大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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