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冷遇
細細的琢磨了一番,賀綉叫明璫取了筆墨來想給賀酆寫信。然素帛剛剛鋪好,外邊便有婢女進來回道:「回姑娘,家中的二姑娘,四姑娘和阿綰姑娘來了。她們是奉王老夫人之命來看望姑娘的。」
賀綉心裡的一點小想法立刻無影無蹤了,便把手裡的筆放到筆架上,吩咐明璫:「都收起來吧。」說著,她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襟,榻上木屐迎了出去。
原本賀綰是想跟賀敏兩個人來的,出門的時候賀敏又叫上了賀綺,說那日看馬球,阿綉對阿綺很是照顧呢,這會兒阿綺也該過去問候一下阿綉,盡一份做妹妹的心才是。
賀綰不怎麼喜歡賀綺,她也知道賀綉不喜歡熱鬧,心裡很不以為然,但賀敏畢竟是長房嫡女,賀綺已經上了馬車,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暗暗地想著下次再去看阿繡的時候一定不叫她們兩個知道了。
看見賀綉披散著長發,穿著玉色銀線芙蓉花紋廣袖長衫扶著婢女的手臂慢慢地走出來,那麼閑散舒適,卻又帶著幾分慵懶。
她慢慢地下了台階,走到賀敏和賀綰跟前輕輕一福,含笑道:「不知二位姐姐來探望,未曾遠迎,真是怠慢了。」
賀敏含笑上前一步,握住賀繡的手笑道:「你身上不好,怎麼還迎出來?」
賀繡的手被賀敏握住之後,身子驀然僵了一下,不過瞬間而已,她便微笑著低下頭去:「姐姐紆尊降貴來看阿綉,出來相迎也是應該的。」說著,她的手便緩緩地抽了出去。
一看見賀敏溫和無害的笑臉,賀綉便想起前一世最後看見的那一幕。
那天雨下的那麼大,鋪天蓋地的血腥味中,賀敏笑得那麼雍容,那麼得意。那笑臉在漫天大雨中漸漸地擴大,擴大到猙獰真是恐怖。
雖然已經隔世,但心底的憤怒卻像怒龍一樣,怎樣都壓不住。
賀敏見賀繡的臉色在自己握住她的手時蒼白了些,便以為是因為謝燕文要她做媵的緣故,於是她微微側臉,看了一眼旁邊的賀綰,溫和的說道:「阿綰,你看阿繡的臉色越發的差了,我們還是別在風地里站著了。」
賀綉把心頭的怒火慢慢地壓了下去,她一再的提醒自己要冷靜,不要衝動。幾個呼吸之後,她微微晃了晃身子,轉手扶住明璫,無奈的笑道:「這身上真是酸軟無力,二位姐姐,阿綺妹妹,快請入內吧。」
明璫何等伶俐,剛見賀綉臉色不對便已經明白了,此時賀綉這般說,她立刻吩咐身後的婢女:「快去吧姑娘的湯藥端來。」
婢女答應著下去,明璫扶著賀繡的手臂輕聲道:「姑娘慢些。」
賀綉半靠在她的懷裡慢慢地轉身進了屋子裡去。
賀敏也不用賀綉讓,便徑自去主榻上坐下來,又拉了賀綰坐在身邊。賀綉倒是成了客人似的。
明璫立刻不高興了:「百靈,姑娘身上發冷,快些過來搭把手,我們扶姑娘去裡面躺下吧。阿翠,快快叫人去把御醫叫來給姑娘診脈。」
「是。」名叫阿翠的婢女慌忙出去。
百靈和明璫扶著賀綉進了裡間,竟是把已經坐在主榻上的賀敏和賀綰給晾了起來,屋子裡連個上茶的婢女都沒有了。
賀綺奇怪的問道:「哎呀,剛才三姐不還好好地迎我們么?怎麼這會兒就忽然病的這麼厲害了?」
賀綰雖然不知道賀綉為何忽然不舒服了,但剛剛她的臉色忽然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似乎並不是裝的,於是她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道:「許是剛剛在廊檐下吹了風。」
賀綺回頭看了看屋子外邊明媚的陽光,說道:「這八月里的風能有多重啊?吹一下就這樣了?」
「阿綺。」賀敏微微皺了皺眉頭,低聲喝道:「閉嘴。」
看著賀敏冷漠的臉色,賀綰暗暗地想著,阿綉是不是不喜歡有人來看望啊?至少她是不願意看見阿敏和阿綺的吧?
對了,肯定是因為謝家三郎的緣故。阿綉跟王九郎兩情相悅,謝家三郎卻提出要阿綉做阿敏的媵。真是莫名其妙。
想到這裡,賀綰又暗暗地後悔起來,這種時候她是真的不應該同賀敏一起來的,這會兒怕是阿綉都誤會了她呢。
屏風之後,帳幔之中。
賀綉半靠在床榻之上,閉著眼睛緩緩地平復了心情。等明璫端著一碗熱湯半跪下來的時候,她的臉色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姑娘,喝一點吧。」明璫用銀湯匙舀了湯水送到賀繡的唇邊。
賀綉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無事。」
百靈又拿了一個靠枕墊在賀繡的身後,讓她更舒適一些,並低聲勸道:「姑娘剛剛臉色蒼白如雪,奴婢從未見過姑娘這般,待會兒御醫來了姑娘可別任性了。」
賀綉微微搖了搖頭,目光瞥向屏風之外。
明璫的小嘴立刻撅了起來,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姑娘也太好性了。」
雖然說嫡庶不同,可這個莊子畢竟是賀繡的,是王博單送給她養病的地方。賀敏就那麼大大拉拉的坐在了主榻上。如此反客為主,不單單是沒把賀綉放在眼裡,更是在藐視王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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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繡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但仇恨依然還在。
聽了明璫的話之後,她淡淡的笑了笑,低聲嘆道:「我的頭還是很暈,你出去告訴我那兩個姐姐,就說我難以相陪了,還請她們先回去。今日實在是怠慢了,改日我好了,自會回家去給她們請罪。」
百靈聽了便要出去傳話,卻被明璫拉住。明璫壞壞的笑了笑,俯身在賀繡的耳邊說了兩句話。
賀綉輕笑著抬手點了點她的眉心,又點了點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明璫便笑著站起來,吩咐百靈道:「好生守著姑娘,不可離開半步。」
百靈不知道明璫說了什麼,但看賀綉和她的表情猜到了她想幹什麼,於是慌張的答應著:「是,知道了。姐姐快想想法子,不然九郎君知道了,我們就活不成了。」
明璫瞪了百靈一眼,無聲的說道:死丫頭,連演戲也不會。
百靈一怔之際,明璫卻說了一聲:「我去小廚房看看,姑娘的葯還有沒有了。」說完便匆匆的轉過屏風往外邊去了。至於坐在外邊榻上的賀敏三人,明璫只當她們不存在一樣。
賀綺看著明璫匆匆的跑出去,不解的問道:「這丫頭是怎麼了?難道是三姐姐不好?」
賀綰忙皺眉喝道:「不許胡說!」
賀敏也瞪了賀綺一眼,十分的不滿。
賀綰見一直沒有婢女進來,便起身道:「我進去看看阿綉。」
「哎,你……」賀敏見賀綰說完之後也不徵得自己的同意便起身往裡面走去,知道再說什麼也無用了,只是她身為嫡女能夠來這裡探望已經是紆尊降貴了,又豈會去賀繡的卧室探視?
再說還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病呢,她可不想被過了病氣。於是她對賀綺說道:「阿綺,你也進去瞧瞧阿綉。看她到底是怎麼樣?」
賀綺不敢多話,只的起身跟在賀綰的身後轉過了屏風往帳幔裡面走去。
百靈正跪在床前喂賀綉喝湯水,見賀綰和賀綺二人進來,便對賀綉輕聲說道:「姑娘,綰姑娘和四姑娘進來看您了。」
賀綉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賀綰,微微點頭,無力的說道:「姐姐請榻上坐,真是對不住了。」
賀綰嘆道:「你病的這樣厲害,還強撐著迎接我們作甚?這會兒吹了風這病越發的重了。這叫我們心裡多難過呢?就是回去見了老夫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呢。這可是我的罪過了……」
賀綉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自家姐妹,說這些作甚?」
賀綺看賀繡的樣子果然是病的厲害,因上前走了兩步,微微欠了欠身子,低聲說道:「三姐姐,你好生養病。我聽說了,老夫人和父親已經回絕了謝家要你陪嫁的事情。再說了,王九郎對姐姐這麼好,又送莊子給姐姐養病,又派了那麼體貼可靠的人來服侍,姐姐一定要保重身子才行啊。不然這天大的福氣可叫誰來享受呢,姐姐說是不是?」
賀綉聽了這話並不生氣,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清泠冷澈的目光鎖住賀綺,緩緩地說道:「四妹妹這話說的很是。不過四妹妹果然是手眼通天呢,連謝家的事情都知道?莫不是父親不准我去的緣故是選中了你?哎呀呀,能做二姐的媵,真是好福氣呢。我看阿綺的福氣可比我大多了。」
賀繡的話說的溫溫軟軟的,似是病重底氣不足的樣子。她的目光也很純凈,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嘲諷。賀綺只當她是誠心祝賀,便得意的輕笑一聲,說道:「三姐姐過獎了。」
賀綰卻暗暗地一嘆,心想這個阿綺還真不是一般的蠢,從洛陽到建康,將近一年的光景沒見,她也沒長進多少。原來被阿紋挑撥的胡蹦亂跳的,現在又替阿敏出頭,看來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賀綉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不說話的賀綰,淡淡的一笑,說道:「辛苦阿綰姐姐走這一趟了。」
「你我姐妹何必說這麼多?」賀綰嘆了口氣,心想自己原想著過來同她說幾句知心話呢,無端端的被阿敏兩個給攪了,看今天的情形是不能再坐下去了。
於是她站起身來說道:「阿綉,你好生養著,老夫人叫我帶了幾樣補品給你,我前兒得了兩塊芙蓉石,一併給你玩兒吧,我們先走了,改日我再來看你。」
賀綉忙吩咐百靈:「你替我送送阿綰姐姐她們。」
百靈忙把手裡的湯碗放到一旁,起身道:「二位姑娘,三姑娘身上不好,奴婢替她送二位。」
賀綰笑道:「都說了自家姐妹不用如此呢,你還這麼客氣。那湯就要冷了,你還是別出來了。」
百靈果然聽話,只送賀綰出了帳幔,便欠了欠身,賠笑道:「姑娘恕罪吧,那湯藥是不能再溫熱的,冷了,也失了藥效,奴婢得趕緊的喂三姑娘喝下去呢。」
賀綰笑道:「去吧去吧。」
百靈又欠了欠身,站在那裡看著賀綰和賀綺轉過了屏風便轉身回到床前來了。
外邊賀敏一個人坐在主榻上,果品茶水一概沒有,服侍的婢女也不見一個,院子里也靜悄悄的連個鬼影子也看不見。一股火氣便在她的胸口裡一點一點的往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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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綉,也太張狂了些!
想到賀綉,賀敏又咬了咬牙,心想憑著阿繡的身份她還不敢怎麼樣,只怕這是王九郎的意思吧?
剛剛那個婢女就是王九郎送給阿繡的,瞧著這裡的光景,上上下下都聽她的號令的。她這是故意給自己下不來台呢!
阿綉,你最好在這裡住一輩子。只要你回家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賀綰出來時,被賀敏冷若冰霜的臉色給嚇了一跳,但看了一眼依然空蕩蕩的案幾又立刻明白過來。阿綉這次做的是真的很絕情,竟然如此給阿敏下不來台。
「二姐姐。」賀綺轉過屏風走到賀敏跟前,三分撒嬌七分生氣的說道:「三姐姐病得厲害,不喜歡人打擾清凈,咱們還是趕緊的去回老夫人的話兒吧。咱們求求老夫人,一定要派幾個會服侍的嬤嬤過來,您看這裡只有丫頭們可怎麼行呢。」
賀敏恍然醒悟,微微一笑說道:「阿綺真是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賀綰心想阿綉這是何苦呢,得罪了老夫人了。但不管她們二人回去怎麼說,自己還是應該為阿綉說幾句好話的,但願老夫人顧忌著王家的人,不要太衝動的好。
賀敏拂袖起身,看也不看賀綰便抬腳離去。她的貼身婢女卻回過頭來恨恨的瞪了那隔開卧房和廳房的十二扇八寶琉璃檀木屏風一眼,匆匆的跟上賀敏的腳步。
賀綺則伸手拉住賀綰,輕笑道:「阿綰姐姐,咱們走吧。」
三姐妹帶著各自的婢女先後出了房門,穿過靜悄悄的院子再出遠門,直到前面明堂處停著的馬車旁邊,才看見阿信帶著一個花白鬍須的老者匆匆而來。
「那是誰啊?」阿綺奇怪的問道。
「不知道。」賀敏心裡有氣,哪裡管這些。
賀綰卻驚訝的說道:「那不是吳御醫嗎?前日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恰好看見他進來給老夫人請脈。據說他醫術很高深呢,連宮裡的太后和皇後娘娘都相信他。」
「啊呀,他竟然來這裡給三姐姐診脈?」賀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心裡暗暗地想著阿綉一個小小的庶女,不過是跟自己一樣的身份,居然也配得上給太后和皇後娘娘診脈的御醫過來給她診脈?還如此匆匆忙忙從城中的御醫署趕過來?「
賀敏暗暗地咬了咬牙,低聲喝道:「做什麼如此大驚小怪?王九郎為了恩義對阿綉另眼相看,也是常理。若是阿綉因為身上的箭傷而有個什麼閃失,那王九郎的名聲還要不要了?時候不早了,我們走!」
賀綺看著賀敏冰冷的臉色不敢再說什麼,只乖乖的扶著婢女的手上了馬車。賀綰也暗暗地嘆了口氣,心卻是一陣陣的羨慕,想著若是桓家郎君能有九郎對阿綉一半的情誼,自己也是死而無憾了。
卧房裡,賀綉抬手推開百靈遞過來的湯匙,淡淡的問道:「她們都走了?」
明璫一掀帳幔從外邊進來,低聲笑道:「是,都走了。」說著,她又上前來扶著賀綉坐起來,勸道:「吳御醫已經來了,姑娘還是診診脈吧。」
賀綉皺眉:「我好好地,診什麼脈?」
明璫從一旁拿過一件外袍披在賀繡的身上,含笑勸道:「剛剛姑娘的臉色可真是蒼白的嚇人,姑娘還是別任性了,反正已經兩日沒診脈了,吳御醫已經到了門口,咱們總不能讓人家白跑一趟吧?」
賀綉無奈的點點頭,說道:「診脈可以,再弄那些苦藥汁子的話,你們兩個替我喝。」
明璫只得退一步,笑道:「姑娘先診了脈再說,奴婢會跟吳御醫說,盡量以食療為主,不給姑娘開湯藥。」
吳御醫被請了進來,賀綉也穿戴整齊出了卧房,坐在婢女剛剛換過的新榻上讓吳御醫診脈。
「嗯,前日診脈的時候,姑娘已經大好了。怎麼今日這脈象又有些不穩了?姑娘可是動了氣,或者受了驚嚇?」吳御醫皺著那稀疏泛白的眉頭看了看賀繡的臉色,搖頭說道:「姑娘不要動氣,心境一定要平和,這身子才好的快。」
賀綉暗道這老頭兒還真是神了。我剛剛見了賀敏真的是很生氣,恨不得上去戳她幾刀。可這會兒我心裡的怒氣已經平復了不少,還能被這老頭兒給診出來,看來這老頭兒並不是浪得虛名啊。
「嗯,湯藥就不必了,姑娘還是吃兩日的丸藥吧。」說著,吳御醫便吩咐跟著他的一個小童兒,「取兩粒舒心解郁丹。」說著,他又對明璫叮囑:「每日一粒,睡前研碎了用溫水服下便可。」
「是,奴婢記下了。」明璫接過丸藥來對著吳御醫一福,笑道:「奴婢謝吳大人了。等我們姑娘的身子大好了,九郎君必有重謝的。」說著,她又從荷包里拿出兩個杏仁大小的金珠子來放到吳御醫的手裡,「這是我們姑娘給老大人的車馬費。」
「謝了謝了。」吳御醫也不推辭,把兩粒金珠子交給身旁的童兒,便對著賀綉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賀敏在賀綉這裡受了冷落,窩了一肚子的氣。回到府中后先去老夫人那裡回話,不料王老夫人屋子裡來了客人,賀敏便會同賀綰先去溫夫人房裡去。
溫夫人還以為賀敏姐妹三人會留在溫泉山莊里用了午飯回來呢,這會兒正跟家裡的兩個管事嬤嬤說話,卻聽見外邊的婢女齊聲道:「二姑娘,綰姑娘,四姑娘回來了。」
「喲,姑娘們這就回來了?」管事嬤嬤也有些驚訝,二人一起起身走到門口,迎了賀敏幾人進來。
「母親。我們回來了。」賀敏進門后直接奔向溫夫人的身旁,福了福身便靠在她的身邊坐下來。
賀綰和賀綺則規規矩矩的上前給溫夫人福身行禮。
「坐吧,你們倒是快呢。」溫夫人悄悄地握了握賀敏的手,客氣的笑著問賀綰,「阿綉在那邊究竟怎麼樣?」
「回大夫人,阿綉還是很虛弱的。我們幾個去,她倒是出來迎了一下,但還沒進屋呢,又有些站不穩。」當著賀敏和賀綺的面兒,賀綰盡量讓自己的話客觀一些,盡量使按照事實來描述。
「這麼說,她病的更重了?」溫夫人微微皺起了眉頭,側臉看著賀敏,「究竟是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在一旁,只那些婢女們懂得什麼。王九郎對阿繡的一番心意雖好,但他究竟是個郎君,這照顧人的事情,哪裡做得來呢。」
「母親,我們看見吳御醫了呢。」
「吳御醫?」溫夫人不解的問:「哪個吳御醫?」
賀綺忙道:「就是前兒來給老夫人診脈的吳御醫啊。現在三姐姐的病是吳御醫給瞧呢。」
「是嗎?」溫夫人淡淡的笑了笑,心裡卻很是不忿。
吳御醫給老夫人看病那也是郎主花了很大的心思請來的,如今在這建康城裡,能夠請得動吳御醫的人寥寥無幾。
聽說太后和皇後娘娘二人除了這個吳御醫之外,其他御醫一概不用。這個阿綉倒是好本事,能讓王九郎對她那麼上心。
「可是母親,」賀敏不悅的瞥了賀綺一眼,挽著溫夫人的手臂說道:「御醫再好,身邊服侍的人若是不細心,這病也好的慢呢。還要煎藥煮湯的人也要老成的。女兒和阿綰阿綺去了那莊子,只見了四個婢女,有兩個是阿繡的貼身婢女,另外兩個很小呢,只是傳個話什麼的。一個嬤嬤也沒見著,這幾個婢女怎麼服侍的來呢?母親,還是派了丁嬤嬤帶著幾個人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