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出閣
在林疏言的努力下，沒多久她便再次有孕了。
她捧著平坦的小腹喜憂參半，不知道這個孩子來得好不好。
去年年初，她生下了病弱的二皇孫，沒少被指責，被埋怨。每次看到瘦得跟貓一樣的二皇孫，她就想再生個孩子。
只有再生個孩子，她才能晉位。
但如今新人入了東宮，如果這個時候有孕便意味著她有一年的時間都不能再伺候太子殿下了。
若是有心人利用這個時間搶走了太子殿下的心怎麼辦？
太子殿下當年答應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但他是一國儲君，沒辦法守著她一個人過日子，她已經足夠大度，足夠妥協，將他讓了出去。
她現在不能再失去太子殿下的心了。
不然她就徹底一無所有了。
如她所想，她有孕一事剛傳出去，太子殿下便再也沒有留宿過她的小院。
她即便再不滿，再不甘，也沒有辦法。
一個小小良媛的不滿與不甘在這深深後宮中，實在微不足道。
因為此時闔宮上下正忙著準備柔嘉公主顧雲瑛的大婚，她是顧承澈的長女，也是顧承澈登基後頭一個出閣的女兒，所以婚事相當隆重。
她的嫁妝除了沈幼安按照份例為她準備的，還有她生母宋婉儀的添妝和太后的添妝，顧承澈生怕女兒受委屈，後面又加了不少東西。
顧雲瑛出嫁前一日，內務府官員率鑾儀將嫁妝送往陸家，抬嫁妝的人浩浩蕩蕩，佔滿了長街，場面十分壯觀。
別說十里紅妝，二十里都有了。
出嫁當日，顧雲瑛一早便在宮人的服侍下梳洗裝扮，待到吉時，先去永福宮向太後行告別禮，再是到未央宮，向顧承澈和沈幼安行禮，最後去了關雎宮。
宋婉儀看著身穿紅嫁衣的顧雲瑛，瞬間紅了眼睛，一把將人抱進懷中，「瑛兒……」
她的心中瞬間湧出骨肉剝離之感，這一刻，她才深刻體會到「孩子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句話的含義。
她捨不得。
「娘，別難過，瑛兒過兩天再回來看您。」顧雲瑛強忍著眼淚。
原本父親想多留她兩年，結果這一留就是四年。這四年，她們母女朝夕相處，她能感受到娘親對她的愧疚和疼愛。
從前那樣高傲的一個人，因為考慮她的感受逐漸變得小心翼翼。
每次看到她小心謹慎的模樣她都會難受。
她也心疼她呀。
尤其看到她臉上越來越多的皺紋，她便格外難過。
這些細紋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
還記得小時候，娘親就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明媚大氣，眉目如畫，永遠那般高高在上。
那時候，她雖然恨她對自己不聞不問，但也一直仰望她。
可現在，她比她還要高了，再也不用仰頭看她了，甚至還能看到她看不到的風景。
可她多想回到小時候，再看一眼她那時風華絕代的模樣。
她長大了，她也老了。
轉身的剎那，顧雲瑛強忍的眼淚終於落下。
未央宮內，顧雲瑛離開后，顧雲昭悶悶地抱著沈幼安的脖子，「娘，我捨不得大姐。」
說著眼眶便要紅了。
她還沒說，一旁的顧雲瓊便開始抹淚了。
她忍了好久的淚水，才沒流出來，直至顧雲昭說了這句話，她便再也忍不住了。
看見她哭，顧雲昭立即跑過去為她擦眼淚，安慰她。
結果還沒說兩句，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沈幼安只是轉身的空隙，就見姐妹二人抱著大哭了起來。
她又無奈又心疼，「好了好了別哭了，過幾天你大姐就回來了，到時你們就能見著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這倆丫頭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嗚嗚嗚，我再也不喜歡大姐夫了。」顧雲昭憤憤道，原本她對陸時安的觀感不錯，現在才陡然驚覺這人是來和她們搶大姐的。
沈幼安：「……」
顧雲瑛出嫁，她也捨不得。
方才看著她穿著紅嫁衣離開的剎那，總覺得心裡少了些什麼。
她都不敢想，等到顧雲昭將來出閣，她得有多難受。
三日歸寧。
顧雲瑛出嫁第三日，便按照習俗帶著陸時安進宮拜見皇祖母、父皇母后以及娘親。
雖然只是離開了三日，宮裡還像從前一樣沒什麼變化，但她明白，從今以後，這裡就不再是她的家了，而是娘家。
而且這裡也不是她想回就能回來的地方了。
雖然心裡難受得厲害，但她還是堆出滿臉笑來，「瑛兒在陸家一切都好，皇祖母、母后，娘，你們都別擔心。」
太后不捨得握著她的手，「祖母見過時安那孩子，是個好的。雖是這麼說，你若是在陸家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訴皇祖母，皇祖母為你做主，千萬不要憋在心裡。」
這丫頭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所以她要多囑咐兩句。
顧雲瑛點點頭，一一應了。
待到飯後，顧雲瑛才有機會和幾個妹妹一起說話。
看著幾個眼巴巴瞧著自己的妹妹，顧雲瑛也是滿心不舍，雖然陸家距離皇宮不遠，但隔著一道宮牆，她們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下次再見估計要到除夕了。
臨走前，她對幾個妹妹一一交代著，「曦兒，我走後，你就是年紀最大的了，你要幫大姐多照顧幾個妹妹知道嗎？還有，再有幾年，你也要出閣了，趁著還有時間，多陪陪良嬪娘娘。」
顧雲曦點頭，「我知道了大姐。」
顧雲瑛和顧雲曦二人都是文靜的性子，很合得來，顧雲瑛出閣前二人感情極好。
她看著顧雲瑛道：「大姐放心，你不在宮裡，我會幫你照顧貴妃娘娘的，我娘說了，日後她會常去關雎宮走動的。」
從前宋婉儀和陳覓書是死對頭，一見面就要掐。
如今十幾年過去，二人都已不再年輕，早就過了爭寵的年紀，那點恩怨也已隨風消散了。
「謝謝你曦兒。」
顧雲瑛說著看向顧雲瓊，「瓊兒，娘到底生你一場，我不在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顧雲瓊不耐打斷，「放心好了，只要她不作，我平時也能過去問個安行個禮。」
「我們跟四姐一起去！」顧雲昭和顧雲瑤對視一眼齊聲道。
顧雲瑛俯身摸了摸兩個小丫頭，寵溺道：「你們兩個還小，能把自己照顧好，我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