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些當兵的理由

一凡躺在床上，嘴唇乾裂，嗓子發炎導致喉嚨里發著呼嚕呼嚕的聲音，左手臂因暈倒時下意識的撐地導致輕微骨裂，纏著夾板，用背帶吊在床沿上。

「班長！」葉洪舟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郭柱柱右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的走到卓一凡床前，仔細的看著一凡的傷情，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眼神中充滿了堅毅。看完卓一凡，郭柱柱簡單的交待葉洪舟要照顧好卓一凡就悄悄的離開了。

等卓一凡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刺眼的陽光讓他的眼睛有些睜不開，模模糊糊看著旁邊的身影，他知道那時洪舟班長，他想說話，但感覺嗓子很疼，很疼！

「醒啦！別說話，聲帶拉傷著呢！喝點溫水！」說完葉洪舟遞上了早已準備了很多遍的溫水。

「班長！我睡了多久？感覺一直在做夢，一會兒在家裡，一會兒在大學，一會兒在部隊！」儘管卓一凡的嗓子很疼，但他還是迫切問道。

「沒多久！一天而已！」葉洪舟回答道。

「那班長你不是一直在這裡，一直沒有休息？」卓一凡心裡有些愧疚的說。

「沒事的！不要有心理負擔，好好休息！」葉洪舟說。

「柱柱班長呢？他一定很生氣！一定很恨我不爭氣吧！」卓一凡問道。

「沒多大的事，柱柱班長來看過你，看你問題不大就回去了，畢竟他要負責排里，還要負責班裡。」葉洪舟說。

卓一凡很害怕柱柱班長，因為他的不苟言笑，因為他的嚴格，因為他的嚴厲。卓一凡不想睡覺，於是又和葉洪舟聊了起來，聊著聊著就聊到卓一凡當兵的事情上來。

以前武裝部問過他為什麼來當兵，他按照別人教的，回答「保衛國家！鍛煉自己！」

接兵幹部也問他為什麼來當兵「他說來鍛煉自己！」

柱柱班長、洪舟班長也問過他，他說「想鍛煉自己，也想當過兵回去上大學可以省一些學費。」

再後面就很少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了！

是啊！為什麼當兵呢？

卓一凡和很多同年兵們聊過，家裡條件不好的是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家裡條件好點的是把孩子送進部隊鍛煉；還有的是把部隊當跳板，當兵回去安置工作；還有的是進入部隊考學提干轉士官改變命運......反正各種各樣的理由！所以部隊經常說，部隊是一個大熔爐！

卓一凡怎麼來當兵了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卓一凡也不例外！他想起了母親，想起了當兵前的日子，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居然當上了兵。

時間回到幾年前的一個早上......

「一凡，起來吃飯了！吃完飯，陪我上山！」

卓一凡翻了一個身，揉揉眼睛，心裡想：今天不趕集也不放過我！摸索著穿上衣服就起床了！迅速的洗漱、吃飯，蹬著他那輛鳳凰牌的自行車，載著媽媽往高堂寺趕去。

一路上，媽媽絮絮叨叨的說，外祖祖（外公的父親）前天託夢，說讓我帶你去高堂寺測命理時間到了，對於你今後很關鍵。卓一凡聽著一言不發，作為初中生的他，自從接觸化學、物理，知道「鬼火」「驅魂」那些原理以後，已經變成了一個無神論者，原來讓他害怕的「水鬼」「背豬鬼」已經變得無足輕重。何況，父親就是一個不信神佛的人，他自然而然也對這些命理、命運不感興趣。只是，父子兩人心照不宣的按照母親安排的跑前跑后、磕頭燒香。

高堂寺是縣裡縣外出了名的佛教寺廟，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年的歷史，據說歷代主持都非常的厲害，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直接見到主持。母親是因為外婆的關係才能見到主持。外婆從二十歲時就和住持認識，而且是最真誠慷慨的信眾，據說當時很多人家吃不上飯的時候，外婆就能每年給寺廟捐200公斤糧食。

來到高堂寺，爬過十彎九倒拐的台階，穿過古柏森森的小道，終於來到了住持的禪房。母親雙手合十和主持見了個禮，又把夢裡的情況向主持細細的說了一遍。卓一凡的注意力完全沒在他們的談話上，看看這根彩雕的柱頭，瞄瞄那塊古樸的石頭，思想早就神遊天外了。

「一凡，把你的右手給我」主持溫暖的聲音打斷了一凡的思緒。

一凡規矩的跪在主持跟前，乖巧的像一隻小貓（因為從小母親就教導進出寺廟的規矩），伸出右手。

主持捏了捏手，又反覆查看了掌紋和面門，對母親說「這孩子命運轉折點多，需小心提防」。

母親愣住了，疑惑的望著主持「師傅，是什麼意思？」

主持微笑著點了點頭。

母親又問「他現在13歲，什麼時候有轉折，會有什麼轉折？」

主持說「施主，佛度有緣人啊」，說完自己「呵呵呵」的笑了。

母親還想問什麼，但主持擺了擺手，說「施主，午膳的齋飯已經準備好了，請一起用齋。」

母親只能滿是疑惑的和住持一起去吃齋飯。卓一凡更是一頭霧水，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更不想去追究，只是開開心心吃了一頓非常美味的「素菜飯」！

回到家裡，母親把主持說的事情告訴了父親，父親只是一味點頭，「嗯哼哈嘿」，弄的母親都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也許是主持的話給他心裡種下了當兵的種子，讓卓一凡知道還有當兵這條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