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 163 章

大年初一,不管是文武百官還是誥命夫人,都是要進宮拜年的。楊家二嬸雖然身份不高,但老太太的誥命還在,楊二嬸又是楊美人的親娘,厚著臉皮也是能進宮的。舒曼瑤更是得進宮,一來要給皇後娘娘請安,二來得伺候著楊老太太。

皇后是個溫和的人，雖然年近四十,卻因著保養得當,再加上一身的氣勢,雍容華貴，也是個美人兒。進宮的誥命比較多，皇后是讓人全部集中到鳳藻宮了。皇後端坐上首，下面是皇室王妃郡王妃之類的，再往下才是誥命夫人。

舒曼瑤那誥命，看著是挺尊貴的，但是放到這兒就平常的很了。這大殿之內，前面可是有將近十個王妃，十幾個郡王妃呢，另外超品誥命，一品誥命，二品誥命，加起來得有三四十個了。舒曼瑤這三品的，差點兒就排到大殿外面了。

也幸好皇后是個柔善的，但凡懷有身子的，都是能往裡面坐的，舒曼瑤這才跟著在內殿混了個座位。

楊老太太和舒老太太的誥命一樣，兩個人又是親家，就坐的十分近了。只是兩個人互相有些看不順眼，楊老太太又有些怕了舒老太太那張嘴，所以兩個人也沒過多交流。

「聽聞張老夫人年前有些著涼了？現□子可好了？」皇后笑著問道，前面坐著的一個老太太連忙起身：「多謝皇後娘娘關心，老身已經好了。」

「那就好，老夫人上了年紀，平日里就該注意些，我這裡有些上好的藥材，今兒就賞賜給你了。」皇后笑著說道，又問另外一個人：「你那兒媳前兩天不是生了個千金嗎？可有取了名字？」

總之，這京城就沒有皇后不知道的事情，問完之後，滿意的就賞賜一番，不滿意的就敲打一番。能得了皇后誇獎的，笑的嘴都合不攏了，得了皇后敲打的，則是更加小心翼翼。

皇后也不是所有人都過問的，至少舒曼瑤就沒被問到。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皇後娘娘擺手：「時候不早了，你們也都回去吧，對了，有女眷在後宮的，可前往一聚，只是別誤了出宮的時辰。」

眾人起身行禮，又謝皇後娘娘寬和。出了大殿，就見有宮女守在門外了，宮妃們各自派人將自己的家人給接過去。皇上不願後宮和前朝有過多接觸，所以這後宮的嬪妃，三品以下的根本沒有召見命婦的資格，這見家人的機會，一年也就這麼一回。

程氏扶著舒老太太走在舒曼瑤身邊，老太太壓低聲音說道：「別擔心，楊家那女孩子，位分很低，你是堂堂三品誥命，她不敢對你做什麼的。」

舒曼瑤笑眯眯的點頭：「祖母，母親，你們就放心吧，楊美人一向是個聰明人，可比她娘親和祖母聰明多了，這大過年的，她也不敢做出什麼來，你們儘管放心去看曼瑾吧，記得和曼瑾說一聲，我很是想念她。」

老太太也沒多想這句話，只程氏笑著瞪了她一眼：「你啊，快些過去吧，免得你太婆婆等急了。」

舒曼瑤笑著點點頭，扶著小丫鬟的手到楊老太太身邊。

楊二嬸瞧了一眼舒老太太和程氏去的方向，又是嫉妒又是不甘的問道：「怎麼，想去你那親妹妹那裡坐會兒？」

舒曼瑤打個呵欠，不在意的搖頭：「二嬸娘，怕是我不想去，二妹妹也會讓人叫了我去的。」舒曼瑾的地位比楊美人的高多了，舒曼瑾若是派人來請舒曼瑤，楊美人是推拒不得的。而以舒曼瑤對舒曼瑾的了解，舒曼瑾怎麼可能會不派人叫她過去。

她謀划那麼久，不惜得罪祖母和母親，連聲招呼都不打，在舒成業都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宮，為的不就是壓她舒曼瑤一頭嗎？現在她已經做到了，怎麼可能會不在舒曼瑤面前顯擺顯擺？指不定，舒曼瑾那裡還有什麼招數在等著舒曼瑤呢。

舒曼瑤笑著看楊二嬸：「其實，要是有可能的話，我倒是更希望留在美人那兒說說話。」好歹楊美人還聰明一些，還知道不能得罪娘家，更明白楊建白現在已經是楊家唯一的支柱了。

楊二嬸以己度人，只覺得舒曼瑤這話是在嘲諷楊萃盈位分低，氣的臉色通紅，卻礙於在宮裡不敢發作出來。楊老太太皺著眉使勁掐了一把楊二嬸：「不說話你能憋死嗎？」

楊二嬸頗有些委屈，但楊老太太已經不和她站一條線了，她委屈也沒辦反。一行三人面和心不和的去了楊美人那兒，楊美人位分低，不能獨居一宮，只能依附著一位昭儀娘娘。湊巧的是，蔡寶林和楊美人正好住對門。

蔡家是沒人有資格進宮的，所以對比楊美人這兒，蔡二姑娘那邊就有些冷清了。到了別人地盤，總得先拜訪一下山大王，若是平時少不得應付一番，只今兒那位昭儀娘娘的家人也進宮，昭儀娘娘根本沒空見她們，只打發了小宮女領她們去見了楊美人。

楊二嬸一見楊美人就紅了眼圈：「瘦了……」

還沒說完，就被楊美人一把捂住了嘴，楊老太太也頗有些恨鐵不成鋼，楊美人壓低聲音：「雖然這屋子裡的都是咱們自己人，但保不準就隔牆有耳，娘還是小心些為好。」

楊二嬸被嚇的臉色慘白，她進宮的次數著實不多。老大媳婦沒死的時候，都是老大媳婦跟著老太太進宮的，好不容易老大一家兩口都死了，她還是沒資格進宮，偶爾才能借著照顧老太太的說法跟著進宮一兩次。這次，實際上還是沾了楊美人的光，據說，楊美人在宮裡還算是比較受寵的。

楊美人長時間沒見自家祖母和娘親，也是想念的很，但大約是有什麼悄悄話要說，又礙著舒曼瑤，將話都有些吞吞吐吐的。幾次看舒曼瑤，舒曼瑤就當是沒瞧見她那眼神。

這大冷的天，楊美人位分不夠高，分的炭火也不是很多，她住的地方，也就這個屋子放了炭盆，舒曼瑤才不要在這麼冷的天氣里到別的房間去凍一凍呢。再說，指不定等會兒舒曼瑾就要派人過來了，她到時候自會給這一家三口留時間的。

楊二嬸眼看要著急了，楊美人倒是忽然反應過來了，要不然怎麼說，楊家除了楊建白，也就剩楊萃盈和楊冰是明白人了呢？

「有段時間沒見二嫂了，二嫂的起色越發的好了。」楊萃盈笑著和舒曼瑤說話，舒曼瑤只捧著熱茶杯點頭：「也就這樣吧，因著身子沉了，我倒是覺得，日子更難熬了。」

楊萃盈的眼神中就帶了幾分羨慕：「二嫂是個有福氣的，過段時間定會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侄子的，有你和二哥這樣的父母，將來我的小侄子必定是前途遠大。」

舒曼瑤笑著搖頭：「前途什麼的，我倒是沒想過，哪怕他將來一事無成，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就十分滿足了。當娘的，不都是這個心思嗎？」

楊二嬸中槍，喃喃兩句，接不上話，楊美人臉上的笑容也有些淡了，楊老太太忙圓話：「這天下當爹娘的，也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不管怎麼說，都是對兒女十分疼愛。對了，美人進宮也有半年了，可有喜訊？」

楊美人略有些發愁，伸手摸了摸小肚子，嘆口氣：「大約是緣分未到，祖母這段日子身子可好？我不能在祖母母親身邊伺候，祖母和母親可千萬要保重身子才是。」

楊老太太忙點頭，楊二嬸則是開口說了些家裡的事情：「你大嫂又有了身子，你大哥又是聰明又是能幹，他那上司卻不是個有眼光的，你弟弟打算今年參加春闈，這次他定然是能高中的……」

楊老太太時不時的在一邊補充，舒曼瑤也不喝茶，偶爾聽兩句，楊美人問話了，她就說兩句，楊美人不提，她就當自己不存在。

沒等半個時辰，果然舒曼瑾那邊就派人來請舒曼瑤了。

楊美人忙扶了舒曼瑤的手：「二嫂，昭儀娘娘有請，我就不多留你了，聽聞昭儀娘娘喜歡下棋，我這裡有個白玉棋盤，是古物了，雖不是太名貴，卻也算是稀罕物了，還請二嫂給昭儀娘娘帶過去。」

楊二嬸的臉當即就抽了一下，舒曼瑤笑著搖搖頭：「到底是你一番美意，我也不好搶了你的功勞是不是？不如這樣吧，你派個丫鬟跟著我過去，等會兒我還得回來伺候祖母呢。」

楊美人忙應了一聲，叫了自己的大丫鬟，舒曼瑤也是認識的，還是當初楊萃盈從楊家帶進宮的那個水香。

舒曼瑾住的地方和楊美人距離的並不遠，也不知道舒曼瑾是因為受寵，還是因為皇上看在舒家的面子上，反正舒曼瑾是單獨住了個宮殿的。舒老太太和程氏已經被送出宮了，這會兒，大殿里就舒曼瑾一個人。

大殿布置的很清雅，從裡面的擺設來看，舒曼瑾的日子過的是很舒服的。今兒是大年初一，舒曼瑾穿了代表身份的大禮服，頭上戴著四鳳步搖，端端正正的坐在主位上。

這架勢，一看就知道是要給舒曼瑤下馬威。大年初一過了祭拜禮之後，各宮嬪妃回去都是要見自己的家人的，誰會穿著這麼累贅的大禮服？

見舒曼瑤進來，舒曼瑾眯著眼睛笑了一下：「大姐姐，沒想到，咱們姐妹還有這樣見面的一天。」她話音剛落，就有宮女在舒曼瑤面前放上了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