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烏鴉
第19章烏鴉
京城,午時,鎮邪司衙門大院門口。
血菩薩獨自一人靠在門柱上,抬頭看著天色——奇怪了,按照平日里去覲見的時辰來算,麥芒伍早就該回來了;即便皇上有什麼事情要留下他的話,那送麥芒伍過去的馬夫也應該按規矩回來通秉一聲。
要知道,二十八宿現在基本都集中在鎮邪司里;若不是麥芒伍一直主持大局,這群傢伙說不定早就惹得整個京城雞飛狗跳了。血菩薩不善於言辭,自然是習慣獨善其身。況且,這群傢伙酒後經常吐一些大逆不道之言,自己借著酒勁真說不定會與手足大打出手。
眼不見為凈,血菩薩總是習慣於退避三舍,省得麻煩。
這晴空萬里,日子也實在是叫人身上乏倦,倒不如回得大堂,找個地方……
「唔?」血菩薩心中一動,莫名抬頭,果然看到了空中似乎有一個略微熟悉的鳥影。由不得多想,血菩薩即刻一躍而起,幾乎是本能地朝著半空中的鳥影奔去。
沒多久,血菩薩便落腳在京城外面;血菩薩四下看看,眼見得周圍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抬起了自己的手,吹了一聲口哨。
果不其然,一隻六翅烏鴉從半空中飛得歪歪斜斜,身子上滴著血翩翩而至。
細細看去,那六翅烏鴉身上插著三四支箭矢,卻依舊奮力拍打著自己的翅膀,呼扇幾下后乖巧地落在了自己主人的手裡。血菩薩撫摸了幾下烏鴉的羽毛,心裡除了略微的心疼之外,倒是遲疑了一下:奇怪了,自己豢養的烏鴉應該悉數都在自己身邊,何時竟然還有一隻落單的飄在外面呢?咦,這是……
「在這邊!」不遠處,傳來了幾個人的喊叫聲;很快,一隊弓箭手打扮的人全副武裝殺氣騰騰,從街尾步伐匆匆追了過來;血菩薩看看手中烏鴉身上的箭矢,又瞄了瞄對方箭簍裡面的兵器,基本上可以斷定就是這群人下的手。
果然,這群人跑了沒幾步,就注意到了站在街邊的血菩薩,以及他手中撫弄著的六翅烏鴉——
這群弓手多少有些見識,顯然認出了身材高大的血菩薩,一下子顯得頗為緊張:錦衣衛裡面,這廝疼愛自己豢養的畜生可是出了名的,搞不好一怒之下大開殺戒也未得而知。一時間這群人也顧不得什麼規矩,紛紛半蹲著身子從背後抽了箭矢搭在弓上。只不過,眼下這群人瞄著的,卻已經是血菩薩本人了。
血菩薩倒沒有打算動手的意思,只是伸手用力地扯出了那些插在自己烏鴉身上的箭矢后摔在地上。
「畢大人……」為首的一人,看其穿戴應該是弓手之中的把總;此人見得血菩薩似是不想起什麼爭端,急忙先抬手攔住了身後的手下,然後畢恭畢敬地緩緩移步過去,作了一揖。
血菩薩斜眼瞥了一下,擺擺手,說道:「現下叫慣血菩薩了,之前的事情不必多提。」
「那……血大人,在下小姓劉,乃是五軍里的一名把總。」那人長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我等皆是五軍營里的弓手,奉命保護皇城周全。之前見得有異鳥振翅而入,自然是按規矩辦事。沒想到,這竟然是您的烏鴉……還望大人高抬貴手,不要見怪。畢竟這是皇上的意思……」
血菩薩點點頭——確實,前幾年皇宮之內便有這「鎩羽令」:除了六部、五寺、三軍可以飛鴿傳書之外,另外羅列了幾種可以馴服的鳥兒;如果這些可以被豢養的鳥類進了皇城,那便要射殺。這條命令下達時,明裡是防止有細作在京城活動,暗裡朝廷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猜測著皇上這是針對鎮邪司下得旨意——畢竟烏鴉這種鳥類太不吉利,皇上自然是不喜歡。
所以,在京城內時,血菩薩從來不會在白天將自己的烏鴉放出去玩耍。今日里這件事,確實是自己落了別人把柄,所以血菩薩也不大能發什麼脾氣。
「劉把總辛苦……」血菩薩開了口,打算給雙方一個台階下:「這畜生自己多事,各位將士秉公辦理,乃是本分。現在這畜生已經死透,事情算是了了,請諸位將士回了吧。」
一番話,說得倒是天衣無縫。只不過,對面的那些人不僅沒有離開的意思,就連手中的弓弦都沒有鬆開。
看到這般情形,便是血菩薩再三忍讓,也不由得動了幾分怒氣,對那領頭的劉把總說道:「怎的,大人這算是什麼意思?」
「是這樣的……」那人盯著血菩薩手裡的烏鴉,遲疑片刻,勉為其難開了口:「有人看到說,那烏鴉腳上似乎帶著類似於信件的東西。您也知道,最近京城裡風頭正緊,頗有些草木皆兵;事關重大,在下也馬虎不得。還望大人可以讓在下帶回去那隻烏鴉,也好交差。」
既然此人認得血菩薩,自然也該知道六翅烏鴉乃是血菩薩絕不露人的法寶;五營現在提出要帶走烏鴉的條件,已經不是強人所難的程度了,簡直可以說是騎在錦衣衛腦袋上拉屎。
血菩薩耐心地聽完,沉吟片刻,冷笑了一聲:「那我若是說個『不行』呢?」
那領頭的劉把總知道血菩薩厲害,聽完這句話,忍不住嚇得退後了一步;不遠處的弓手們也警覺了起來,抿抿嘴唇,手指略微活動了幾下。
劉把總屏息了片刻,賠了一個笑臉:「大人何必認真呢,反而傷了咱們同僚之間的和氣。在下就是那麼一說,如果大人介意的話,就當在下沒有提過。」
說著,劉把總再次作了一揖,退了回去,朝著自己那群弓手喊道:「都收了都收了!那烏鴉已經死了,你們比著弓箭對著錦衣衛的大人成何體統!?」
一番喧鬧,那些弓手互相看看,總算是鬆了弓弦。
血菩薩不再理會這些人,轉過身擋住了自己的胳膊:那烏鴉親昵地啄了啄自己的手心。血菩薩早注意到了綁在六翅烏鴉腳上的綢緞條,急忙輕輕拆開,掃了一眼之後神色並沒有太多變化。只見血菩薩攤開了自己握著綢緞條的手掌,手心裏面湧出一灘鮮血,漸漸將那字條連同那隻烏鴉一起溶進了自己的身體之內。
「哎,皇上……」血菩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後仰望著天空:「您為何要如此這般呢……」
風響。
血菩薩匆忙回頭一望——那群弓手並沒有如約離去,反而列了陣隊,在那劉把總的指揮下,趁著血菩薩回頭的檔口一起發箭。
平日里,在這個距離想要暗算血菩薩是不大可能的。只是可惜,剛才血菩薩感慨之間一時漏了破綻。等到血菩薩警覺之後,事情已經晚了——七八支箭矢貫穿了自己的肉身,力透筋骨。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血菩薩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抖了抖身子,嘴裡湧出了一口鮮血。即便五軍和錦衣衛已經水火不容,那血菩薩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敢在京城動手。
那劉把總見自己這邊佔了先機,臉上已經不見了剛才的卑微,反而換上了一副勝券在握的洋洋得意,手臂也再次舉了起來:「大人,您何必為難我們這些當差的呢?不過,大人盡可以放心:今天京城外面有所調動,已經驅走了閑雜人等,大人即便在我們這些小人物手裡翻了船,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所以大人的名聲必然保得周全。」
這番話的言外之意,血菩薩聽得很明白:不會有人來幫自己了。
那群弓手已經按照命令再次搭弓上箭,劉把總的語氣也越發囂張了:「順風,上一,放!」
箭矢再次襲來,橫七豎八的貫穿了血菩薩的身體,將他射倒在地。
「去把他的頭割下來,屍首帶回去燒了。」劉把總背著手,吩咐著自己的手下斬草除根。幾個手下收好了弓,抽出了腰間的彎刀。
躺在地上的血菩薩忽然間笑了笑,咳嗽了幾聲后重新站直了身子。幾個上前的人頓時一驚,匆忙退了回去。
「私下謀害朝廷命官……」血菩薩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似乎並不在意:「劉大人,您這番舉動,試問該當何罪?」
劉把總顯然意識到大事不好,急忙勒令其他人再次上箭。
「感謝劉大人剛才明示在下。既然大人敢在這裡動手,那想必真的不會有人來這裡礙事了。」血菩薩甩了甩袖子,雙手抱拳;不知什麼時候,幾隻烏鴉已經蹲在了血菩薩的肩膀上,一邊叼啄著自己的羽翼,一邊瞪視著對面的人。血菩薩身上的烏鴉越來越多,他開口說道:「既然知道了這裡不會有人來,那麼……大人,您說是您的箭快呢,還是我的烏鴉快?」
那劉把總深吸一口氣,嘴裡醞釀的再也不是「放」字,反而是一個「逃」字。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漫天的黑色羽翼便鋪天蓋地而來,頃刻間吞沒了眾人的身影。
血菩薩耐心地等待一切都結束之後,抬抬手召回了烏鴉。之後,血菩薩閉上眼睛略微運氣,身上的箭矢全部被吸進了自己體內;而那些傷口也在頃刻之間癒合。
十幾丈之外,劉把總那群人剛才站著的地方,只剩下了滿地的兵器、盔甲,而不見任何人影,地上也不見任何血跡。這群人就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什麼痕迹都沒留下。
「這樣處理的話,日後老五也不會為難了吧。」血菩薩咳嗽了幾聲,嘴角的鮮血又流了出來。雖然血菩薩明白自己傷勢不輕,但是眼下自己還不是回衙門的時候。
按照自己剛才看到的信息,神機營馬上就要班師到距離鎮邪司近在咫尺的地方了;關鍵時刻,身為鎮邪司頭腦的麥芒伍卻又不能臨陣而動……
倘若現在自己回鎮邪司報信,那二十八宿裡面可有幾個傢伙都和鎮九州一樣,是出了名的炮仗;麥芒伍不在的話,自己可壓不住這些傢伙;說不定一語不合幾人就順勢造反了。但是單靠自己,想要拖住神機營……
情況緊急,血菩薩此時腦海里倒是冒出來了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思及於此,血菩薩即刻動身,朝著京城西邊的鬼市疾奔而去。一路上,血菩薩已經琢磨明白了不少事:
是的,此時此刻,能拖住神機營的只有一人——那個和麥芒伍私交不錯的鬼市老闆。
只是,到底自己手裡這段錦條是哪位朋友傳過來的,卻無從知曉……單看筆跡,也不似是自己認識的人。日後如有機會,必當對此人厚禮相報才是。
那血菩薩腳程極快,沒多久便到了鬼市東邊的湖泊處。放眼望去,擺渡用的小船遠在對岸,而且也不見梢夫;這下不由得血菩薩有些著急:自己倘若是幻作烏鴉,這湖水倒也攔不住。但是,如此一來便是硬闖鬼市,恐怕剛剛落地就得廝殺一場。
且不說自己有傷在身,鬼市也不是好惹的。對於這點,血菩薩心裡明白。
思忖了片刻后,血菩薩俯身蹲在湖邊,用手指叩了叩那湖面,如同敲門一般,在湖水上激起了一絲漣漪。過了一會兒,水面上似是回應一般冒了幾個泡泡。很快,兩個魚臉的半妖爬出了水面,獃獃看著面前的血菩薩發愣。
「唔……不是伍先生啊。」其中一個魚人仔細看了看來人之後,支支吾吾說道。
「灞波兒奔,我有事要請老闆幫忙,請幫我傳個話。在下鎮邪司血菩薩。」血菩薩之前曾經見過這兩個傢伙,所以並不寒暄,直接開口說道;同時,他也按著平日里鬼市的規矩,遞過去了一疊銀票。
「認錯了,我是奔波兒灞,臉黑的才是灞波兒奔。」那魚人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同伴,並沒有伸手接那銀票,而且語氣里夾雜著幾分不滿。
畢竟被人認錯這種事,說來也確實尷尬。
這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兩條魚精,都是鬼市裡老闆的手下。傳聞中說,奔波兒灞原本是老闆養在鬼市池子里的一條鯰魚,後來得了仙氣日久成精;而那灞波兒奔的來歷則更是傳奇:他原本是老闆從集市上隨手買回來的一條黑魚,扔給后廚交代要做成一盤子紅燒魚下酒;結果后廚一時大意,把這道菜給燒糊了。
然後這道燒得焦黑的紅燒魚也日久成精,變成了今天的灞波兒奔。
兩個傢伙雖然修行不足,但是在老闆的調教之下卻也能化成人形。再加上他倆一直對老闆的「知遇之恩」心懷感激,索性就賴著臉皮留在了老闆身邊,幫著跑腿打雜,順便在鬼市裡繼續精修,打算日後能有所成,成為老闆的左膀右臂。
日復一日的,兩人也算是大有長進:那奔波兒灞練就了一副好體格,在陸地上跑得不比人類慢多少。而灞波兒奔則更是出神入化,幾年下來,一手紅燒魚做得是越來越好吃,就連老闆嘗了都讚不絕口。
「不過你倆練這些東西有個屁用?」老闆每每讚賞之餘,還是會忍不住糊塗幾句。
論起忠心,這兩個傢伙倒也算是數一數二。所以老闆才留得這兩個傢伙在身邊,跑跑腿傳傳話,也算是個身邊人的差事。
血菩薩自問自己在鬼市的面子並不如麥芒伍那般大,喜怒無常的老闆未必會見自己;而且說話辦事方面,自己也肯定不如那麥芒伍周全。所以一番權衡下,才找了老闆的人代為傳話。
眼見得這兩個魚人沒有幫忙的意思,血菩薩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連賠笑都不擅長,只能勉強自己翹起嘴角,擺出一個自認為是致歉的表情。
倒是這個詭異的表情嚇住了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兩個傢伙紛紛后跳了一步,開口便是語無倫次,口稱自己可是老闆身邊的人,若是在此動手的話老闆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況且鬼市和鎮邪司一直關係不錯大家何必弄成這樣云云……
血菩薩點點頭,受到了啟發似地自言自語道:「兩位的意思是,只要在下動手,老闆就會出來了?」
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先是拚命點頭,想了想后又拚命搖頭。
「總之我們先去傳話……」那奔波兒灞一把扯過血菩薩手裡的銀票,給灞波兒奔使個眼色,兩個傢伙迫不及待一起躍入湖中。
血菩薩也沒有耽誤功夫,匆匆找了一根樹枝,在附近的濕地上畫弄了一番。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眼見得對岸的小舟朝著這邊搖了過來。遠遠地望去,那小舟上除了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以外,還赫然坐著一個銀髮老頭。
血菩薩知道,這是老闆答應要見自己了。只是沒想到,老闆竟然親自出了鬼市來見自己。
但血菩薩誤算了一點:老闆的脾氣,向來是沒有什麼耐性的。這一番親自前來,並不是打算給血菩薩幾分面子;恰恰相反,老闆是奔著來找血菩薩打架的。
隔著老遠,老闆便陰陽怪氣的開了口:「那麥芒伍是不是不長記性?上次差了下人來見我,今日里又來……怎麼著,真拿我鬼市當成菜市場了?那邊的大個兒!今兒我就拿你打牙祭!」說著,老闆便縱身一躍,置身於湖水之中。
片刻后,血菩薩只見,本來還隔著自己百十丈遠的老闆,已經赫然化作龍形,在面前的湖水裡探出頭,舔舐獠牙瞪視著自己。而老闆身後本來平靜的湖水,頃刻間掀起來了驚濤駭浪,形成了一道堅不可摧的水壁!
血菩薩知道老闆亮了真身,肯定是發了脾氣。但是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動作——一個讓眼前的巨龍略微一愣的動作。
只見血菩薩端端站好,然後用盡了全身力氣,跪了下去。本身血菩薩的身軀就是枯黑不堪,這一跪,膝蓋位置傳來了幾聲脆響。
「在下鎮邪司二十八宿,血菩薩。」血菩薩忍著劇痛,畢恭畢敬地開了口:「今日前來求見老闆多有得罪。只要老闆肯幫在下一個忙,日後哪怕是要在下的人頭,在下也……」「給老子起來說話,老子是來找你打架的!」巨龍頓了頓之後,開口罵道。
血菩薩跪著沒動;而巨龍瞧見,那血菩薩膝蓋的位置,已經皮開肉綻,血流如注。看來,血菩薩並不是不想站起來,是站不起來。而血菩薩的身子在也微微顫抖著,看得出是在忍受著劇痛。
巨龍嗅了嗅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失去了刁難於對方的打算,被血菩薩面前的幾寸圖畫吸引了注意:「這是……京城的地圖么?」
「是的。」血菩薩沒有抬頭,但是知道巨龍指的就是自己剛剛畫好的圖樣。
「你們鎮邪司,這次要我做什麼?」巨龍的鼻須抖了抖,給自己撓了撓痒痒。
「我想……」血菩薩微微起身,用手指點在了目前五軍北大營的位置上,一字一句地說道:「請老闆在此落一場雨。」
血菩薩知道,神機營多是火器;如果今日突然來一場瓢潑大雨,勢必可以讓他們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一點是之前麥芒伍在和血菩薩下棋時,無意中和自己提及的。
幸而血菩薩將之記在了心裡……不然,打死他也不會想到找鬼市老闆求雨這條路的。
那巨龍聽到這個要求,似乎一臉為難:「唔,這件事啊……這件事有點……」
「老闆似乎有難言之隱?」見得那巨龍吞吞吐吐,血菩薩抬起了滿是汗珠的臉,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就直說了,你知道我和麥芒伍是多年舊交,我也知道你倆關係不錯,所以我不會刁難於你。但是,有人特意囑咐過我,今日不能降雨。是的,特別指定的日子,就是今日。說白了吧,你們錦衣衛得罪人了。而且交代這件事的人……」巨龍抖落抖落身子,漸漸回了人形,又成了那個睡眼惺忪的銀髮老頭:「你們惹不起。」
特別指定的日子?惹不起的人?兩條線索連在一起,血菩薩不由得心裡一緊。遲疑許久后,血菩薩倒吸一口涼氣,斗膽開口問道:「交待老闆的,難道是,當今聖上?」
「不,不是。」老闆慌忙擺手,語氣之中也帶了幾分提心弔膽:「這條囑咐,是來自……
你我都惹不起的,更上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