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雨
第21章暴雨
「我操……」老闆抬著頭,沉思良久,卻只能吐露了這麼兩個字。
一陣清爽的涼風剛剛掠過京城,肆無忌憚的暴雨便迫不及待地緊隨其後墜落在京城。很快,這場大雨令京城附近正在進行調度的五軍和神機營大亂陣腳;尤其是那神機營,本來押送著全部二百門大連珠炮遷寨移營,天色卻在一炷香之內由萬里無雲變成了現在的鬼樣子。雨水之大,所有人始料未及,連炮筒里都灌進了不少雨水。至於火藥,雖然都被油布包著,卻依然被浸泡了個底兒透。
神機營的率兵統領已經嚇得面無血色:這一場雨,保守估計能毀了萬兩銀子;而且,這大連珠炮可是神機營壓箱底的東西。皇上的命令剛剛下達,自己還沒來得及立下戰功就遇到了這麼個幺蛾子,看來自己全家老小性命堪憂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在上面的人眼裡,從來沒有天災,只有心懷鬼胎的人禍。
是的。
這場雨,一定會有人背鍋。
老闆伸出了自己的手,不可置信地手心朝上。開始的時候,只是豆粒般大小的雨點三三兩兩;沒到半柱香的時間,這場傾盆暴雨拉開了帷幕,澆得老闆目瞪口呆。
鬼市北門的湖水漲得厲害,湖中心的小舟也左搖右晃,看起來隨時都要傾覆。奔波兒灞和灞波兒奔已經控不住小舟,索性便棄了船,潛在湖水裡游向了岸邊。
血菩薩微微起身,看著眼前的大雨略微一個遲疑,然後心存感激地朝著老闆點了點頭,雙手抱拳:「今日里多得老闆照顧,日後我二十八宿必將肝腦塗地……」
「別,不是!」老闆匆忙擺手,語無倫次地否定著血菩薩的說辭。
「在下自然明白。」血菩薩很快露出了一個默契的笑容,抬頭望著陰沉沉地天空:「我們二十八宿只是仰慕鬼市老闆平日里的義氣千秋而已;這件事,斷然和老闆無關,日後也絕對不會和老闆扯上關係。」
「對啊!是他娘的無關啊!是他娘的真無關啊!」老闆幾乎帶著哭腔,附和著血菩薩的這番恭維。
湖面一陣涌動,奔波兒灞拉著昏過去的灞波兒奔,狼狽不堪地爬出了水面;剛一露頭,便見得剛剛還氣勢洶洶的血菩薩已然跪在老闆面前。
見得此情此景,奔波兒灞便馬不停蹄地開始吹噓自己主人的厲害,語氣那叫一個得意:「那鎮邪司的,看到了吧?我家老闆隨隨便便就能喚出如此巨雨!!你生平可曾見過這麼大的雨水?你看看你看看,連灞波兒奔都扛不住溺水了差點壓死……它可是黑魚精哦!你就想想吧,這雨得多大!就問你怕不怕吧!」
血菩薩還沒來得及應承,苦著臉的老闆隨手朝著身後一揮,一道幾丈高的巨浪便硬生生將奔波兒灞拍入了湖底。
「這件事,哎……怎麼回事啊……」老闆有些發懵,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倒是血菩薩看到鯰魚精被老闆拍入湖底,頗為懂規矩:「老闆既然連自己的親信都滅口了,看來此事確實事關重大。那麼,在下願意在老闆面前自行了斷,已解除老闆的後顧之憂。如果方便,只望老闆能將在下的屍首送回鎮邪司……」
說著,血菩薩抬起了手,凝練一股血紅之氣,然後放在了自己的脖子旁邊。
「我他娘的不是說了嗎!這件事和我無關啊!」老闆被血菩薩手中異樣的寒氣吸引了注意,猛然回神,抬手又是一掌——巨浪呼嘯著將血菩薩衝到了一邊。而老闆則氣得原地跺腳:「滅口個屁啊!你他娘的好歹也和麥芒伍那個王八蛋一樣都是二十八宿,有腦子嗎!你倒是見過淹死的魚嗎!!還他娘的滅口……整得越來越像是我降的雨一樣……你們這是強行讓我背緊這口大鍋嗎!老子背不起啊!!要出大事的啊!!」
血菩薩沒有吱聲;老闆這才醒悟剛才自己出手之際一時糊塗沒有留手,抬頭一望:果然,血菩薩已經因為剛才的一擊飛出去了好遠,整個人渾身淤青暈了過去。一群烏鴉霎時間從血菩薩肉身里騰翅而起,端詳了一會兒自己的主人後,齊刷刷瞪視著遠處的老闆,發出了大有敵意的呱噪。
「吼!!!!!」一聲頗為不耐煩的巨龍嘶吼嘹亮而出,聲如驚雷,震得整個湖面都為之一顫。
霎時間,所有烏鴉即刻閉了嘴,膽怯地看著遠處的那個老頭。
老闆頓住了身子,舉起了左手——一道海浪緩緩托起了昏過去的血菩薩,將他放置在了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這湖水漲潮得厲害,血菩薩剛才倒下的地方,估計一炷香以後就要被淹掉了。
老闆忍不住搖頭,隨手抓起倒在岸上的灞波兒奔,朝著湖水走去:「哎,媽的,天要亡我啊……要是讓我知道是誰這麼陰險歹毒,我非得……」
湖邊沒有了其他動靜;而這場暴雨,依舊越下越大。
此時此刻,麥芒伍已經坐在回鎮邪司的馬車上了。今天皇上的一舉一動都頗為不同尋常,弄得麥芒伍似乎也摸不清皇上的意思。但是,皇上既然提到了「九文錢」的事情,那勢必是在暗示自己,皇上已經知曉了鎮邪司私藏了九枚紅錢。
不過,既然皇上沒有點透這裡面的玄妙,那就是說,皇上還是給了鎮邪司一個台階;這件事,還有得商量。
如果想要做得周全,讓皇上寬心,最好的辦法便是即刻上交那些紅錢;但是,獨獨這件事,麥芒伍是做不到的。
因為,鎮邪司眼下只有六枚紅錢在手。之前那叛徒逃離鎮邪司之際,帶走了三枚紅錢……所以,即便現在麥芒伍打算向皇上坦白,紅錢的數目也對不上。麥芒伍心裡很清楚:今日里,表面上皇上是邀請自己下棋,實則是在讓自己做出一個決斷。
萬萬沒想到的是,今日里皇上竟然大恩大德,放了鎮邪司一馬;唯獨這點,令麥芒伍實在想不通。
總之,事關重大,看來當時自己只讓重義氣的九劍一個人前往南秀城實在是棋差一招。這九劍一直都沒有音信,怕是事情辦得並不順利也……
「大人!」車外,馬夫忽然間喊了一聲:「這雨太大了,牲口走著都害怕,要不然,咱們避一避雨再走?」
麥芒伍聽完,掀起了轎簾,本想呵斥幾句;畢竟到鎮邪司也就幾里路而已,哪裡有什麼避雨的必要?但是,映入麥芒伍眼中的,卻已經是齊腳脖子深的雨水。地上的路已經變成了一片泥濘,拉著車的馬匹走起來也是搖搖晃晃。街上已經看不到百姓的身影了,來來去去的,只有一隊隊神情緊張的兵士而已。
唔?為何京城裡突然多了這麼多的親兵?麥芒伍心裡一緊,抬起手,在大雨之中朝著手心裏面接了幾滴雨水,然後撂下了轎簾;車子裡面昏暗了一些,麥芒伍清楚地看到,手心之中的那幾滴雨水,隱隱成血紅色。麥芒伍情不自禁抬手輕輕嗅了嗅:沒錯,雖然很微弱,但是這雨水之中夾雜著淡淡的妖氣,還有……
麥芒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自己很熟悉的銅銹味道。這股異味霸道地蜷縮在自己的鼻孔里,久久不肯散去。
「難道是……」麥芒伍似乎不可置信,思忖良久,最終還是伸出一根手指,沾了沾那雨水,想要放入口中一試。
馬夫忽然間向後栽倒,摔進了轎廂之內,雙眼泛白,天靈蓋上多了一個指印。麥芒伍心裡一驚,顧不得再去琢磨那雨水,手中登時變出三根銀針。
「不要嘗,多臟。」轎廂外面,雖然雷雨陣陣,但是一個清晰的嗓音,卻從轎廂上面穩穩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麥芒伍長出了一口氣,手中的銀針也收了起來:「是你……怪不得外面街上憑空冒出來那麼多官兵,原來是捉拿你的。」
「哎,他娘的。我都說了我就是來跟你說句話,但是天牢的傢伙們卻死活不肯……」轎廂上面的聲音,似乎頗為不爽。
「有沒有……」麥芒伍聽到這裡,不由得略微緊張。
「沒有鬧出人命,都打暈了……一群雜魚,有什麼好計較的。」轎廂上的人顯然知道麥芒伍想要問什麼,索性直言不諱:「不過,你日後見了皇上,一定要通稟一聲,咱們天牢久年失修,漏雨了。這未免有失朝廷的臉面,回頭傳出去了皇上臉上肯定掛不住。」
麥芒伍點點頭,掏出了一根銀針,在自己手掌心裡刻下了「天牢失修」四個字以便不忘。那四個字隱隱閃爍了幾下,繼而消失殆盡,不留一絲血跡。
「不過,你猜得沒錯。」那人雖然沒有注視,卻是等麥芒伍寫完了手裡的字,才繼續開口:「這場雨,多半是紅錢所致。要不然,我也不會在天牢里被澆濕了身子便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難得老子這幾個月睡了個半飽,擾了我的好夢。」
天空之中一個炸雷,緊接著,雨水更大了。
「外面雨緊。方便的話,下來說話。」麥芒伍聽得雨聲,索性掀開了轎簾,示意上面的人可以進來躲雨。
「哎呀,你懂不懂規矩?」上面的人並不領情,反而是一陣斥責:「私見天牢死囚,是要以謀反論處的。你我見面,豈不是不給皇上面子?我自然是無所謂,反正我已經是死囚了,況且這天下沒東西殺得了我,而且天牢里也住得慣……至於你,你可得撐起來咱們鎮邪司啊!哎來得好快……你坐穩啊!」
話聲未落,馬車面前忽然疾奔過來了一大隊官兵。麥芒伍急忙掏出銀針,準備出手——頃刻間,麥芒伍覺得自己被抬了起來——不,這不是錯覺。整個馬車確確實實飛了起來,只是短短一瞬,已經離地百十丈高。
確切地說,麥芒伍坐的馬車,是被一陣掌風拋了起來。前面拉車的駿馬剛剛醒過神來,看著腳下越來越小的整個京城,不住地四蹄憑空蹬踏,發出恐懼的馬嘶。
「總之,這場雨應該是有人用了紅錢。」轎頂上的人大氣不喘,繼續說道:「皇上應該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現在,是不是那叛徒用了紅錢我們無從知曉;但是,這件事不處理不行了。」
「九劍已經去了。」麥芒伍開口答道,同時甩出一根銀針,定了那馬匹的神。
「那小子不行;且不說打得過打不過那叛徒,他心眼也軟。」轎頂上的人聽到這裡,語氣似乎頗為不耐煩:「你既然派九劍過去,就說明你心底還是念了舊情,想給那叛徒一條活路。老五啊,如果你一直這麼心慈手軟,何止皇上,甚至咱們鎮邪司勢必要被五寺、六部他們拿捏得透筋透骨。他娘的,要是鎮邪司毀在了你手上……說真的,你可別給我這個借口讓我動手,因為我心裡一直覺得同門相殘其實挺有樂子的。和你們幾個打,絕對不會無聊。」
麥芒伍似乎心事被人看穿,一時間語塞。
「說起來……李家那邊怎麼樣了?這場大雨會不會跟李家有關係?」轎頂上的人見得沒有了回應,轉移了話題。
「楊晉還在卧底,如果是李家用了紅錢,這種事應該早有準備,他早該有消息傳過來。」麥芒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換上了一如既往的八風不動。
「那便好。這廝一貫散漫,我真擔心他會耽誤大事……你坐穩。」轎頂上的人囑咐道。
周圍的風聲越來越響,甚至壓過了暴雨。片刻后,整個馬車輕緩一頓,那馬夫身子略微懸了懸,然後摔了下去,跌在地上。
麥芒伍拿起手邊的雨傘,頭也不回走下了馬車——眼下,馬車已然准准落在了鎮邪司大門口。
「不回來看看么?兄弟們都在。」麥芒伍思忖良久,終於還是轉身說道——只不過,馬車上面空無一人。麥芒伍頓了頓,不再多想,隻身走進大門。
另一邊,這場暴雨的罪魁禍首吳承恩,依舊沒有醒來。
李棠等人已經問當地的百姓借了一間柴房,讓吳承恩躺好。青玄把著他的脈,神情卻一直凝重。杏花妖坐在吳承恩的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兩行眼淚默默地流了下來。
只有李晉心態頗好,已經躺下睡著了。
吳承恩的七竅依舊血流不止,嘴唇上也漸漸失了血色。
「他怎麼樣?」看著青玄的表情,李棠不禁帶著幾分擔心地問道。青玄沉默了一會兒,放下了吳承恩的手,然後輕聲對李棠說道:「我已經定了他的七魂六魄,雖然現在沒有性命之憂,但是有幾股妖氣一直在他體內亂竄,蓋了他的魂魄……我清了幾次,卻始終沒辦法破解那橫衝的妖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紅錢真正的功效,所以不好下結論。但是……」
「凶多吉少」四個字,青玄揣摩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
李棠忍不住咬了咬嘴唇,摸索出懷裡自己一直攜帶著的那枚紅錢,摔在了地上:「沒想到,竟是這麼害人的東西。」
紅錢落在地上,發出叮鐺脆響。李晉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看到了落在地上的紅錢有些不明所以:「怎得,現在就還給我嗎?」
「你要你便拿去!」李棠沒好氣地回答道。
李晉有些發懵,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似乎有些不解:「小姐怎麼發了脾氣,誰惹你了?哎,難道是剛才?哎呀小姐,你別多想。這書生表面上看是為了這杏花妖奮不顧身,其實依我看啊,他也是因為想救小姐才視死如歸的。現在這小子為了小姐丟了性命,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聽到這裡,杏花妖哭得更大聲了。
「什麼死不死的!」李棠見得李晉口無遮攔,忍不住呵斥道:「李晉,你好歹也是我家的執金吾,就沒有辦法了么?」
此話一出,青玄和杏花仙都定定地看著李晉,期待著奇迹的出現。
哪知道,那李晉只是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這可是紅錢哎!小姐可能有所不知:這紅錢乃是凝聚了萬物蒼生所生成的戾氣化為妖力,平日里就有不少妖怪舔舐此物以便獲得精進。現在這小子一下子用了紅錢,自然會被紅錢之中的妖力反噬。好點的結果呢,就是血流不止暴斃身亡,然後被逐出輪迴。不過,八成可能還得過上個把月就身生妖變……總之死定了。」
李棠是真的發了脾氣,回身摸索一番卻找不到順手的東西,只得抓起自己身邊的玉墜,朝著李晉就是一扔。李晉躲也不躲,被砸了個正著。
「哎喲!小姐為何發脾氣?這靈感嬌貴,乃是李家的寶物,你可扔不得啊!」李晉挨了一下,倒也不生氣,只是匆忙俯身去撿那金魚玉墜。玉墜落下后滾了幾滾,落在了吳承恩的身邊。
「筆……」一聲淡淡的呻吟。
眾人急忙低頭,看到吳承恩的右手略微抬了抬,嘴唇也是微微張開。只不過,雖然有了些反應,但是似乎依舊沒有醒來。
「你說什麼?」青玄急忙俯身,附耳傾聽。
「筆……」吳承恩胸口輕輕起伏,想必說出這一個字已經用盡了大半力氣:「難得……好故事……讓我……寫……」
吳承恩似乎想要指指自己;青玄心領神會,急忙拿出了那本剛剛寫了幾頁的書,放在吳承恩胸前。
杏花妖擦了一把眼淚,幫著掀開了吳承恩的袖口,從裡面找出來了一根筆,想要遞過去。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寫你的破書!」李棠忍不住噙著眼淚,一把拍掉了吳承恩的手。青玄緊抱著吳承恩,本想讓李棠住手,卻沒有說出話。
青玄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算了,你就讓他寫么。人之將死……」李晉看到大家變成了這個氣氛,依舊毫不在意,只是大大咧咧將筆拿過來,放在了吳承恩的手裡。
吳承恩握住了筆,長出一口氣,表情輕鬆了一些,似乎心滿意足。
「你看,這樣他死了以後就不會留下什麼殘念,省得日後成了妖怪禍害人間……」李晉滿意地看著吳承恩的反應,頻頻點頭,彷彿自己做了一件大善事。然後李晉起了身子,招呼著讓青玄找出來墨石,大家相識一場,他願意幫著吳承恩研墨……
吳承恩摸索了一下,幾乎本能地開始揮筆落字。只見吳承恩那本來乾枯的筆尖,漸漸凝了一股黑光。吳承恩舞弄著毛筆,雖然字跡潦草,看起來簡直像是鬼畫符,但是彷彿墨水沾得太飽一樣,力透紙背,筆筆成書!
漸漸的,吳承恩下筆越來越快,彷彿是有什麼東西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般,行文流暢,落筆有神。越來越多的文字,頻頻落入書中,講述了眾人是如何偶遇杏花妖,又如何與這金目大仙一斗二斗,整個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杏花妖眨了眨哭紅了的大眼睛,甚至已經顧不上那吳承恩,情不自禁地開始看著書中的故事。
「這是……?」李棠十分詫異,不明所以地看著青玄,想讓青玄解釋一個大概。青玄只是凝著眉,卻不肯說話。
可能就連吳承恩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筆尖正在引觸著吳承恩體內那幾股紅錢生成的妖氣,不斷的散入了書中。
一筆一筆,封盡天下疾苦。
一畫一畫,道盡蒼生萬事。
同樣注視著這一幕的,還有李晉。
「喂。」李晉的臉上,再也不見了之前一貫的玩世不恭;只見他緩緩站起,摘下了背後的大弓拿在手裡,而身上的紋身也露出了瘮人的殺氣。李晉笑了笑,然後對青玄說道:「他這本事,可不僅僅是『袖裡乾坤』啊……你倆,到底是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