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逢
第7章初逢
震九州醒來的時候,猛地一握右手,心中轟的一空——竟然沒有握到熟悉的刀柄;他閉著眼睛一個翻身,試圖坐起來,手腕卻覺察到有什麼東西搭著,他不敢再動,勉強睜開眼睛,只見一個道士,鶴髮雞皮,胳膊和臉上都有滲著血絲的新傷,那傷勢之重並不亞於自己。道士乾枯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脈門上把著脈。
這是南秀城的客棧二樓,震九州抬眼看看窗外,窗紙烏黑,應該已經是後半夜了。
「哎喲,大英雄醒啦?沒有大礙吧?」道士看到床上的震九州睜開了眼,帶著一副看熱鬧的語氣挖苦道:「不得不說您這身子骨結實,一般人挨完打這麼快就能起身?您啊,了得!」
震九州咬咬牙沒言語,也顧不上對方是個乾枯的老人,抬手便一推;道士被推得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震九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的血痕依舊;這舊傷讓震九州一下子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於是他掀開被子直接下了床。
「媽的,小人!」震九州沒頭沒腦地罵了一句,四下一張望,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那把金環大刀被人安穩地放在房間的門邊,刀口已經被人小心地擦拭乾凈,似乎一直在等待著自己的主人蘇醒。震九州過去一把抄起自己的兵器,抬腳踹開門——
樓下大堂,村長正在設宴招待著南秀城的幾位恩人。一張四方桌子上擺滿了酒菜,而桌子周圍落座的,除了吳承恩、青玄之外,儼然還有那赤發怪人;三人各坐一邊,單單留出了正東的位子空著,看情形也不像是村長的位子。最為顯眼的乃是桌子正當中,擺放著一段黃綢,上面安放著那枚眾人魂牽夢繞……
紅錢!
沒人有心情吃飯。大家的眼睛都盯著飯桌正中的紅錢,沒有人開口。
沉默,令人難堪的沉默。
大約過去一炷香的時間,村長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所以,這紅錢到底歸屬於哪位恩人,不如等一會兒恩人們自行商議……」
一陣破門的響動。眾人齊刷刷抬頭看去,只見震九州橫刀而立,瞪著下面的一桌人。隨後,那道士也跌跌撞撞追了出來,站在震九州身後,卻也不敢近身。
「醒了?」吳承恩抬頭望去,寒暄一句,算是打了招呼。
震九州一時間怒目圓睜,猛地拔地而起從二樓一躍而下,不管不顧舉刀欲砍——那赤發怪人倒也不是等閑之輩,眼見此景倒也不慌,只是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右手從自己的喉嚨裡面拔出一把五尺鋼叉捏在手中。
這番情景倒是令震九州遲疑了片刻。赤發怪人立刻朝著樓上縱身一躍,用手裡的鋼叉接住了半空中震九州的刀刃,硬生生將他頂到了一旁制住。
「鬆開!」震九州試圖將大刀從那怪人的鋼叉里抽出來,卻發現那怪人力氣驚人,大刀彷彿被那鋼叉吸住一般紋絲不動:「這事和你沒關係!我要砍了那邊兩個背後捅刀子的東西!」
吳承恩和青玄相互看看,一時間也有些摸不到頭腦。
村長自然是急忙起身,勸說著震九州先把刀放下大家有話好說。而震九州則是一臉憤慨,直言自己之前憑一己之力降服了妖怪,末了卻被奸人設套所害,差點被吊在洞穴里一命嗚呼。
「我他媽可是朝廷命官!」震九州抵不開眼前的赤發怪人,只能側身朝著吳承恩和青玄的方向喊了一句,說明了事情輕重:「你們這是謀害朝廷的人,懂不懂!萬一我他媽有個好歹,二十八宿追查下來,別說你們逃不了干係,雇了你們上山的南秀城恐怕多少也得被牽連!」
村長聽完之後背脊一陣發涼,跌坐在座位上。倒是坐在旁邊的吳承恩總算是明白了這漢子發脾氣的緣由:合著他當時打敗了兩隻小妖后就以為自己功成名就,結果緊接著被最後瞅到了一眼的吳承恩和青玄暗算了;不過,這倒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畢竟那蜘蛛精手法極快,真可能這個震九州被套上天後都沒來得及有什麼反應就暈了過去。看來,他連後來血菩薩的事情也渾然不覺。所以,現在震九州懷疑是青玄和吳承恩設計陷害自己,倒也算是正常。
只不過,那震九州罵得實在厲害難聽,污言穢語不絕於耳,從吳承恩和青玄家的祖墳罵起,一直罵道兩人今生今世斷子絕孫。
那赤發怪人聽完了震九州的辨述,忍不住搖頭冷笑,嘴裡發出了「嗚哇嗚哇啦烏啦啦」的怪聲。
震九州愣了愣,不曉得這怪人是什麼意思:「你他媽的,跟老子說人話!再嗚哩哇啦,我他媽一刀砍了你!」
「他說,他看到了,你當時是被蛛絲捆的脖子,乃是妖物所為,同我與青玄沒有關係。」吳承恩聳聳肩膀,替那怪人翻譯了幾句。也難怪震九州聽不明白,那怪人說得是南苗土語。
怪人點頭,繼而繼續烏拉烏拉了幾句。
「他還說……」吳承恩仔細聆聽之後,朝著震九州說道:「以你的身手,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哪裡還有臉面在此邀功。要知道,你可是我和他一起抬下山來的。」
「這……」震九州臉上猛地白了一陣,又迅速轉紅,低頭想了想,一拍桌子:「我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合起伙來誑我?」
樓上的道士聽到這裡總算是能插進一句話了:「對對對!他倆抬的你,我幫忙扛著你的刀!難不成我們都是一夥兒的嗎!你說你,就你這三腳貓功夫,除妖不行,充大頭蒜你倒挺在行!」
一番話,說得那震九州面紅耳赤,手上漸漸卸了力氣。
怪人抬頭看看那道士,最終吐出了一句「烏咯咯」,同時也將自己的兵器讓開——
「他還說你腳臭。」吳承恩故意捏住自己的鼻子,大聲說道。此言一出,不僅震九州一下子暴跳如雷,也引得青玄和赤發怪人同時扭頭,盯著一臉壞笑的吳承恩。
「你這人……就你話多。」青玄忍不住輕聲責怪道。
只不過那震九州顯然是和面前的赤發怪人差了幾個段數,加上自己有傷在身更是明顯;雖然他揮刀而起,卻依舊被赤發怪人輕易一掌推開,兵器都脫了手。那赤發怪人似乎並不打算繼續發難,只是俯身撿起了地上的金刀,然後抬頭仰脖,張開嘴后將這把近百斤的兵器輕易吞進了肚子。
「南苗秘術……」震九州顯然也是有幾分見識,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脫口而出。那赤發怪人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粗糙的玉牌,懸於對方眼前晃了一晃。
「他是京城鬼市的人。」吳承恩見到兩人已經不再爭執,才掃興地站起來:「看看玉牌,你也應該對那些人有所耳聞吧。」
雖然說朝廷明文下旨,除了鎮邪司之外不允許任何人插手關於妖怪的事情;只是鬼市第一定律便是,越是朝廷不允許流通的器物,越是價值連城。好比這內丹,之前也在鬼市上有著不菲的價格,近幾年更是水漲船高;即便一般權貴不曉得這內丹到底能為何用,起碼也可以當成個罕見的珠寶,放在宅子里圖個鎮宅避凶。
有人買,便要有人賣。鬼市自然有著自己豢養的人手,為了買主的要求出生入死不在話下。這些人可不講什麼江湖規矩,為了防止內訌,絕大多數都是獨來獨往。由此推斷,這赤發怪人還真應該不認得青玄與吳承恩。
「也罷,沒得來與你們這些市井小兒爭執。那咱們現在就說說,這紅錢怎麼分吧。」震九州嘴硬了一番,算是給自己打了個圓場,說著便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只見滿桌酒菜卻沒有人動,自己拿過一隻白瓷大碗,從酒罈子里傾了半碗酒出來,仰著脖子一口喝乾,另一隻手把一個裝著冒尖的牛肉盤子扯到自己面前——
所有人一起大喝一聲:「別動!」
噗!震九州一口酒含在嘴裡,被嚇得噴了一地,抬眼看去,人們都盯著那盤牛肉看,村長早就撲了上來,雙手護在盤子上。
「他媽的,老子還以為是蜘蛛精又回來了,賣了這麼多力氣,命都差點搭上,吃個牛肉怎麼了?你這老頭也忒摳門!」
「不是不是,這豬蹄膀、炸羊肉片兒、大雞腿,您隨便吃,只是這牛肉不行,這是給一個姑娘留的。」村長邊陪著笑邊把牛肉端得遠遠的。
震九州向著人群掃了一眼,一個個高的高,矮的矮,丑的丑的男人,哪有什麼姑娘?「這姑娘,說起來也是您的救命恩人,您前半晌昏過去的時候……」
「誰他媽昏過去了!我那是,那是閉目養神!」
「對對對,您閉目養神的時候,山上的妖怪殺了回來,好像來報仇……」村長急忙改了口,才繼續說道:「正巧趕上這姑娘路過此地,隻身一人便趕走了所有妖孽。南秀城的不少百姓都親眼所見,我們好說歹說才留下人家吃頓飯,人家也說了,有牛肉就行,你說,人家就點這麼一個菜,再被您吃了……」
「一個人就趕走妖怪?」震九州放下酒碗,早把牛肉忘一邊去了,只反反覆復琢磨著這句話,半信半疑的,「我震九州活了半輩子,女高人也見過幾個,她們聯起手來也許能打退妖怪一陣子,這一個人就……她使的什麼招數?」
「說來也奇怪,也沒有什麼招數,就是這麼一走,妖怪就自動退開了……」
「胡說!有這本事,除非她也是妖怪。」
「哎呦呦可不敢這麼說,」村長慌忙地擺手,「那小姑娘長得眉清目秀的……」
「你老頭兒沒見過世面,等會兒她來了,我會會她,就知道是人是妖!」震九州得意地一笑,又傾了一碗酒。
「不光要吃我點的菜,還要驗我是人是妖,這位大哥,素昧平生,何必這麼凶呢?」一個脆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震九州忙抬頭去看,高大的男人們站滿了一屋子,只從人群的縫隙里看到一片紅衣,一團烏髮,越走越近。
人群讓出一條路,一個嬌嬌小小的姑娘,笑嘻嘻地看著他。
「真是對不住,害得你們等我吃飯。」姑娘邊笑著說邊走過來,「這是我的小毛病,身上沾了泥土,非洗乾淨不可,村長大叔,多謝您夫人幫我燒水。」
村長半鞠著躬笑著請姑娘坐下,震九州這才看清,姑娘頭上用金釵松挽著一個髻,發梢還滴著水,沾濕了胸前的水紅色短衫;細瘦的蜂腰,腰后露出銀色劍柄;想必洗澡水燒得太熱,她的雙頰還是鮮騰騰的紅潤,額上帶著一層細密的汗珠,抿著嘴笑著掃視了一圈屋子裡的人,漆黑的瞳仁飛快地一輪。
所有人都紅著臉低下了頭……
「沒沒沒,不敢不敢……」震九州結結巴巴地說。
「吃呀。」姑娘又說。所有人像得了命令一樣乖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齊刷刷地拿起筷子,卻不敢動。
「你們不好意思,那我先吃了哦。」姑娘說著把那盤牛肉攬到自己面前,一邊吃一邊說,「我們家規矩大,說耕牛是不能吃的,自己老死的也不行,怕是吃一口就難忘,以後再也戒不了了。我只有很小的時候,一個嫁出去的堂姐偷偷給我吃過一片鹵牛肉,以後再也忘不了了。」
「嘿嘿,你們家可真迂腐,唐朝的法律才不許吃牛肉呢,是不是沒人告訴你爹媽大唐早亡了?」吳承恩低頭嘟囔,青玄瞪了他一眼,他趕緊閉上了嘴。
可是這一聲還是被姑娘聽到了,她臉上白了一白,似乎不大自在,然後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姑娘別客氣,您剛才降妖費了大力氣,得多吃點。」村長忙給她添了半碗小米飯。
姑娘笑笑:「也沒費什麼力氣,我只是走了一圈兒。妖怪怕我而已。」
「喲,不戰而屈妖,本事可以啊。」一直冷眼看著的震九州終於又開口了,「但是村長,你想好了,我可是實打實除妖!一個人砍死了兩隻蜘蛛精!她眼下不曉得用了什麼媚術哄走了妖怪,說不定哪天那些妖怪還會回來的!你若是肯將這紅錢交予我,以後南秀城有事,我隨叫隨到!」
「哎呀,」村長又跑過來對著震九州說:「咱們先把飯吃完再說紅錢好不好?」
「少廢話!」震九州突然拈起那枚紅錢,啪的一聲拍在桌子正中央,「大夥都是為這個來的!你們對這個丫頭片子如此恭敬,不會是想把紅錢給她吧?打這個主意,先問問老子手裡的刀答應不答應!」
「我不叫丫頭片子,我叫李棠。」姑娘也款款站起來,盯著桌子中央看:「這紅錢……」
李棠歪了歪腦袋,竟然徑自抬手拿起了桌子上的那枚錢幣看了看,之後又小心放下,滿臉不解。
那赤發怪人和旁邊的青玄,看到了李棠眼下的反應,同時都加了幾分小心。
看來李棠也知道……
沒等得李棠開口,青玄先是發話:「既然,頭功在你……那這錢幣便交由你,可以吧,震九州?只是你要做到,但凡以後南秀城有事,即便你在天涯海角,你也得隨叫隨到。」
倒是吳承恩一下子跳了起來:「給他?青玄你瘋了嗎?」
李棠似乎不太明白吳承恩此番反應,眉頭輕皺。而青玄抬手,悄悄拉住了吳承恩,示意他不要插話。
那震九州聽聞於此,臉上布滿了驚詫的神色,似乎沒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赤發怪人,似是詢問;但見那赤發怪人也只是略微一點頭。
震九州即刻抬手,一把搶過了桌子上的紅錢,揣入懷中:「放心,既然大家這麼給我面子,日後南秀城我保了!當然了,上山除妖這件事,大家也是辛苦……」
說著,震九州掏出了重重的一錠銀子,放在了桌子上。
那赤發怪人忍不住笑了一聲。
「之前,都是誤會,我震九州多有得罪……日後大家便成了朋友,諾是有了麻煩,隨便報我二十八宿震九州的名字!」震九州雙手抱拳,絲毫沒有怠慢,似是告別之意。
赤發怪人打量了一下震九州,隨即張開血口,從喉嚨深處掏出了之前吞下去的兵器,物歸原主。那震九州也不擔擱,接過兵器,拿起酒一飲而盡,口說告辭,便起身離開了客棧。沒多一會兒,從遠處的街上傳來了急急的馬蹄聲和酒瘋一般的歡呼:
「發財了!發財了!」
村長看到此情此景,身子似乎有些抖。
「送走了一個江湖人……那,這位仙友作何打算?」青玄抬頭,看了看身邊的赤發怪人。赤發怪人擺擺手,嘴裡嘀咕了幾句。
「既然只是為內丹所來,目的不在紅錢,便好說了……」青玄長出了一口氣,輕鬆不少,抬手將桌子上那錠銀子交給了赤發怪人:「畢竟閣下也有恩於南秀城;那妖物的內丹還未成型,估計也就這個分量差不多……如果不介意的話……」
赤發怪人倒也不客氣,揣上了銀子便起身離席。只是他臨走前還是偷偷看了看李棠,同時拋給了青玄一個眼神。
青玄感激地點點頭,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小心。眼前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身上,確實有不少未解之謎。赤發怪人選擇離開此地,也是懷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
只是,青玄和吳承恩還不能走。
吳承恩拉開了一把椅子,讓給李棠。
「李棠姑娘……」青玄揣度了一下自己的語氣,終於開口道:「你是怎麼發現那枚紅錢是假的呢?」
李棠愣了愣,眨眨眼。
吳承恩也愣了愣,眨眨眼。
而在一旁一直陪酒的村長,卻癱軟著跌坐在了地上。
「假的?那個震九州帶走的那枚?」半響,吳承恩忍不住脫口而出。青玄點點頭,似乎對村長此時的反應並不意外。
其實當村長把紅錢放在桌子上時,青玄和那赤發怪人便同時察覺到了這只是一個粗劣的贗品,看起來應該是村子里的人匆忙之中隨便找了一枚錢幣染上了幾筆豬血。未曾說破的道理也是簡單:赤發怪人只是單單覺得自己並不是為紅錢所來。
而青玄則是明白,村民也是萬般無奈,知道湊的銀兩不夠讓人動心,才故意用紅錢這個伎倆引誘了不少能人來此。只不過,一旦南秀城擲出過紅錢,那麼紅錢理應就會被送到其他村子。所以,青玄在出發之前,就明白想在南秀城找到紅錢的機會並不大。倒是那震九州可能要一路美到京城,才會氣得罵娘了吧。
只是眼下,這李棠是如何獲曉紅錢真假,著實令人吃疑。畢竟紅錢可不是一般的稀罕物,就連那震九州也被輕易蒙在鼓裡,而李棠卻一副了若於心的樣子,更顯得不那麼一般。
李棠並沒有任何慌亂,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紅錢嗎?那肯定是假的呀……顏色都不對……真的紅錢很漂亮的,顏色就像是……」
說著,李棠在袖口之中一探,抬手在桌子上放下了一枚錢幣。霎時間,整個客棧宛若紅霞,淡紅色的柔光淹沒了燭火,蔓延在夜色之中翩翩起舞。
顯然,李棠的這番舉動遠遠超出了青玄的預料,一時間竟然愣住。倒是吳承恩驚了片刻后絆翻了椅子,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擋在了村長身前。
「怎麼了?」李棠愣了一下,卻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將紅錢重新收起,不曉得為何兩人竟然是眼下的反應。
吳承恩吞了一口口水,抬頭看看青玄。
而青玄也是一副沒了主意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距離南秀城不到五十里的山路上,一路騎馬疾奔到此的震九州拎著自己的兵器,嘴中也是喃喃出了這麼一句話。
只不過,卻也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後一句。
震九州面前站著兩個佩戴著同一款式雪白色面具的黑衣人,閑看著自己舉起手中的大刀,金環聲聲作響。
「送。」其中一個黑衣人淡淡說道,同時抬起自己的手。
只見震九州彷彿得了命令,一刀狠狠劈下,頓時血光四濺。只不過,這一刀,是劈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傷口之深,已經切筋斷骨。
一切卻只是剛開始;那黑衣人再次抬手,而震九州則重蹈覆轍,朝著自己又是一刀。
其實,震九州早在第三刀時就已經一命嗚呼,但是那僵硬的屍首卻足足又砍了自己七八刀,才頹然倒地。
那兩名黑衣人這才信步走到震九州的面前,俯身翻弄著他的行李。摸索一番后,兩人很快便發現了震九州貼身藏著的那枚「紅錢」。其中一人急忙將它放在鼻子的位置,細細嗅聞。
「沒錯。」一邊說著,那人一邊甩手將那錢幣扔下了山崖,彷彿對那枚錢幣本身極其不屑一顧:「上面,是少主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