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人都走光了

母親十分費力的抓住男孩的手，艱難地說道：「孩子啊，這裡的人都走了那麼多了，你還在這裡做什麼，你也跟著走吧，我一個病殃殃的人什麼都不怕，但是你不一樣，你還小啊，你要是也被他們抓了去，就完了。」

只是簡單幾句話，女人來來回回咳嗽了很多下，感覺一口氣上不來就要憋死了一樣。

不過，從她這幾句話中，倒是得出了一個重要信息：這裡的人走了很多。

我跟柳公子對視一眼，從他的神情中，我知道，他也捕獲到這個信息了。

「別急，我們再聽聽他後面說什麼。」柳公子嘴巴沒動，但是我的耳邊似乎泛起了他的聲音，看來，他還是很謹慎的，雖然我們並不是真正的屬於這裡，但以防萬一，萬一這裡有人能聽見我們說話呢。

小男孩把臉轉了過來，眼角很快流出了眼淚，他屏住呼吸，努力不讓病榻上的母親看出異樣。

「不，我不能把您丟在這不管，抓去就被抓去，沒關係，那樣我也是陪您走完了最後一程。」小男孩抹去眼角的淚珠，才轉了身過去。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終究是出現了，燈光劇烈搖晃起來，忽閃忽閃，一明一暗的。

這裡的天本是比現實中要明亮一點的，按理說不用燭光也還能勉強看見四周的幻境，但是這屋子太矮了，又是一間西屋，儘管外邊有點亮光，房間里也早就點燈了。

病榻上的母親突然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向門口。小男孩也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緊緊握住母親的手。

我和柳公子警惕起來，只見黑暗中有一雙雙紅色的眼睛緩緩靠近。「不好，似乎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柳公子低聲道。小男孩咬咬牙，擋在母親身前。

不多時，一個個眼睛猩紅的鬼物出現在我們面前。我抽出腰間的桃木劍，想幫這個小男孩抵擋一二，但是那一道道劍氣劈過去之後，就像打到棉花上一樣，一點效果都沒有。

看來，我們在這裡，真的只是一個旁觀者。

柳公子也囑咐我：「既然已經發生了，就意味著不能改變了，製造這個空間的人也許只是為了讓我們看見，我們不要隨意破壞掉這裡。」

我點了點頭。

鬼物越來越多，有些鬼物甚至撕開封著窗戶的油紙，跳了進來。

小男孩突然對著空中喊道：「之前不是說好了么，等我照料好我母親，自會隨你們去，你們怎麼如此言而無信。」

空中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小子，我們可沒耐心再等下去了，這老太婆看著虛弱，但是這命還挺長的，我們這都等了多久了，還是不見她倒下，這要是再等下去，我們老大也是會怪罪到我們頭上的啊。」

小孩突然彎腰從床底下掏出一把剪刀，雙手緊握把手，然後將剪刀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不過，他倒是沒有太過激憤，反倒是十分坦然。

「你們要的應該不是死的吧。」小男孩冷冷地說道。

「不是，不是，老大說了讓我們必須要抓活的。」身邊的鬼物已經慌了，口不擇言，直接將真話說了出來。

有多事的，就得有懲治多事的，一個小團體向來如此。「就你話多，你說了他不就是能要挾我們了！」另一個人狠狠地訓斥著這個多事的小鬼。

得知真相的小男孩嘴角微微上揚，他的目的得逞了。

小男孩把剪刀又往肚皮上頂了頂，冷笑道：「現在知道怕了？如果不想功虧一簣，就乖乖聽我的。」眾鬼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被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要挾了。

這時，有人站出來了，陰惻惻地說：「小子，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們，大不了魚死網破。」小男孩卻絲毫不懼，「那你們就永遠得不到我的身體。」

僵持間，小男孩一點沒有退縮，一旁的母親看得心驚膽戰。她拉著小男孩的衣角，道：「幺兒，我快不行了，你不要白白丟了自己的性命。」

儘管母親聲淚俱下，僅僅是說幾句話，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小男孩依然沒有絲毫動搖。

他對著病榻上的母親，說道：「不能陪您生，那我就陪您死。其實我早就被盯上了，現在不管我怎麼選，都不會逃脫，因為我做不到把您丟在這裡，獨自離去。」

「再說，又有幾個人從這個村子里真正地逃出去了呢，他們那些身強體健的男人，還有不少淪為鬼物的，何況是我呢，一個弱不禁風的孩子。」他道。

「我早就該猜到，早就該猜到，是你答應了他們什麼，要不然怎麼可能你一個小孩子還能這麼健全地活著呢。」母親似乎反應過來了，開始低聲哭泣。

那鬼物沒有因此憤懣，反倒是勸慰起來：「大姐，我們也是身不由己，您盡量。」

母親突然驚愕，抬頭問道：「你是誰。」

鬼物也沒有多加隱瞞，道：「大姐，我們知道這娃是個好孩子，雖說是撿的，可是比多少親生孩子都有擔當，哎，我家那個，早早地就跑了，雖然我還是很希望他能逃掉，但是一想到他一個人跑了，完全不管我們死活的時候，還是會有些難過的。」

「可是可憐歸可憐，如今，我們已經人鬼殊途，鬼也有鬼的生存之道，大姐，還請你原諒我們。」

母親不像大多數人那樣，一生氣就會咆哮，她大概是知道現在的局面已是既定的事實，便說道：「現在這村子里還有多少人，是不是真的都走光了。」

「沒錯，只有你們一戶人家了。」那鬼物說道。

母親閉上了眼睛，微微嘆了口氣，。

良久之後，母親緩緩睜開眼，目光堅定地看向那鬼物：「既然如此，那就讓這孩子跟你們走吧。但我有一個請求。」鬼物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讓我陪著這孩子一起走，哪怕成為鬼，只要我們母子在一起就行。」

鬼物一口就答應了，這對他們來說好像再好不過了。

兒子卻緊緊握住母親的手：「媽，不行，您不該受此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