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祭拜

小女孩和麻衣老者行走在原界的大地上。

就如船姑父女所說的一樣，順著碼頭，在昏暗的原野上走了一段時間，他們就莫名出現在了原界。

此時此刻，原界已然到了天將明時，火紅的朝霞掛在天邊，簇擁著那顆即將躍出地平線的朝陽。

小女孩雙手抱胸，默默看了那顆太陽很長時間。

站在他身邊的麻衣老者，此刻已經從雙眼失明剛開始時的無措和驚恐憤怒中鎮定了下來。

他所失去的，並不僅僅只有一對眼睛而已。

就連他的神識，都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雖然不至於像真的盲人一樣，什麼都看不見，但也的確是沒有了那種神念一發，覆蓋整個原界，瞬間洞悉一切的力量。

他在自己的儲物袋中掏了許久，最終，掏出了一個小袋子，小袋子裡面裝著一小捧黑灰。

這黑灰是從四象仙人的死亡現場收來的。

「以此物為引，就能夠找到我們想要找的……」麻衣老者輕聲自語了一句，將黑灰小心翼翼放到了一個司南的勺上。

然後他施法，激活了司南。

這件特殊的法寶被激活了之後，黑灰就如同香一樣被點燃了開來，能夠看到那在不停擴大的火星。

黑灰點燃化成的煙氣籠罩了司南上的勺子，勺子開始快速轉動起來，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影響，好一會兒都沒有停下。

「還是沒法找到那周易的真身所在……」麻衣老者輕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無所謂了，管他真身還是傀儡分身，在我面前都是一樣的……」一旁的小女孩滿臉無所謂的說道。

麻衣老者點了點頭，抓住了小女孩的手，向前邁了一步。

下一刻，兩人從此處消失不見。

當他們再次出現時，已經是來到了楚國皇都的某個偏僻小巷中。

偌大的皇都，上上下下沒有任何人發現。

這便是大羅金仙的手段！

只有千萬里之外，一直痴痴望著這邊的天帝功德分身有所察覺。

他的眼皮微微抬了抬，霍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滿臉驚容的望著這邊：「終於是要動手了嗎？」

「動作還真快啊！」

「一個大羅金仙，親自出手的話，那小子恐怕還真擋不住……只是他怎麼受傷了？」

「唔，不知道周易那小子有沒有察覺到這個危險的到來？如果沒有，那就有些麻煩了。」

「我該如何讓他在被殺前知曉，然後向我服軟呢？」

功德分身感覺有些難辦。

然後下一刻，他的注意力被偏轉，集中到了小女孩身上。

「她是……」功德分身瞳孔一縮，迅速收回目光，瞥向別處。

無他，只怕被那小女孩發現。

「是她嗎？」

遠在天庭的天帝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動作一時間有些猶豫：「我早就猜到當年的天女隕落必有內情，但也沒有想到，她會轉世重生……」

「能讓這位親自出動，那些人也算是看得起周易了。」

「只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太好登場了。」

天帝狠狠皺起了眉頭。

他若是出手，還是足以擋住那小女孩和麻衣老者的，可那會導致他的功德分身曝光。

也會導致小女孩的曝光。

到時候對方萬一破罐子破摔，和他吵鬧起來該怎麼辦？

這種事可不是好玩的。

平時在暗地裡做沒什麼所謂，可要是被人抓住把柄，證實他身為天帝，卻與咒殺上千仙人的兇手有所勾連……那些人定要逼宮，逼他退位讓賢。

這種事不是沒有發生過。

天帝好不容易才和那些老傢伙達成了默契，讓他們安穩了幾十萬年，還真不想為了個周易就破壞眼下的大好局面。

他這邊還在糾結，那邊的麻衣老者，卻已經帶著小女孩，一路旁若無人的走進龍虎道門了。

偌大一個龍道虎門，表面上看增加了不止一種守衛，付安已經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極致了。

可對於想進去的人來說，這地方還是一個漏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暢通無阻，無人能夠察覺。

很快，兩人就目的明確的走進了周易專門用來存放傀儡的密室。

小女孩目光一轉，第一眼就看到了周易的傀儡，微微一怔，不由得滿臉嫌棄：「什麼嘛？才鍊氣三層，比我還弱……」

她撇了撇嘴，甩開麻衣老者的手，自顧自走到了傀儡面前，伸手抓住傀儡的脖子，拎起來就是一陣搖晃：「喂喂喂，醒醒，該醒來了，太陽都曬屁股了……」

傀儡毫無動靜。

「這傀儡實在是太過粗糙了，根本沒有自我意識，若是他的真身沒有顧及到這邊，沒有突然心血來潮想看一眼的話，恐怕就連楚國的局面都無法掌控……」麻衣老者也是連連搖頭，覺得對手實在太low，太低端。

「什麼嘛，這傢伙不會死了之後，連是誰殺的自己都不知道吧？」

「這樣的話，我是真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啊……」小女孩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太過浪費時間，揮揮手，吩咐麻衣老者儘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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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老者不敢怠慢，連忙從自己的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套桌椅，瓜果貢品等物。

很快，一個供桌就被搭好了。

豬頭瓜果齊備。

麻衣老者拎著周易的傀儡，將其放到了原本該放神像的位置，然後默默退到了一邊。

小女孩站在供桌前，點燃了手中的三根線香，然後又跪在地上，雙手持香，恭恭敬敬給周易的傀儡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把三根線香插到了周易傀儡面前的香爐之上。

「咒天神君啊咒天神君，小女子一向聽聞你的威名，今日向你獻上無上的崇敬和膜拜，希望你能保佑我……」

小女孩嘴裡念念叨叨，嘟嘟囔囔的，說到最後，她終於是忍不住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伴隨著這一聲笑，供桌上的蠟燭噗的一聲熄滅，三根線香斷裂。

原本彷彿死物一般的傀儡渾身顫抖了起來。

周易的意識降臨過來了。

嘩啦一聲響，供桌上的東西全被他給掃了下去。

周易的傀儡表現的很是痛苦，翻滾著下了供桌，在地上痛苦的蠕動起來，一隻手緊緊抓住小女孩的褲腳，用氣若遊絲又充滿怨念的語氣低吼：「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害我？」

說完這話，還沒有等到回應，他就撲通一聲，失去了所有反應，腦袋也一歪倒在了地上。

看起來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女孩一腳將這傀儡踹飛了出去，使其砰的一聲撞到牆上，直接散架了。

「打完收工……終於是有點成就感了。」小女孩拍了拍手掌，笑顏如花，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

躲在古仙洞府中的周易真身掐算了一下，確認那小女孩和麻衣老者已經離開了之後，這才鬆了口氣，雙手撐地，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在密室中打了套拳，活動著體內的氣血，又吃了幾顆丹藥之後，這才恢復血色。

握拳演練之時，再度打出轟隆隆的雷音。

「諸天浩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是不能小覷天下英雄啊。」打完之後，自覺已經恢復的周易重新坐回蒲團之上，閉上眼睛，再次開始自己煉化原界的大業。

這次之後，在外邊的眼中，他就算是死了。

再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來針對他，他終於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是的，那個小女孩，就是他一直在等的能讓他假死的人。

周易算出自己有這一劫時，還不安了很長時間。

畢竟被一位轉世重修的先天神聖盯上這種事，任誰都不會輕鬆。

更別說這位先天神聖來歷非同凡響，在無盡歲月前更是造福整個宇宙，從那時起到現在的無量眾生，全都欠她大因果。

這位，就是需要被全宇宙捧在手心呵護的公主。

誰要是傷了她，就會氣運驟降災厄纏身，直到死亡。

若是害了這位小女孩的性命，那下場更慘，絕對是當場暴斃的結局。

普天之下，諸天萬界可以說無人能坦然受她一拜。

受了也要折壽。

若是壽元不夠這一拜的因果，那就會死。

別看這小女孩目前才不過只是築基境界，可大羅金仙受她一拜，都要當場氣絕。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算得上是一個女版的周易。

之前，這位小女孩一直躲在暗處潛心修行，想早日回到巔峰，光明正大的做回自己。

這次，是因為外界實在查不到周易的根腳和真身所在，所以才會讓她親自出手。

對於這位小女孩來說，無論是拜真身還是拜傀儡分身，都沒什麼不同之處。

所以她可以在不見到周易真身的情況下咒死周易。

現在，她攜帶著成功的戰績得意洋洋回了仙界，自然而然也會將周易的死訊帶回。

「那我就可以假死潛伏下來了。」周易得意一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若不是事先知道對方的陰謀算計和根本傷不到自己這件事情，周易根本不會讓對方活著來到原界。

小女孩的殺人手段雖然高妙，雖然無可抵擋，可根本運行邏輯卻還是拜人折壽。

只要自身與其之間的因果粘連夠少，受其恩惠夠少，剩下的壽命足夠多，就不一定會死在對方的這一拜之下。

碰巧，放眼全宇宙，能和周易談壽命長短的人還沒有。

擁有無限壽命的周易根本不怕小女孩的祭拜。

再加上他是身穿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這片宇宙的原住民，他與對方之間的因果粘連就更少了。

以上種種加在一起，導致他在受到小女孩那一拜時，只是眼前短暫一黑而已，身體暫時性的虛浮無力了2秒鐘而已。

然後他便操控著傀儡開始表演了。

演出很成功，小女孩和麻衣老者成功被他帶偏，認為他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太久……」重新回到幕後的周易大鬆了口氣。

他準備許久的手段也該全都用出了。

他撤下了那一直遮掩自己的壽命青雲，將天機術中的手段施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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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他的存在不再是個秘密，但凡是對天機神算領域有所鑽研的人，都能夠算到他了。

但無命人的特性，註定他們無法算到真相。

加上天機術中的手段，周易能夠將所有算計他的人算到的結果扭曲，讓他們只能算到周易已死的結果。

「這樣一來，就真的萬事大吉了！」

周易加快了自己同化整個原界的速度。

而在外面，因為他的這一波假死，各種風波還在不停地引動。

在小女孩和麻衣老者離開了原界之後，天帝的功德分身悄無聲息來到了龍虎道門內的密室中。

他從地上撿起了周易傀儡的腦袋，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你真的死透了嗎？」

「雖然我知道，放眼全宇宙，沒幾個人能受得住天女這一拜，但我就是感覺，你不應該這麼簡單就結束掉……」

功德分身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一手捏著周易傀儡的腦袋走出了密室。

他行走在皇都，行走在楚國的大地之上。

一雙眼中再次浮現出兩個璀璨至極的符號。

這符號極為繁複神秘，迸發開來的神光簡直要搜天索地，看穿一切阻礙。

「如果你真的已經死透了的話，那為什麼從你那裡流出來的神秘烙印並未消失，依舊繼續存在著？」

他的臉上寫滿了迷惑。

突然間，像是一道靈光劃過心頭，他想到了什麼，迅速離開了楚國，回到了自己之前待的位置。

他死死盯著周圍的人看。

真的讓他察覺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

「雖然沉寂了，不像浮現時那麼明顯……但，這些人體內也有著你的烙印！」

功德分身心頭大震，甚至有些細思極恐的味道：「這怎麼會？」

「難道說，從頭到尾，你一直都在監視著我？」

「我的那些小動作和秘密，在你眼裡，全都是透明的嗎？」

心神激蕩之下，功德分身不敢耽誤，一步跨入虛空，重新招出大船，離開了原界，回到了天庭。

收好了功德分身之後，天帝也感覺有些頭疼：「雖然不知道周易到底死了沒有，但至少原界是不能再去了，誰知道周易受了那一拜之後，他留下的那些眼睛會怎麼樣？」

思慮片刻，他突然間重新取出功德分身，開始仔細檢查：「我這分身身上，不會也被打滿了那種烙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