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張狗皮膏藥
或許是被綁架的次數多了,又或許是在西南王府待了一段時間有了狗仗人勢的底氣,也可能是神經已經麻木,當王金寶被一鞭子打醒,看著自己被五花大綁捆縛在椅子上的時候,並沒有表現出常人的驚恐慌亂,而是用一種臨危不懼的鎮靜盯著風彬和魅影,嘴角隱約掛著嘲諷的笑容。
「風先生,梅女士,咱們又見面了。」王金寶反客為主,不等風彬二人開口,便打起了招呼。
「嘿嘿,」魅影冷笑兩聲,如同暗夜的鬼魅聽得人脊背發涼,「單憑這句話,你就斷了自己的生路。王金寶,既然認出我們來了,那麼,你最好配合。」
「配合?」王金寶不屑的說道,「從西南王府綁架人,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的,即使你們再有背景,難道能蓋過王老爺子的威望?還有,首都扈老爺子你們應該聽說吧,我是他的保健醫生。」
風彬冷笑,拖過一張椅子,大馬金刀地坐在王金寶面前。「保健醫生都如此猖狂了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得罪狗腿子比得罪大人的後果更嚴重,是不是說的就是你這種人?王金寶,我知道你師從名醫,巧了,我也學過幾手醫術,咱們切磋一下,你品品我這顆藥丸的藥性如何?」
變魔術一般,風彬的手中托著一顆藥丸,慢慢舉到了王金寶的眼前。王金寶憤恨地看了風彬一眼,身體徒勞地向後掙扎。
「別掙扎了,沒用的。」魅影說道,「你在首都配了一副葯,那副叫做斷腸散的毒劑,用在龍天罡身上。王金寶,今天你也嘗嘗肝腸寸斷的味道。」
風彬迅疾出手,捏開了王金寶的嘴,黃色藥丸拖著淺淺的殘影,射進了王金寶的喉嚨。風彬翻手,合上了王金寶的下巴,藥丸滑進了王金寶的胃裡。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絲滑,無縫銜接。
「咳……咳……」一陣劇烈地咳嗽過後,王金寶臉上暴汗,巨大的疼痛從腹中傳來,他徒勞地在椅子上掙扎,綁縛太緊,椅子紋絲不動。
「聽說,你的葯能夠定時複發,還一個月一次。好像安裝了定時器一般。」風彬眼神凜厲地盯著王金寶,「我沒有你那麼高明,這顆藥丸只能讓你疼五分鐘,但是,我包里有滿滿一大瓶,想讓你什麼時候疼,就什麼時候疼。」
「你是個無賴。」王金寶含糊不清地咒罵,為了緩解疼痛,他牙咬在椅子背上,咬出深深地印痕。
「你可以再使點勁,椅子是楠木作,木質鬆軟,很好咬。」魅影出言譏諷,「你仰仗的兩個老頭,扈呈祥剛死了沒多久,我們倆親眼看著他死的。王自重現在不在春城,去哪幹壞事,我們也清楚。找你,是為了一些舊案。」
「我是個小人物,他們的事情我不清楚。」藥效在慢慢消失,王金寶已經不再咬楠木椅背,也能開口說話,「你給我吃了什麼,多久發作一次?」
「不會發作。」風彬盯著王金寶,「沒有你們圈子裡面流傳的那樣邪門,不會有定時生效的毒藥。吃過葯,要麼死,要麼生,不用故弄玄虛。當然,有些人會信你們的鬼話,堅信殺豬刀和上吊用的繩子能辟邪,效用等同於婦女的經血。這些鬼話在我這兒不起作用,兩條路,配合還是不配合,你自己選。」
「扈呈祥真的死了?」王金寶小心翼翼的問道,「王自重也不在春城?」
風彬點了點頭,「告訴我,你的選擇。」
王金寶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懼,他心裡明白,如果不配合,自己定會再次吃下一顆藥丸。類似斷腸散引起的疼痛他體驗過,黃色藥丸帶給他的痛苦比斷腸散強了百倍,在疼痛高峰期,他在幻覺迷霧中差點昏暈過去。
「我配合,我只是一個小嘍啰,一些事情我也不清楚。」他先給自己做了鋪墊,即使答不上來不是不配合,那是因為級別不夠,接觸不到內情。
「誰殺死了繆是龍?」
「扈家莊園的保安隊長簡羅山,」王金寶肯定的說道,「他抬著人進去,後來在扈家我見過那人。其他人我沒有認出來。」
「為什麼殺他?」
「我來了王家后,王老爺子曾經有意無意的跟我提過,因為我師父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他們想要殺人滅口。」王金寶左右搖晃了一下身體,「能給我松一下綁嗎?勒得太緊了。」
「先交代清楚問題再說。」魅影厲聲喝道,「再磨蹭,宰了你扔在山溝喂狼。」
王金寶眼神膽怯,「他們知道我對師父心有不滿,想著嫁禍於我。在金陵看守所裡面,我成了殺人犯,被嚴加看守。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有個陌生人把我救了出去,後來我才知道,那人叫胡一筒,在他的安排下,我去了首都,在小羊宜賓衚衕開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診所。主要工作是為扈呈祥配保健品,順便調理他腹瀉的毛病。」
風彬與魅影對視一眼,聽王金寶繼續講下去。
「前些日子,扈呈祥讓我配斷腸散,還要每隔一個月定時發作。他沒說用途,我也沒問。定時發作是騙人的,世間沒有這樣的葯。我只好虛應著,配了些藥丸給他。後來聽說,扈呈祥把藥丸餵給一個軍官吃了,那軍官死了。」
王金寶幾乎帶著哭腔說道:「當時我心理害怕極了,偷偷準備跑路。誰想到第二天便被人抓走了。抓我的人後來才知道是王老爺子的大公子王孟禮,我也是從他嘴裡聽說有高級軍官被葯死這回事。我真的沒殺人啊。」
「接著說吧。」風彬面無表情。
「王孟禮把我帶到了春城,工作就是定時配置斷腸散的解藥。我只配置了一次,大公子王孟禮便出車禍死了。再也沒有人找我配置解藥。王老爺子對我是明松暗緊,他允許我在院子裡面隨意活動,只是不能到外面去,沒有命令不允許踏進前院。開始我是抗拒的,後來想明白了,在那不是待呢,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他管我飯,我也懶得逃跑。」
「你說的不是真話。因為你知道自己壞了扈呈祥的大事,害怕扈家人報復,所以不敢出去,對不對?」風彬一句話戳破了王金寶的謊言,王金寶慌忙辯解,風彬抬手置之了他,「你在王家都幹了什麼?」
「除了釣魚基本沒事可做,就是不久前,王老爺子讓我開了治腹瀉的方子,說是有大用。後來我就沒再見過。」王金寶這次沒有撒謊。
「庸醫凈害我事。」風彬輕輕罵了一句,「我還疑惑,扈呈祥的腹瀉怎麼會好了呢。王自重去了哪裡?」
「三個星期,可能是一個月前,王家來了兩個人,一個帶著面具,內臟受了些傷。還有一個年老的,右胳臂被人用利刃卸掉了。肌肉糜爛,臭氣難聞。」王金寶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如此疑難雜症他都能治好,因此對自己的醫術十分驕傲。
「那兩人現在哪裡?」風彬猜到了兩人就是安在旭與扈通,沒有想到,王自重會如此目無法紀,公然救助通緝犯。
王金寶茫然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定時給他們換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姓。」
「你多久沒給他們看了?」魅影插話問道。
王金寶思索了一下,「五天前我給他們看了一次,後來就沒有再看。通常每天都給他們看診。其中的老人言語溫和,稱呼我為王大夫。年輕那個如同得了面癱,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喜怒不形色,但是他的眼神能殺人。」
風彬微笑,從王金寶的交代內容分析,安在旭與扈通已經離開春城五天了,五天的時間,他們可以從容的離開國境,逃往海外。他甚至分析出了他們的逃亡路線:先去景洪,沿著瀾滄江順流而下,出國境后沿著湄公河出海。
只可惜,他們行動太晚了,目標已經跑了。
「在王家,你還見過那些人?」魅影手裡的尖刀泛著藍光。王金寶嚇得瑟瑟發抖,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見魅影一揚手,一道藍光飛出,傳來一聲慘叫,接著便是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不追了,已經跑遠了。」風彬輕聲說道。魅影看著幾乎被嚇尿的王金寶,揶揄道:「鼠膽,就別摻和要命的事情。」
魅影與風彬當時面門而坐,王金寶被倒捆在一把椅子上,椅背撐著他前胸,面對著風彬與魅影而坐。所以,小院裡面來了人,並沒有逃過兩位傳奇的敏銳感知。
「王金寶,你只是一個小嘍啰,我們不想難為你,現在放你走。」風彬邊說邊給王金寶解開綁繩,「你可以走了。」
王金寶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又坐回椅子上。風彬與魅影一愣,不明所以。
「我不敢走了。」王金寶囁嚅道,「外面有人殺我,扈家也會不放過我,王家一定會四處找我。再落在他們手中,他們會要了我的命。你們行行好,讓我跟著你們吧。」
風彬與魅影面面相覷,他們絕沒料到,綁架綁到了一張狗皮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