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風不平浪不靜
蘭姐是一位善良、心思縝密的女人,也知道怎樣維護一個幾近落魄的男人的脆弱的自尊心。她上車沒過多久,就悄悄地安排解明去買了一部國產手機和一個大玩偶,那是替蕭二雄準備的。設想一下,蕭二雄與小葉子一見面,小葉子喊他叔叔,一份見面禮都不準備,作為長輩也說不過去。但是,蕭二雄和風彬突然相遇,他沒有時間來準備,也來不及考慮——他現在沉浸在兄弟相逢的興奮中沒有考慮更多,或者,沒有財力去置辦這些。
認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從頂尖的特種兵到外人眼中無用的瘸子,時間只是幾個月的跨度,心中卻仍在流血,只能等著時間,慢慢把他的傷口撫平。兄弟衝鋒,讓他的生活重新變的明亮起來。
「蘭姐,謝謝了!」蕭二雄對蘭姐的細心之舉非常感動,眼角掛著晶瑩的淚花。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動情處。
蘭姐笑著說道:「你們是小強的兄弟,就是我芮蘭的兄弟。我看大彬用了這樣的手機,就照著買了一部,你先用著,到時候我們找你也方便。小葉子住在這兒,你被我們急慌慌的拽到了江寧,沒時間準備禮物,所以我讓小解去幫你準備了。」
蘭姐話說的非常委婉,蕭二雄聽在耳中,暖在心裡。他站直身體,給蘭姐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在蕭二雄的心中,這是最高的敬意!
蘭姐笑著擁抱了蕭二雄,「我們自家兄妹,千萬不要客氣。二雄,你跟我們回家住吧,家裡房間足夠。」
「姐,我就在店裡找個地方待著。也可以當個看門人。」蕭二雄堅定的說道,既然芮蘭和風彬去安泰安保公司雇傭保鏢,說明她遇上了麻煩,風彬無法分身。
「好!四樓旁邊的辦公室是空著的,我讓他們立刻收拾。」蘭姐乾脆答應下來,「大彬,經常來店裡吃面的老莫,想要你的聯繫方式,還挺神秘的。」
「老莫?就是你說的那個來吃面的老人家?」
「就是他,他經常來我這兒吃面,有時候給錢,有時候不給。一碗面雖值不了幾個錢,卻能填飽肚子。真不知道,莫老爹將來會怎樣。」
風彬聞聽大笑,讓蘭姐感覺莫名奇妙,「姐,你放心好了,莫老爹的真實身份絕不是一個收廢品的,他很神秘。我給他加了兩個蛋,他當時刻意隱藏著氣場,但是骨節嶙峋,應該是一個練家子,水平在二雄之上。」
「真的假的?」蘭姐感到不可思議,一個形容落魄的拾荒者,會是扮豬吃老虎的大能。「他為什麼這麼做呢?是針對咱們的?」
風彬輕輕搖了搖頭,「目前不清楚他的目的,姐,就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他吧。你也像以前那樣,別讓他看出異樣來。」
蘭姐點頭答應下來,她忽然感覺到,風彬的到來,很多事情忽然變的神秘起來。
「哥,我去試探他一下?」蕭二雄自告奮勇。
「不,」風彬果斷的制止了蕭二雄的衝動,他知道自己兄弟的本事,如果腿腳沒有受傷,他跟老莫能周旋到底,但現在自己的兄弟瘸了,他不能再讓他受傷害。「老莫不是我們的敵人,大雄,千萬別衝動,現在不比從前了!」
「嘿嘿,一切都聽哥的。」蕭二雄憨笑著撓了撓蓬亂的頭髮,對風彬,他一如既往的盲目信任。
吳文化被拉著去醫院做了一次檢查,醫生把他腦袋上厚厚地紗布換成了薄薄的網套,使他的腦袋小了一圈,大部分的臉露出來,臉腫逐漸變小,黑眼圈依舊在,今天的造型主打一個木乃伊加熊貓的混合風。聽小解說蕭二雄也非常能打,水平僅次於彬哥,吳文化的嘴咧得跟褲腰一般,除了高興,更多的是心安。心中對蘭姐越加佩服,對她的認識又提高了一個檔次。
后廚的士氣空前的高漲起來,在木乃伊主廚的籌劃下,接風宴隆重熱烈。菜肴色香味俱佳,淮揚菜的清淡鮮甜搭配川菜的濃烈火辣,加上魯菜濃油赤醬的厚重味道,讓接風宴變成了品嘗會,木乃伊主廚的廚藝得到了極高的讚譽。
一直蹭飯的老莫也被喊了進來,大家湊在一起,氣氛熱烈。兩天時間,小葉子便熟悉了學校的生活,臉上笑容多了起來。付小文感受著小葉子的變化,感慨說還是上學好,自己高中畢業,家裡窮,考上大學也沒上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蘭姐把付小文的遺憾記在了心中。
老莫的言談舉止並不像一個拾荒者,反而隱約透出上位者的氣息。一個人的行為細節無法表演來掩蓋本來的面貌,比如說話的遣詞造句,一個文盲的粗鄙俚語很難從一個大學教授的嘴裡出來,他們都欠缺對方的知識儲備。
「小子,」老莫對風彬說道,他用的是「小子」一詞,並不是刻意佔風彬的便宜,也沒有用普通人那樣用風總、老闆之類的諂媚稱呼,除了年齡因素,「小子」一詞,包含著一種天然的親近感與上位者的習慣成自然。
風彬用一個親切的微笑回復老莫,「老爺子,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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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在附近溜達的時候,發現有幾個人在醉月樓酒店的對面小店裡面,對著這邊不懷好意的指指點點。」老莫喝了一口酒,地道的江寧老燒。南方的酒水高度的比較少,醉月樓老燒是少有的高度白酒,酒店專供的,「你要多留神,他們可能是沖著蘭老闆來的。」
風彬鄭重點了點頭,眼睛眯了眯,射出的精芒瞬間消失。「謝老爺子,我記下了。」
兩人碰杯。醉月樓老燒市面上買不到,蘭姐因為偶然的機遇,與江寧鄉間一釀酒作坊產生了聯繫,於是,這個釀酒作坊的出品便被醉月樓包銷了。蘭姐大手一揮,投資了這間酒坊,只求品質,不求產量,算是精益求精了。
「要是需要幫忙的話,你打電話給我。」老莫知道自己的偽裝瞞不過風彬的眼睛,但是又不想把事情在當前環境下點破,委婉說道:「我認識幾個人,他們能幫忙解決一些小干擾。」
老莫小聲說道,風彬給老莫斟滿酒,同樣小聲說道:「謝老爺子,情況危急時,少不得麻煩您老!您不是一個收廢品的!」
老莫自顧自的喝了一口,低聲說道:「你也不是一個保安!」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接著哈哈大笑起來。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完全接受。彼此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意!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小葉子愛不釋手地抱著蕭二雄買給她的禮物,乖巧地回答著蕭二雄地問題,抿嘴笑著。蕭二雄從小葉子身上,看到了二哥付大偉地影子,在酒精的催化下,流了幾次淚。這個情感外向的漢子,表達感情的風格與風彬截然不同,風彬把所有的苦痛都壓在自己的心中,獨自一人默默承受。
青龍娛樂城中,老闆邰青龍一邊對懷裡的嫵媚風騷的小秘上下其手,一邊聽著老二張強的彙報。當聽說黑熊被打骨折和舔痰受辱后,一下把懷中小蜜推開,小蜜彈簧般跳起來,聽話的站到了椅子後面。
「什麼?黑熊被打殘了?」邰青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芮蘭這個小騷蹄子,長本事了?」
「芮蘭不知到從那個犄角旮旯裡面挖出來一個狠人,聽黑熊說,他在那人手裡,沒過兩招,便被制服了。對方身法極快,一點反應時間都沒有,況且,他不按路數出招。」張強用眼角的餘光看著邰青龍身後的小秘,心中想入非非。他頂著江寧學院管理學副教授的名號,在邰青龍這邊擔任企業管理諮詢顧問,實際上他與邰青龍是拜把兄弟,他的副教授頭銜,也是邰青龍出了三百萬幫他買的。
「找幾個兄弟,把場子找回來。」邰青龍並不在會黑熊受傷,只在乎青龍幫的名聲。
張強皮笑肉不笑的答應下來,又說道:「大哥,這是一個機會。」
邰青龍沒明白張強的機會是什麼含義,說道:「老二,有話直說,大哥我是個粗人,沒有你們知識分子那種彎彎繞,花花腸子。」
「醉月樓出手打傷了青龍幫的人,這個賬必須要算!」張強咬文嚼字也沒想出一些文雅的提法,一旦事情牽涉到錢,無論如何潤色修辭,都難以擺脫銅臭與庸俗。「用青龍幫的名義,把損失拿回來,芮蘭痛快賠償損失還則罷了,膽敢說一個不字,醉月樓在誰手中,還是兩說。」
「好!」邰青龍叫了聲好,憑靠拳頭起家的流氓混混,並沒有水平分辨計策的好壞。
張強掩飾著心中的笑意,「大哥,這件事情,也能從孫老闆那兒撕塊肉下來。我們替他辦事受傷,他總該有所表示吧?」
「按理說,孫老闆答應的錢裡面,包含了這些的。我們現在額外要錢,會不會不講道義,傳揚出去,被江湖同道看不起。」
「還不是大哥一句話的事。」張強小小恭維了一下,「即使孫老闆能出個一萬兩萬的,黑熊的醫療費就有了。」張強頓了一下,「大哥,孫老闆比我們更怕這件事情被張揚出去,如果被人知道他是幕後黑手,事情會怎樣?我們雙管齊下,一面安排人繼續行動,一面宰孫禿子一刀。」
邰青龍想了一下,猛拍了一下額頭,「對…對…,還是你們戴眼鏡的腦袋瓜子好使。現在弄點錢不容易,朱局那邊暗示了幾次,他老婆也三天兩頭的過來,就差把手伸到我兜里往外拿了。」
邰青龍口中的朱局,江寧市公安局局長朱衛民,邰青龍的後台保護傘。一個地方,如果沒有當權者的保護,壞人難以存活。
張強微笑著離開了邰青龍的總經理辦公室,輕輕關上門,站在門外偷聽了一會,聽見裡面傳出來聲浪漸高的呻吟聲,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轉身離開。
江寧大酒店十七層的總經理辦公室,這家豪華五星級酒店的頂層,總經理孫一平接待完副市長邱麗雯的工作視察,正在閉目養神,邰青龍的電話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邰老弟,事情有進展嗎?」孫一平所關心的事情,就是攪黃醉月樓生意的事情,他把這件事情當成了一件外包服務,以一百萬萬的價格外包給了邰青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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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總,已經在進行中了,醉月樓每天的顧客降到了兩位數,不出兩個月,醉月樓就是孫總的了。」邰青龍彙報了一下近期的工作進度,跟所有乙方跟甲方彙報工作一樣,第一步必須彙報進度和階段成果。
「有勞老弟了!請老弟加強工作力度,早點把這件事情了了。」
「是啊,咱哥倆想到一塊了。」邰青龍開始了他的表演,「為了擴大行動效果,我派了得力兄弟黑熊去震場子。沒想到,芮蘭那個騷蹄子,請了扎手的幫手,把黑熊給打傷了,快成了殘廢。我感覺情況有些不太妙呢,沒想到芮蘭那邊留了後手。」
一想到芮蘭凹凸有致的高挑豐滿的身材,嫵媚俊俏的模樣,細嫩緊緻的白皙皮膚,溫純悅耳的女中音,孫一平便感覺有一股火從心蹭地一下燃燒起來,恨不得立刻把她擁在懷中,佔為己有。他明示暗示地動作了一番,除了自取羞辱外,什麼都沒有得到。
為了把芮蘭據為己有,他想了很多招數,下了本錢。第一步便是投資一百萬,由青龍幫出面把醉月樓地生意搞黃。用孫一平的想法,「先把芮蘭引以為傲的經濟基礎破壞掉。」
「啊!」孫一平拖長了聲音,表示自己的驚訝之情,「黑熊老弟受傷了?真是太意外了。」
他話中有話,一下子便摸清了邰青龍的電話來意,「兄弟,黑熊的醫藥費我來出,一會先打給你兩萬,算是兄弟一點心意。這件事情,還請兄弟多費心,多加派人手。」
「這個…」邰青龍拖長了聲音,沒有繼續講下去。
「黑熊的傷勢怎樣?」孫一平知道邰青龍嫌棄錢少,百八十萬在一個億萬富翁的眼中,不是很大的數目。「這樣,我先給兄弟五萬,讓黑熊安心養傷,不能因為分兒八毛的,寒了兄弟的心。」
「孫總敞亮,我這就把孫總的心意傳達給弟兄們!」邰青龍興奮地掛掉了電話。電話地兩端心情不同,一端像是偷吃蜂蜜成功的兄,一邊像是吃了死蒼蠅,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掛了電話,孫一平電話通知漂亮小秘給他泡杯茶。這是屬於兩個人的獨有暗號,風騷的小秘踩著高樂點走進來,一腳后踢把門關上,然後輕車熟路的反鎖上。從門口到孫一平的辦公桌,她昂首挺胸,走的波濤洶湧。
孫一平的眼睛長在了她的胸前,七八米的距離他就沒有離開過。名字叫褚靜的小秘心中得意,自豪也即是自己雄厚的資本,才能把孫一平這個富翁拿捏住。至於跟這個獨身富翁成為法律上的夫妻,她從來沒有想過。
褚靜原是陶城大太保手下的小姐,姿色不是特別出色。她的特長是在床第之間模擬孫一平的兒媳最是神似,老天爺也賞飯給他吃,她的容貌身形與孫一平的兒媳柯玉恩非常像,不知底細的人會認為她跟柯玉恩是姐妹倆。
孫一平垂涎兒媳的身體在他的那個圈子裡面不是秘密,他甚至以此為談話的談資。對於一個老光棍來說,似乎能夠說的過去。當初他從陶城來江寧發展的時,鼻青臉腫,渾身燙傷。小道消息說因為他偷看柯玉恩洗澡被發現,柯玉恩此時展現出女漢子的一面,薅著他的頭髮把他拽到了水龍頭下面,用開水把他澆了足足有十分鐘。然後又把孫一平的兒子喊來——壯如牤牛的孫浩把孫一平狠狠揍了一頓,收了孫一平的財產,把他從陶城趕了出去。
孫一平非常後悔,不是自己身體受到的傷害,也不是被奪走的財富,而是沒有在當時,忍著疼痛把柯玉恩的身體看個仔細,窺視清楚。不得不說,人有錢后總會有些變態的癖好。也就在那時,褚靜走進了孫一平的視線,做了他的乾女兒。
孫一平掀開褚靜的短裙,讓她背對著坐在他的腿上。此時才發現,抽屜裡面的藍色藥丸沒有了。他猶豫了一下,推開褚靜,儘管他慾火焚燒,臉色通紅,最後還是不得不神情怏怏地推開褚靜,「出去給我買葯!」
褚靜聽話的走了出去。此時一通電話打過來,「孫總,什麼事情?」電話那端冷冷地問道。
「給我找個得力的人,要特別能打地。」孫一平低聲說道。
「對付誰?」對方問得清楚。
「醉月樓地保安頭子,能力遠超青龍幫的核心打手。還有,為了以防萬一,青龍幫也是他的目標。」孫一平低聲說道,他意識到了將來,青龍幫會把他當成搖錢樹,時不時從上面晃下元寶來。在陶城市被十三太保訛詐得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再過了。他現在非常後悔找了青龍幫,如果一開始就找殺手把芮蘭綁過來,現在會不會已經把她降服了?
「兩件事,三百萬!」對方依然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並不會因為老主顧便笑臉相迎。
「先算第一件!」孫一平摸了摸光頭,那是被柯玉恩得開水燙死毛囊后,才變得有光鋥亮。
「二百萬!」對方並沒打算讓步,但已經接近了孫一平的心理價位。
「一百六十萬。」孫一平為他的罪惡行動討價還價。
對方沒有迴音,孫一平拿開電話看看是不是被掛斷了,電話依舊在通話中。
「二百萬,不還價!」對方似乎沒看中這份生意,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成交!」孫一平認了吃虧,「老規矩,首付明天給你!」
「好!」對方回答的很乾脆,然後掛斷了電話。
褚靜興奮地買了葯回來,孫一平卻沒了任何興緻。褚靜耷拉著臉,為孫一平泡了杯綠茶便出去了。這是唯一地一次,孫一平要求喝茶便是真正地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