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村長
「來福啊，這麼晚你們咋來了？」柳長全見柳來福父女倆上門，還挺意外的。
「村長。」柳來福沉著臉說，「說來慚愧，我閨女想找個落腳的地方，想著村尾那邊有一處空房子，不知道能不能讓她住進去？」
一番話說得他滿臉不自在，房子是集體的，柳來福要面子，要不是為了閨女，他是真不會開這個口。
柳茵茵嫁人不到幾個月就成「寡婦」，這件事情前段時間在村裡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柳長全自然也知道柳茵茵的情況，只不過......
他打量了一眼柳茵茵，說：「來福，茵茵還年輕，將來還能找個好人家。」
倒不是他捨不得把房子給柳茵茵，只是，柳茵茵要是再嫁，就沒必要一個人折騰到外邊住了。
柳來福聞言也不說話，只是臉色有點不好看。
柳茵茵看他臉色沉重，主動說：「村長，以後我不打算再嫁人了。」
她本來就沒考慮過結婚的事情，現在有了孩子，更不可能再嫁人了。
「啥？」柳長全著實驚訝，看了一眼柳來福，見他還是沒啥反應，難得多嘴道，「你還這麼年輕，總不能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一輩子吧？你這情況就算再嫁，也不會有什麼人說閑話的。」
他只當是柳茵茵年紀小臉皮薄，怕人議論她二婚不好。
柳茵茵抿了下唇，含糊道：「村長，不瞞您說，要是我一個人，我也不想給村裡添麻煩。但......我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以後總不好帶著孩子一直住在娘家。」
柳長全震驚：「你......你懷孕了？」
他是沒聽人說過柳茵茵有孕的事情，想來也是她還沒往外說，不然村裡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
「嗯。」柳茵茵點了點頭說，「要不是懷孕，我也不好意思跟您開這個口。」
這會兒柳茵茵也明白了，那處房子沒了房主，就是集體的了，她要想一個人住進去，就算柳長全答應，村裡其他人也不會答應的。
懷孕這種事情又騙不了人，柳長全倒是沒懷疑她的話，沉吟片刻鬆口道：「行吧，要真這樣，那邊的房子就給你住了。」
柳茵茵聞言舒了口氣，壓下心底的興奮，故作鎮定道：「那太好了，村長，房子就算我租的吧，要不......我每個月給一塊錢的租金？」
房子是集體的，柳茵茵想著柳長全把房子讓給她住，恐怕也挺為難的。
她不喜歡給人添麻煩，所以還是花點錢租房子好。
交的租金歸隊里，也算是集體的錢。
「你這女娃娃還挺客氣的。」柳長全笑了笑，說：「不過都是一個村的人，租金真沒必要給，我記得你的戶口還沒轉出去吧？回頭有空我去鄉里走一趟，村尾那處房子，還有旁邊的一塊自留地，就分給你了。」
這話把柳來福父女倆說得都愣住了，柳茵茵是因為激動。
柳來福則是不敢相信：「這......村裡其他人會不會有意見？」
柳長全斟酌著說：「放心吧，這點小事我還能做主，誰要有意見我跟他解釋。」
柳來福聞言，一臉感激道：「那就麻煩村長了。」
閨女要真能分到房子和地，以後的日子也算是有盼頭了。
柳茵茵也很感激柳長全對她的照顧，默默在心裡記下了這個人情。
柳長全默了默，又補充道：「只是，那房子荒了兩年，現在挺破的，門啊房頂啊，你們得自個修一修，具體的你們自個去看看吧，不修整一下是住不了人的。」
柳來福連忙應道：「行，房子我們自個能修。」
這個他倒不擔心，家裡壯勞力多，修房子不是什麼難事。
柳來福父女離開后，柳長全媳婦李春芬從廚房走出來，隨口問道：「當家的，你咋就這麼把房子給柳來福閨女了？」
剛才幾個人說的話，李春芳在廚房也聽了個大概。
柳長全覷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她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都懷孕了，房子給她住有啥問題？」
「哎呀，我也沒別的意思。」李春芳眼神閃爍道，「這不是想著，村裡那麼多人打著那所房子的主意，你硬是都沒開口，現在，突然把房子給了柳茵茵，憑什麼啊？那些人到時候不得編排你啊！」
這年頭誰家都不容易，大家不僅缺衣少食，住的條件也沒好到哪裡去。
村裡多少人還都是一大家子擠一個屋子住著？房子嘛，自然是誰都想要。
柳長全冷笑一聲，粗著嗓子道：「憑什麼？就憑她男人是為了國家，為了人民才犧牲的，是「烈士」，你讓一個烈士的老婆孩子，將來沒飯吃沒地方住，說得過去嗎？
誰要是有意見，你就讓誰來找我，他要是也能當個烈士家屬，以後村裡有房子有地，我也批給他！」
「嗐，我就是隨口說說，你看看你......咋還上綱上線起來了？」李春芳自知理虧，底氣不足道，「行了，你不愛聽我不說就是。」
這死男人腦瓜子犟得很，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一點都不懂得變通，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還只是當個小村長。
柳長全哼了一聲，嘆口氣說：「柳來福閨女是個好的，像她這種情況，還能堅持把孩子留下來，倒真是難得，你......」
頓了頓，柳長全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以後你也照顧著她點吧，別讓她被村裡那幫動不動就愛編排別人的娘們給欺負了。」
那些個婦人嘴巴子是真厲害，死的也能說成活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說得也不是沒點道理。
李春芳睨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就知道說我們這些女人，搞得好像你們男人就不愛嚼舌根一樣！」
見柳長全瞪了她一眼，李春芳又立馬笑著改口道：「好了我知道了，回頭我一定跟那幫老娘們好好說說，叫她們別隨便編排人烈士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