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微笑

「這日子可真不經過，一轉眼，瞧，你我已兩鬢斑白！唉！」喬夢遠感嘆道，他和王守建在一個小飯館里坐了下來。

「今天咱哥倆好好喝一杯。」喬夢遠說：「記得上次喝酒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夢遠，我戒酒了，已經戒了多年。今日你我重逢，我有意與你痛飲，但我……」

「沒事兒，我們今日以茶代酒。」喬夢遠哈哈一笑說：「我來洛水辦事兒也不宜飲酒。來，喝水！」喬夢遠給王守建倒了一杯茶。

「嗯，這老鷹茶不錯。」他端起來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

「哦，那是個幼兒園。」喬夢遠向門外望去，他們吃飯的這家飯館對面是鎮中心幼兒園。

「我喜歡到這來坐坐。」王守建說：「看看，心中很高興！」

喬夢遠點點頭，他知道王守建的心結。

「一茬一茬的，瞧，那些小孩子！多可愛！」王守建笑了笑，並眯縫著眼睛看著對面的幼兒園。

這時正好是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只見一張張幼稚的笑臉，如同星星般閃閃發光。

喬夢遠看著他笑，他的笑有些動容，笑牽扯起王守建臉上的皺紋，喬夢遠知道他的每條皺紋里都飽含對兒子天保的思念……

「守建！」喬夢遠拉住王守建的一隻手用力捏了捏，說：「孩子會回來的！」

他們倆從小一起長大，當年還同時考上了縣高中，他們是翠港灣村方圓幾十里僅有的兩名高中生。

可是在高二下學期時，王守建的父親出了意外，摔斷了腰，癱了。他家裡的條件也就無法再供他上高中了。不過，王守建是一個很樂觀的人，他接受了現實，在同喬夢遠告別時說希望喬夢遠幫他完成大學夢。

王守建輟學后回到村裡，開始學習種西瓜。他聰明好學，通過幾年的努力，他種的西瓜甜脆可口，成了遠近聞名的西瓜大王，後來還娶了村裡的村花姚一梅，生了個兒子王天保，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

喬夢遠也認識姚一梅，他們三人是中學同學，而且他也暗戀過她。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姚一梅站在青草地上，她秀美的肩，她烏黑的長發，她活潑的笑臉，他覺得她的笑把他帶到了一個仙境，讓他留連忘返！

後來喬夢遠上了公安大學，再後來留在清泉市當了一名刑警。

兩人再見面時已是十多年後了。

喬夢遠那年在追捕逃犯時，為掩護群眾被逃犯刺中了腹部，局裡讓他好好休息一下，他趁著休病假的時候回到翠港灣村。

「守建！」「夢遠！」兩人在鎮上碰見了。

多年未見的兩人在飯館里喝了一頓酒，他們聊起從前來，又說了說今後的打算。王守建拿出給天保買的新運動鞋，醉醺醺地說：「這是我未來的打算，我一定要天保考上大學！」

王守建告訴喬夢遠，兒子天保剛上初一，聰明好學得很！

他拍了拍胸脯說：「當年如果我能考大學，我也考公安大學呢！可惜呀，而今我沒有當警察的機會了，現在讓我向警察同志致以崇高的敬意！」他說著給喬夢遠敬了一禮，又說道：」以後呀，我也讓天保考公安大學，向喬叔叔學習！」

「好好好！我到時收他當徒弟！哈哈哈！」

兩人盡興而歸！

可是，在喬夢遠離開翠港灣村時沒有再見到王守建，一打聽，才知道王天保失蹤了，王守建和姚一梅正四處找呢！

這一找就是二十多年，而且姚一梅在找王天保的過程中也不見了……

王守建出神地看著幼兒園的孩子被家長接走，他恍惚間回到了多年前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那幸福與喜悅漫出眼底。

他看到幼兒園關上了門，「唉！」他在心底嘆息了一聲，思緒逐漸回到了現實。喬夢遠看著王守建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內心痛苦，彷彿已經看見多年來他的種種辛酸。

這時，小飯館的門開了，進來一男一女，男的大約三十來歲，女的是個孕婦，已肚大如蘿，看來快要生產了。

「老婆，小心點兒，坐這裡。」那男人給女人拉開椅子扶她坐下。

女人甜蜜地對男人一笑。

「好一對恩愛小夫妻！」喬夢遠說：「守建，你認識他們吧！」

王守建用手揉了揉眼睛說：「認得，是郭家那小子，郭成林，他和天保還是同學呢！」他笑著點點頭，帶著羨慕的口氣說：「真好呀！真好！」

「唉！」他又嘆口氣說：「也不知道天保是否還活著，如果活著也該娶妻生子了！」

「會找到的！」喬夢遠安慰他說：「說不定他就生活在我們附近，只是還沒遇到。」

王守建望著郭成林微笑著，用的是那種眯縫著眼睛的微笑……

王守建沒有告訴喬夢遠，現在郭成林老婆懷的是第二胎，三年前他們的兒子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