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奇遇

翌日一早，韓鐵山早早地起了床，挑著一擔水桶，去屋后的山澗下挑水，等水存滿一水缸，又開始生火做飯，伺候韓柱吃了早飯，才收拾好藥材，匆匆往連雲小鎮趕去，臨走時對韓柱說道：「爹，我這一去，得天黑才能回來，您要是餓了，就啃點乾糧。」

「放心吧小崽子，你爹我把你拉扯到這麼大，這點小事你就甭操心了，餓不著我的。」韓柱笑著道。

連雲鎮上唯一的一家藥鋪，便是之前給韓柱治療腿傷的藥鋪，這藥鋪沒有特別的名字，鋪子門頭簡單掛了一副牌匾，上面寫了藥鋪兩字，鋪子里的王大夫，雖然言語不多，但是人倒是公道。黃牛村的村民，多多少少都跟他接觸過。每逢採到什麼好葯，都是趕緊上王大夫的鋪子里把葯賣了，以防珍貴藥材壞了，或是遺失。

韓鐵山走了大半日，約莫未時四刻，才來到藥鋪門前。此時，王大夫正手支著腦袋，閉著眼睛在櫃檯打盹。似乎是感受到眼前有人，王大夫慢慢睜開眼睛，伸了個腰，緩緩道：「小夥子，你要瞧病？」

韓鐵山恭敬道：「王大夫，我不瞧病，我是來賣藥材的。」

「哦，挖到什麼好藥材了？拿出來看看！」王大夫漫不經心道。

韓鐵山不敢怠慢，忙從葯簍里把青黃劍葉和那塊黃精拿了出來，放在櫃檯上。

見到青黃劍葉的時候，王大夫依舊是一副睡意朦朧的樣子，等見了那塊黃精，王大夫的睡意似乎一下子去了不少，伸手拿起那塊黃精，細細瞧了起來。

「不錯，這黃精約莫有七八年的年份了，塊頭也不小，算是不錯的藥材」王大夫邊看邊說，「這塊黃精，作價550個銅錢，連同那些，」王大夫指了指櫃檯上的幾株青黃劍葉，「給你730個銅錢，你看可以么？」

韓鐵山心裡算了一下，這價錢，比韓柱說的還高了一點，便欣然同意了。

「嗯，這是錢，你點點。」

韓鐵山仔細數了一會兒，分文不差。便領了錢，向王大夫告辭，出門往糧米店去了。

到了糧店，韓鐵山買了兩袋米，各10斤，又在幾個攤販攤子上，精心挑選了一根紅絲帶，心想著小雪用這個系頭髮，一定好看，便匆匆往回趕。因為路途遙遠，此刻又負重20斤，韓鐵山估摸著，回到家，大概是天黑過後一段時間。

韓鐵山盡量走得快一點，好能早點回家。走了好一陣子，路上的人已經少了起來，韓鐵山也有些累了，他把米放下來，掏出乾糧啃了起來。眼角瞥見身後遠處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正在朝他的方向走來，韓鐵山再定睛一看，「咦，這不是村裡的莫三嗎？」

莫三這人，生就一副劍眉朗目的好面相，身材瘦高瘦高的，平常卻是流里流氣，是黃牛村裡出了名的二流子，年紀不大，但幹活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別人上山採藥他也去，不過常常都是去了半天就下山了，沒見採到多少藥材，下午就躺屋裡睡覺，餓了就挨家挨戶討點吃的，村裡人雖然討厭他，但也沒把他咋樣。前幾年，竟然不時有聽說，他會搶小孩兒的東西吃。直到去年，因為欺負小孩兒，終於被全村人打了出去，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他。

韓鐵山見是這人，便囫圇把乾糧吞了，立刻扛起大米，飛也似地趕路了。若是被莫三趕上，身上的錢財和糧食，只怕要被搶了去。他邊趕路邊回頭看，發現那莫三竟然也跟著加快了腳步，看來竟是沖著他來的。

韓鐵山不由得再加快腳步。雖然他已經儘力奔走，奈何年紀小，又背了20斤大米。眼見路上行人已經越來越少，那莫三卻越來越近，韓鐵山一急，便往路旁的灌木叢中一鑽，往山裡躲去了。

莫三原本打算等韓鐵山走到僻靜無人處再動手的，沒想到竟被發覺了。眼見到手的鴨子要飛了，他急忙跑過來，卻已不見了韓鐵山的蹤影，氣得狠拍了一下大腿，跺了跺腳。

莫三不敢跟進去追，因為在山裡，只要韓鐵山把那兩袋米藏起來，然後在山裡面跟他兜圈子，以他那半吊子採藥水平，爬的山都沒韓鐵山多，追進去，多半是追不上的。而且藏東西容易，找起來可難，很有可能一無所獲。

沒想到其他好方法，莫三隻好守在路邊，畢竟，這條路，可是回黃牛村的唯一一條路，他就不信韓鐵山不出來。

日頭逐漸西斜，韓鐵山躲在樹叢里，瞅著守在路上的莫三，心想著這二流子怎麼還不走開，不由得暗暗焦急。

莫三雖說啥事都干不好，耐性倒是足，他一點兒也不著急，甚至老神在在地，在路旁的草地上斜躺著，右腳搭在左腳上，一晃一晃的，嘴裡還叼著根草梗，眼睛不時地掃視著韓鐵山進山的方位，顯得悠然自得。

這模樣，可把韓鐵山急壞了。左右尋思，出去肯定被搶，韓鐵山把心一橫：既然這樣，那不如就從這山上找條路回去，雖然這片山不熟悉，但只要方向大致不錯，總能找到平日里採藥的那些較熟悉的山路，到時候，回去也就不成問題了。

打定主意，韓鐵山反倒不急了，心裡反而有些惡趣味地對著莫三想道：「你就等著吧，我讓你等到明天也不見我。」

他悄悄收拾了東西，無聲無息地往山深處走去。

莫三直等到太陽下了山，卻還是不見韓鐵山出來，忙爬起來，衝進山去四下找了一番，見沒半個人影，嘴裡便罵道：「小兔崽子倒是機靈！也不知道從哪跑的，哼，真是晦氣，害老子白等了這麼久！」說完便一搖一擺地離去了。

此時韓鐵山正在山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因為沒有帶平時採藥時候開路的柴刀，這一路走得並不容易，他氣喘吁吁地。

暮色四合，周邊開始有夜蟲吱吱窸窸的叫聲響起。韓鐵山從未這麼晚在山裡待過，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但到了這地步，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他壯起膽子，趁著天還沒完全黑下去，繼續又走了一段。

很快，天就完全黑下來了，韓鐵山露宿在一處略微內凹的大石頭下，他找了些乾草和干樹枝，又選了兩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用兩塊小石頭對撞產生的火星，咔嗒咔嗒地，生起了一堆火。火光照亮了四周的環境，也給微涼的夜晚帶來暖意。

在火光亮起來的時候，四周的蟲鳥叫聲稍停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又響起來，韓鐵山有些警惕地看著四周，又添了些柴火，讓火光更亮了一些。

這一天地奔走，韓鐵山年幼的身體終究是有些累了，火光中，他慢慢地睡熟了過去。

另一邊，黃牛村中，韓柱沒見韓鐵山回家，早已急得不行，他柱著一根木杖，一瘸一瘸地來到張大腳的屋前。

「老張老張...」韓柱沖著張大腳的屋子焦急喊道。

「哎喲，韓老弟你怎麼下床還出來了，什麼事這麼著急？」張大腳忙問道。

「小山一早上去了小鎮里，卻到現在還沒回來，老張你能不能，幫我到村口看看去？」韓柱道。

「行，你在這歇著，我看看去。」張大腳應道，同時又對屋內喊了一嗓子：「小雪，給你韓叔叔拿張凳子出來，我出去一會兒就回。」說完取了一根火把和火摺子，便朝村口走去。

張雪兒拿著凳子出來，貼心地放在韓柱身後，安慰道：「放心吧，韓叔叔，鐵山哥肯定沒事。」

「嗯。」韓柱只應了一聲，坐在凳子上干著急。張雪兒也在一旁等著。

黃牛村不大，盞茶時間，張大腳便來到村口，點燃了火把，恰好迎面走來一個人影，張大腳希冀地追上去查看，還沒看清是誰呢，對面先出聲了：「大腳，你在這兒點著火把幹啥？可別浪費了這火把呀！」

張大腳聽聲音，便知道是村裡的張全福，忙問道：「福哥，你回來時，見沒見著鐵山這娃兒？」

「沒見著啊，他去哪了？」張全福反問道。

「誒呀，一早往小鎮去了，現在還沒回。韓柱可急著呢，差我來看看。我出去找找去。」說完張大腳舉著火把出村了。行了有一里地，還是沒見著韓鐵山的蹤影，火把卻快要熄滅了，張大腳只得往回走。

回到屋前，迎著韓柱希冀的目光，張大腳道：「沒見著人！你也甭太擔心，小山這孩子6歲就跟你上山採藥，機靈著呢，興許是遇見什麼事情絆住了，明天一準回來。」

可是韓柱哪裡放心啊，就這麼干坐著等著。

韓鐵山睡夢中迷迷糊糊，隱約覺得周圍響聲大作，似是石頭滑落，動物追逐地聲音，時而伴隨著一陣強光照在眼皮上，他不禁睜開了睡意朦朧的眼，入眼所見的情形，讓他一下子睡意全無。

只見天上似乎站著一個人，借著皎潔的月光，韓鐵山見那人男子模樣，身穿一身淡青色長衫，手持一面鏡子，那鏡子中發出一道白光，不斷地朝他身下的山林中照射著，而他所照射的地方附近，似乎是有什麼動物在相互追逐。

韓鐵山瞧了好一會兒，發現是一隻黑貓正在追逐前面的一團灰色的影子，那黑貓的模樣與平常所見的貓略有不同，卻可口吐火石，射向灰影。但灰影速度飛快，比黑貓的速度還快，並且反應奇速，總能在火石射過來之時偏離開一絲，令火石射空。火石射在山石上，竟立刻將山石炸開一個碗口大小、寸許深的淺坑，端地厲害無比。韓鐵山估摸著，若是被那火石射在人身上，可比被柴刀砍幾刀還要傷得重。

青衫男子的鏡子，不光是照明，也有別個用途，只見那灰影每每被鏡子光線照射一次，速度便要減緩一分，而黑貓卻可不受影響，幾番下來，灰影的速度便越來越慢，沒過多久便被黑貓拿下了。

在鏡子光線的照射下，韓鐵山瞧得分明，被黑貓叼著的灰影，竟是一隻身材細長，身披細密鱗甲的奇異小獸

此時青衫男緩緩降低高度，來到黑貓面前。黑貓叼著小獸，嗖地一下，跳入他懷中，將嘴裡的小獸交給了他。青衫男滿意地撫摸了一下黑貓的腦袋，並從懷裡掏出一口黃豆般的東西，餵給了黑貓。

韓鐵山瞧得好奇心大起，心道：「這人會飛，會不會是神仙？」

「咦？」青衫男子此時驚訝一聲，竟是發現了韓鐵山，朝他看了過來。

韓鐵山見此情形，即刻伏地道：「神仙大人！」

青衫男淡淡一笑，道：「我不是神仙，咦......」，才說一句，青衫男竟又一聲驚咦。他仔細端詳了一陣韓鐵山，隨即抬手掐訣打出一道白光，沒入韓鐵山體內。

白光入體的一瞬間，韓鐵山感覺一陣涼意遍襲全身，忍不住激靈靈打了一個冷顫。他不明白青衫男對他做了什麼，但這一陣涼意，令他目露惶恐之色，忙道：「神仙大人，我不是有意要看的，你不要害我。」

青衫男溫和笑道：「你莫怕，我這不是害你。而是見你竟身具木屬性修真經脈，也算難得，要送你一場機緣。你且休息吧，想必我們還會再見的。」說完徑自騰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