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巧合？
雪色漫天，大地蒼茫，銀裝素裹的巷子里，一人一馬踏雪而來。
馬蹄聲停下，衛韶凌厲的眸子看向喜樂園門口，剛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劉顥。
劍眉蹙動，他身姿挺拔的端坐在馬背之上，單手握著韁繩，眸色幽深難辨。
一襲月牙白棉袍的劉顥正巧也聽見了馬蹄聲，轉頭向他看過來。
他如今，是小皇帝眼前的大紅人。
最初，受封的雖是從七品的中書舍人，卻日日可隨意出入宮中，面聖隨君。
不過兩月余，他就官升兩級，成了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可謂是前途不可限量。
就連他同屆的狀元郎，如今，還只是和他同級的翰林院侍講，只負責學士的課業審核，在皇帝面前不如劉顥得寵。
「下官劉顥，參見衛大人。」
「劉大人？好巧啊。」
好啊！
他最近忙的跟個陀螺一樣，每日基本都得太陽下山才回得來。
今日是佟錦瑟和郢盛回門，他昨日便和江春曉約好，今兒會快些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完，爭取早些回來陪陪她。
省得她看到人家成雙入對，自己落了單。
另外，最好再尋個合適的時機，和二老談談心。
這可倒好，他是提早回來了，但是，怎麼這白面書生也來了？
巧合？
那也未免也太巧了點。
衛韶第一反應，是有人邀請了劉顥。
想到這個可能性，衛韶身上瞬間迸發出生人勿進的寒意。
這個白面書生，還真是哪都有他。
衛韶至今都沒忘了，那次他風塵僕僕趕去北郊菜園子，瞧見江春曉和他有說有笑的畫面。
劉顥感覺到衛韶的敵意，心中瞭然，面上微微一笑，施禮道：
「除夕將至，下官今日剛好休沐，家母就讓下官來為江老闆送些自家的年貨，聊表對江老闆在生意上一直幫扶的感激之意。
衛大人，今日金吾衛不忙啊？
還真是趕巧了呢。」
劉顥為何會得了小皇帝的青眼。
就是因為他不阿諛奉承，見了誰，都進退有度。
而且，善於揣度人心。
之前，他一心只求學問，並非不善交際，其實是不喜交際。
人內向，不花哨。
如今經過這些日子的殿前歷練，他眉宇之間的書生意氣，早已悉數褪去。
尤其是在真正接觸了朝政之後，在小皇帝身邊看過了那麼多衛韶的過往的豐功偉績和所上的摺子。
他對這位曾經道聽途說中的權臣國舅，如今倒是十分的欽佩。
正因如此，劉顥如今面對衛韶，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在這裡，都表現的很親近。
他才會特意解釋了今日出現在這的緣由，果然，衛韶聽起來，倒是也順耳極了。
哦？
原來，不是受邀而來啊。
是替他娘給送謝禮來的。
那倒真有可能只是巧合。
衛韶清了清嗓子，翻身下馬，看著劉顥，敵意散了幾分。
「既如此，劉大人請吧。」
「衛大人，您先請。」
「好。」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喜樂園的大門。
衛韶忽然又開了口：
「劉大人少年得志，如今在仕途上算是順風順水。
為皇上分憂不少。
本國舅看劉大人還很是孝順，若日後，劉大人有了心儀之人。
本國舅倒是可以做個順水人情，替劉大人請太后賜個良緣啊。」
兩人踩在銀白的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在他們身後，留下一大一小兩排腳印。
劉顥拱手，朗聲道：「衛大人有心。
下官入仕尚短，未曾考慮過婚配之事。
如今皇上憂心百姓，囑意朝政建樹，下官需要和衛大人學習為皇上分憂的地方，還有很多。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所以，下官暫時只想做好皇上的傳令官，多為百姓謀福祉。
下官與衛大人有著一樣的夙願。
便是，願我大雁境內早日無流民，耕者有其田，住者有其居。
鄰國疆地，不敢來犯。
普天之下，再無冤情。
粟米良田，河道清宴，舉世安和，盛世太平。」
劉顥話里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他在明確的告知衛韶，他對江春曉無所圖。
對其他女子，亦是無所圖。
如今，在他心中，大雁的百姓，最重要。
兒女私情，在他心裡，還沒有打算。
衛韶忽然停住腳步，側眸看向劉顥。
只見他一身浩然正氣，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面帶微笑的望著他。
從他的眼眸中，衛韶看得出，他之言，並非為了討他歡心。
劉顥應該是看過他之前寫給先皇的那本新政圖冊。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他與先皇也是這樣的慷慨共赴，豪情壯志的。
衛韶唇邊揚起笑，對劉顥前所未有的溫和：
「好！劉大人，你能有這份心意，真是我大雁百姓的幸事。
曉曉能有你這樣的朋友，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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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謝大人謬讚。」
劉顥承認，他心中，之前對江春曉確實是有過好感。
但是，那種好感，更像是對一個大姐姐的傾慕之心。
在劉顥眼中，江春曉做事果敢利落，聰慧過人，信守承諾，行事作風與他之前見過的女子皆不同。
所以，劉顥願意親近她。
但是，他不願因為欣賞江春曉，而被衛韶誤會。
在劉顥心裡，衛韶是他的榜樣。
為國為民，操持大義的榜樣。
從前，衛韶是看不慣那些只會搖頭晃腦背書，誦詩的老學究的。
先皇在的時候，不管是變法還是新政，他們都要跳出來嚷一嚷。
後面，他為了護住小皇帝和太后之時，更是被他們口誅筆伐，塑造成爭權奪勢的權臣。
完全不在乎，他做這些事，最根本的目的，就是為了穩固大雁的根基。
雖說以文老丞相為首的保皇派，對新政並不阻撓，但是，衛韶一直認為，這大雁的朝堂，該有些新鮮的血液流淌了。
只是，他之前並未想到，劉顥這個看上去瘦弱不堪一擊的書生，竟是心中懷著如此的雄韜武略。
這一刻，他們二人倒是有些惺惺相惜。
江春曉看到衛韶和劉顥一起進門，還真有些意外。
郢靈兒卻是高興極了。
她和劉顥有些日子沒見了。
自從劉顥科考及第，便再也沒來過書院。
郢靈兒還真有些想念他這個好朋友了。
「楚王殿下也在？」
他們倆進到雅間之後，看到一大桌子的人。
衛韶在江春曉的眼色中，率先出了聲。
「衛國舅。」楚王點頭沖著他笑了下。
兩人平日接觸不多，要不是因為文芷若和江春曉，估計，除了宮中家宴，基本沒機會能坐在一個桌上。
「下官劉顥，參見楚王，楚王妃。」
「劉大人，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