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在今天
月懸高空,萬籟俱寂……
本該是入夢的好時辰,然而一座古色古香的宮闕內,突然響起了撕心裂肺般的哀嚎經久不息……彷彿是誰在承受剝皮抽筋之酷刑……
一時間靜夜被驚醒,宮闕內頃刻間燈火通明,只見院中人影綽綽,此起彼伏的嘈雜叫喊覆蓋了四散而飛的烏鴉啼鳴……
「誰看見我鞋子了沒,怎麼就剩下一隻了……」
「等等我啊……我衣服還沒穿好。」
「別急,小師叔不會有事的。」
「唉!不是說不急嗎……我怎麼覺得你恨不得是飛上去的……」
闕樓之頂,趙無妄閉目盤坐在一具泛著紅光的妖獸遺骸之上,汗水浸透了衣衫,嘴唇乾癟開裂,猙獰的面容中時不時發出鬼哭狼嚎般的慘叫……
可即使如此,他的身軀始終難以挪動分毫,倒不是他心如磐石……而是那些星星點點的紅光縱橫交錯,連接成一條條堅不可破的鎖鏈,將其牢牢禁錮。
「痛啊……老頭,還要多久!」
短短几個字,卻是費了趙無妄莫大的勇氣與力氣,好不容易從牙縫中擠了出來。
「莫慌……就在今天。」
在他對面的陰影處,只見一位佝僂老者來回踱步,偶爾側目審視低頭深思。
「再不成……我就算不掛也廢了。」
「急,可沒用……老頭我的【玄凰真經】豈是那麼容易修行的。不過話說回來,你就當提前體驗下死亡的感覺吧。」
「顧玄之——你,不要搞我!」趙無妄真急了,顧不得尊老愛幼的禮儀……對方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提前感受死亡,自己可是風華正茂的少年郎。
聞言,顧玄之駐足,銳利的眼神忽然抬眸凝視蒼穹,好似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只不過隨後又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喃喃道:「稍安勿躁,你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突破個氣靈境呦……老頭我可是在與他斗個蛐蛐。」
「他?是誰……」
「還有力氣說話……老頭我就說這一截血凰骨是發霉的,幸好還有一根。」
說話間,顧玄之從袖口中甩出一根成人手臂粗細的白骨,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插在趙無妄的褲襠前方。
玄凰涅盤,重塑吾身
以血淬體,真火煉魂
隨著他口中不斷默念,只見白骨上的紅光越發璀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血光點點相連成線,線線相連成面……最後組合成一枚枚血凰模樣的圖案,融入趙無妄的體內。
頓時,趙無妄再也無力吐出一個字,扭曲著面容默默承受如墜深淵般的煎熬,即使渾身皮膚上滲透了血珠,依舊沉默不語。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此時無聲勝有聲……
與此同時,一行人陸陸續續跑到了闕中頂樓,各個氣喘吁吁面露關切,卻又礙於顧玄之的威嚴小心翼翼的請安。
「師公。」
「噓!」顧玄之擺擺手示意安靜,目光在趙無妄身上逗留片刻,隨之再度透過窗檯眺望,神色逐漸凝重。
窗外的天空不知何時開始烏雲密布,皎潔的月被逐漸吞噬,彷彿整片天地只剩下一簾黑幕籠罩,還有習習令人不寒而慄的晚風,吹得闕中燭火忽明忽暗……
「師公,要下雨了嗎?」
「不……該變天了!」
顧玄之話音剛落,其凝視的天空處突然隆起褶皺,從中幻化出一張模糊的人臉。
那張人臉看不清容顏,用著聽不出喜怒的聲音,唯有一雙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著顧玄之說道:「是你做的?」
「嗯……」
「你應該知道他是誰?」
「知道。」
「有意思嗎?」
「有。」
「為什麼?」
「好玩。」
「很好——不過本座覺得你可能不太清楚,你這狂妄且愚蠢的行為,將會付出什麼代價。」
模糊人臉一聲冷哼,呼出來的濁氣似乎讓天地都承受不住,如同破碎的鏡子蔓延出一道道裂縫……不僅如此,漫天烏雲如同層層浪潮,前赴後繼朝著宮闕席捲。
轟隆隆
所過之處,樓屋建築頃刻間被淹沒碾成廢墟,唯有眾人所處的樓闕雖搖搖欲墜,但勉強並未坍塌。
「這是末日來臨了嗎?師公,我怕……」
「師公,我們會死嗎……」
只是一群孩童年紀的闕中弟子哪裡見過這麼聲勢浩大的場景,嚇得臉色瞬間煞白,顫動的雙腿連邁步的勇氣都蕩然無存。
「沒事的,你們睡一覺就過去了。」
顧玄之面不改色隨手一揮,眾人頓感如沐春風,隨後接二連三的倒頭就睡。
安撫好眾人之後,顧玄之面色一沉抖動後背,忽的展開一對血色的碩大羽翼,迎著對方衝天而起。
「還敢對本座動手?」模糊人臉嗤笑一聲,「你可知本座是誰?」
「那你知道我是誰?」顧玄之不屑一顧,抬手猛然一拳轟出。
轟得一聲,這方天地徹底支離破碎,飛揚的碎石塵土粘連著烏雲,通通被破碎的空間縫隙吞噬湮滅,連帶著模糊人臉都被轟得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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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人臉在空間縫隙中再度隱約化形,只不過語氣稍顯鄭重道:「有點手段,你到底想幹什麼?」
「搏一搏我們人族的希望!」
「人族……呵,可他是人嗎?」
「他會是的!」
顧玄之冷笑,化拳為掌隻手遮天,以不可阻擋之勢將對方籠罩在掌心之內,隨後無情鎮壓。
儘管模糊人臉極力掙扎,可在掌心中一次次的湮滅與重生中漸漸力竭,最終隨著時間流逝化為一縷青煙消散無形。
見狀,顧玄之如釋重負,雖說嘴角抑制不住鮮血的溢出,卻是面帶滿意的笑容轉身一步踏回闕中頂樓。
然而笑容還未維持片刻,旋即戛然而止。以他的實力一眼就洞穿趙無妄的異常,只見其體內的氣源,不知何時纏上一根肉眼難見的白色細線。
白線雖柔弱纖細,卻是與氣源密不可分,饒是他的手段不都不敢輕易強行剝離……否則稍有不慎,趙無妄恐怕就得廢了。
「哪怕過來的只是本座的一縷念頭,卻也不是你能輕易抹除的。本座想要的……終究是本座的,哈哈——」
聽著白線中傳遞而來的輕蔑笑聲,顧玄之眉頭不禁緊皺,一時不知如何反駁,但回神之際卻發現,那根白線早已徹底融入氣源之內。
「師尊,別太擔心,還有辦法。」此時,一位裹著床被的男子慢悠悠的走到頂樓,打著哈欠漫不經心道。
「季無欲,虧你還當師兄的,怎麼才來?」
「我以為師弟吉人自有天相,況且還有您老兜底的。」
季無欲訕笑,可眼見顧玄之咳嗽幾聲,不動聲色將手中的鮮血,在自己衣服上隨意擦了擦,連忙撇下床被,一臉關切的想要過來攙扶。
「滾滾……說事就行,盡整這些有的沒的。」
「嘿嘿,您老應該知道天獄山脈吧……聽說那裡有座【天獄界碑】,可鎮壓一切敵。」
顧玄之頓時眼前一亮,臉色都隨之紅潤起來,拍著對方肩膀讚許道:「不愧是我帶出來的,腦子就是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