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杖斃就好啦
時筱筱略微抬眸，這聲音，是姨娘來了！
門扉輕啟，一襲月白色長袍的清冷身影緩步踏入，正是二姨娘宋黛，她眉宇間凝著不容忽視的威嚴與淡淡的漫不經心。
她目光掠過跪地的張嬤嬤，一旁默不作聲的正室錢氏，還有坐在老夫人身邊的時菀菀。
最終落在老夫人顫抖的手指上，聲音柔和卻堅定：「老夫人息怒，筱筱年幼無知，所言所行或有不當，但老夫人身為府中長輩，應以慈愛為懷，方顯大家風範，如此言語辱罵，呵……」
語言的最後是諷刺的冷呵聲。
好啊，這一幫人都欺負她的女兒！
當她是死的嗎？
宋黛的一番言語刺得老夫人眼眶赤紅，氣的說不出來話。
時筱筱暗暗替她豎起大拇指，還是她娘厲害，雖然掛著個姨娘的身份，卻絲毫不懼正室和老夫人的威壓。
不過也對，她是將軍府的嫡大小姐，自有傲氣在身。
可不是那小門小戶的錢氏能比的，雖然身為正室，儀態氣質是一點都比不上她。
這麼毫無顧忌的對老夫人輸出，靠的是背後有堅強的後盾，還有父親時淵的疼愛的底氣。
時筱筱看著宋黛嘟嘴：「娘，祖母凶凶，筱筱害怕。」
宋黛摸了摸她的頭，「筱筱莫怕，有娘在。」
一直沉默的錢氏見宋黛現身，立馬坐不住了，噌的一下站起，呵斥宋黛。
「放肆，你身為一個姨娘，理應恪守本分，怎可如此無禮頂撞老夫人？你不過是個妾侍，怎敢……」
錢氏話未說完，只見宋黛輕輕抬手，指尖輕撫過袖邊綉紋。
眸光一冷，打斷道：「正室又如何？在這將軍府，規矩二字，我宋黛自問不曾逾越，倒是夫人，需得謹記，教養子女，以身作則，莫讓旁人笑話了丞相府的教養。」
「至於妾……夫人跟老夫人莫不是忘了，這正室的位置怎麼來的了？」
時筱筱眼珠子偷偷轉。
看來有故事啊。
她就說嘛，沒事老夫人幹嘛不待見她呢。
不過，因為上一輩的事情牽連到下一輩，這老夫人太沒格局了。
錢氏啞然，動動嘴唇卻沒說什麼，最終倖幸的坐下。
見宋黛提起往事，老夫人更是來氣：「過去的事提它做什麼，這些年淵兒一心放在你與你女兒身上，冷落慧意跟菀菀，我都不曾阻攔過他，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宋黛嗤笑：「滿足？我要是不滿足，她錢慧意如今還能坐這個位置？丞相千金，相府嫡女，享受尊榮的人本該是我的筱筱！」
「我滿足，我不與你們爭，但你們，也別想欺辱我的筱筱！」
她宋黛，從來就不是軟柿子！
時筱筱聞言，眼眶微潤。
宋黛真的很愛原主啊，她如果知道原主已經離開，該多難過！
時菀菀一臉莫名的看著宋黛，更是不可置信的反駁：「什麼時筱筱才應該是嫡女，我才是嫡女，她只是一個傻子，她憑什麼，什麼都要跟我爭。」
時筱筱暗罵。
你才是傻子，你媽跟你都是傻子，呸！
她弱弱的說：「筱筱不傻，筱筱只是反應慢。」
宋黛眼神乍冷：「閉嘴，我的筱筱不傻。」
她眼神從時菀菀身上挪開，落到錢氏身上，言語犀利：「夫人真是教了個好女兒，開口閉口管家中妹妹叫傻子，攀比爭奪名利之心這般濃厚，傳出去丞相府的名聲怕是要被她丟盡了。」
錢氏自然護著自己女兒：「二姨娘言重了，菀菀年幼，言語稍有不對實屬正常，何須與小孩子過不去，方才二姑娘還說要母親給她的丫鬟道歉，我都不曾說什麼。」
宋黛：「那不一樣，筱筱說的並不無道理，這張嬤嬤敢打筱筱的丫鬟，就是不將筱筱放在眼裡，一個奴才敢越主代袍，這不是在打丫鬟，而是在欺辱筱筱。」
「既然老夫人沒調教好張嬤嬤，自然要為張嬤嬤的行為負責。」
錢氏好像抓住了缺口：「那二姨娘的意思，也覺得母親應該給那丫鬟道歉？」
時筱筱抬眸，柳眉輕皺。
她仗著裝傻充愣可以說讓老夫人給小圓道歉，因為她只是個傻子，不會真的有人計較。
而宋黛就不一樣了，到底是姨娘的身份，若她說讓老夫人給小圓道歉，會被人說不忠不孝，被戳脊梁骨的。
時筱筱歪著頭抿嘴：「唔……祖母不用跟小圓道歉了，筱筱想了想，祖母對張嬤嬤做的事不知情，張嬤嬤瞞著祖母……唔，那個什麼為歹作非。」
宋黛笑著糾正她：「是為非作歹。」
時筱筱恍然大悟的模樣：「對，她仗著祖母為非作歹讓祖母難堪，將她杖斃就好啦，嘻嘻。」
她笑嘻嘻的說著杖殺人的話，顯得好不無辜。
她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只是記憶中這張嬤嬤可不是好東西。
三番五次的欺負她院中的丫鬟，甚至到她院中明目張胆的拿東西。
此話一出，滿室皆驚。
這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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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連杖斃這種招都能想到？
宋黛則翹起了嘴角。
時筱筱的話揭過了宋黛的難題也給了老夫人一個台階。
老夫人暗自思忖。
若她今日不將張嬤嬤懲罰了，宋黛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傳出去不得說她任由奴才欺辱孫女。
若是傳到老將軍耳朵里，後果不敢想象！
她不敢想老將軍要是發怒會是什麼樣子。
雖心有不舍，但為了名聲，她還是做出了選擇：
「來人，這個刁奴竟敢欺辱府中小姐，拉出去杖斃，以儆效尤。」
張嬤嬤驚呆了，想不到老夫人真的會將她杖斃。
她只是打了那丫鬟兩巴掌，怎麼就要被杖斃了。
以往也不是沒打過，怎麼這次就要杖斃了？
她不停的磕頭：「老夫人饒命啊，老奴錯了，老奴以後不敢了，求老夫人看在老奴伺候您一輩子的份上饒了老奴吧，老奴一定洗心革面不再做傻事了。」
老夫人手都在顫抖。
她心中不舍又心疼。
張嬤嬤陪了她一輩子，是一個能理解她，陪她說心裡話的人。
她不是不知道張嬤嬤隔三差五的欺負時筱筱的丫鬟，她並不將時筱筱放在心上，所以默許了那些事。
不妨這次時筱筱會告狀，甚至還以為她解難為借口要求杖斃張嬤嬤。
她能怎麼辦。
最後老夫人閉上眼睛，任由張嬤嬤如何祈求，依舊咬緊牙關，內心則煎熬不已。
不過多久，外面傳來「砰砰砰」的棍棒的響聲夾雜著慘叫聲。
聽得眾人一陣心驚肉跳。
時筱筱暗暗好笑，無辜的看著老夫人。
想必她現在心疼死了吧。
她看得出來，老夫人對張嬤嬤還是有感情的。
良久，慘叫聲慢慢低下去。
直到只剩下棍棒聲。
老夫人眼眶泛紅，幽幽的看著時筱筱：「筱筱，現在滿意了嗎？」
時筱筱嘿嘿直笑：「滿意的呢，嘿嘿嘿，就知道祖母對筱筱最好了。」
老夫人嘴角扯出一個微笑，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時筱筱笑得更甜。
宋黛擋在時筱筱面前：「既然沒什麼事，我們就退下了，想必老夫人也累了，就不打擾老夫人休息了。」
時筱筱跟著宋黛離開。
錢氏見老夫人臉色氣成了豬肝色。
臉上儘是恨意與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不免有些心驚：「姨母，您當心身子！」
老夫人看著門外恨恨道：「囂張有什麼用，還不是生了一個傻子，沒兒子的命，哼！」
錢氏聞言眸光微閃了閃：「姨母，侄女院中還有些事，先告退了。」
門外是血淋淋的屍體。
老夫人看著張嬤嬤的屍體，手撫上那張乾枯猙獰的臉。
口中喃喃自語：「你一人在下面一定很孤獨寂寞，別著急，我會送那傻子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