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心思
時鳶眼睛一亮,趕緊從弄月手上奪過提籠,「怎的把兔子帶到這兒來了?這麼多人呢。」
弄月猶豫了一下,挪近前小聲問:「那奴婢下去安頓了?今晚您想吃紅燒還是清蒸?」
「想什麼呢?」時鳶護住兔籠白她一眼,「休想打這兔子的主意。」
「……」弄月閉上嘴,往後站了一步。
時鳶偏頭沖她招了招手,弄月不解,低了低身子附耳過去。
時鳶刻意避著蕭玦,從懷中取了塊令牌出來,往她袖中一塞,低聲吩咐:「去西郊獵場,替我狩兩隻兔子。」
弄月只當自家郡主嘴讒,無奈應聲,悄無聲息退下了。
此時另一側,書童扯了扯宋衡的袖子,示意他看對面的竹籠,「世子!那不是您給時大姑娘——」
宋衡回頭看他一眼,他立馬噤聲,卻還是忍不住問:「您真不去要回來啊?奴瞧著太子妃挺好說話的,若是太子妃知道這是您要送給時大姑娘的,定能明白您對時大姑娘的心意。」
宋衡臉色青了又白,咬牙,「……不必了,再去別處抓一隻回來。」末了不忘叮囑,「切記,天黑之前回來,還有——」
「奴曉得,須是家養的,」書童快速介面,一臉上道,「野兔毛髮太硬,您怕時大姑娘摸著刺手。」
宋衡端起茶盞一飲而盡,他倒是想把兔子要回來——那可是他養了一個月,準備今日送給時蘭的。
都怪他那書童瞎出主意,說什麼提前將兔子放跑,然後當著時蘭的面狩回來,既能把兔子送給對方,又能趁機展現自己英武身姿……
宋衡臉色愈發難堪。
若是太子妃察覺了他的心思,再傳到時蘭耳中……
宋衡一腳踹開書童,眼不見心不煩,「此事不許讓旁人知曉。」
時鳶正低頭逗著兔子,察覺對面有道目光盯著自己,抬起眼皮看了過去,順著對方的目光往下,若無其事薅了把兔毛。
對方很快便收回目光,轉而移向另一邊,時蘭所坐的位置。
時鳶輕搖桃花扇,「原以為這宣平侯世子是個呆的,如今看來……也是個痴的,一臉痴漢樣,藏都不帶藏的,也不知長姐瞧上他哪了。」
蕭玦剝好一顆荔枝遞至她唇邊,她張口含住,吃完伸手往袖中一探,方才想起她的帕子落在時蘭那了,只好作罷,繼續低頭逗兔子。
蕭玦拿過絹帕擦了擦手指,冷冷瞥了眼小竹籠中的兔子。
「呀!」旁側的三皇子妃瞧見小竹籠里的兔子,眸中不掩驚訝,「這漓山行宮竟還有活物?太子妃何處狩來的?回頭我也去碰碰運氣。」
時鳶命水佩將小竹籠遞與她看,只說這兔子是她在路邊撿的,瞧著不似山野里的,約莫是在場哪位夫人小姐不慎丟失的愛寵。
默了默,又道:「又或是……哪位公子養來討姑娘歡心的。」
三皇子妃不知她說這話意有所指,贊同地點了點頭,瞧了眼那毛茸茸的兔子,「太子妃把兔子提到這兒來,莫非意在等失主上門來尋?」
漓山行宮裡外皆有禁軍把守,能將這種活物帶進來的,身份定然不會低。
時鳶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偏頭不經意瞥見某人臉色沉得快要滴水,揚起眉慢悠悠道:「罷了罷了,若這兔子真是有人養來討姑娘喜歡的,如今在我手上算怎麼回事,那姑娘未必願意借花獻佛。」
三皇子妃笑著啐她,「哪有像你這般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的。」
時鳶笑而不語,轉過頭吩咐,「水佩,將竹籠提下去,若散宴后無人來尋……便帶回東宮安頓罷。」
說完以扇遮擋湊近蕭玦耳畔,「滿意了?我可沒想占著人東西不放。」
蕭玦沒有應聲,聞言慢慢抬起頭,時鳶眉眼彎彎,眸中笑意無可遮掩,一如初見那般乾淨純粹,直叫人醉在那一汪星子中。
時鳶眉梢一挑直覺不妙,「你喝醉了?」傾身奪過他手上酒盞,聞了聞。
還好是清水。
蕭玦見她這般緊張的模樣,不由失笑,「方才見你吃了不少酒,這話換我問你才是。」
「嗯?」時鳶端著下巴睨他一眼,「你瞧我像醉了的模樣?」
蕭玦奪過她手邊酒盞,好整以暇往椅背一靠,「醉沒醉孤可看不出,得檢查了才知道。」
「如何檢查?」
時鳶微微傾身,借著桃花扇的遮擋,極快地在蕭玦唇上落下一吻,「這樣么?」
蕭玦呼吸微重,端著酒盞的手一緊。
這回是真醉了。
時鳶已坐直了身子裝作若無其事,半笑著揶揄道:「如何,殿下可聞著酒氣了?」
蕭玦眸光一深,當著眾人的面偏又拿她無可奈何。
時鳶沒繃住笑了出來。
這時旁邊的三皇子妃掩唇咳了兩聲,指了指時鳶袖擺,善意提醒,「太子妃,衣裳濕了。」
時鳶低頭一看,袖袍果真濕了一塊。
「……」
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罪魁禍首擱下酒盞,用帕子給她擦了擦,「無妨,很快便幹了。」
時鳶這會兒鬱悶死了,精挑細選的衣裳呢,正欲開口,外頭忽的揚起一聲高喝。
「陛下駕到!」
伴隨著太監那聲尖細的嗓音,眾人紛紛跪倒行禮,直到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平身」,這才起身入座。
時鳶抬頭看了眼上首的乾元帝,不由納悶,怎的數日不見,這老皇帝氣色竟這般差了?
——她昨兒才聽說陛下一夜臨幸了兩個妃子呢。
最惹人注目的還是跟著皇帝一同入席的紫衣女子。
「她就是烏蘭筱?」時鳶挪開視線,低聲問蕭玦。
蕭玦頷首「嗯」了一聲,臉上並無多少表情。
反倒是三皇子妃來了興緻,「聽說這位苗疆聖女為咱們陛下帶來了一種長生的方子,昨兒剛搬進靈宮,說起來——除了每年例行納貢,苗疆與我大乾素來無利益往來,也不知這姑娘圖的是什麼。」
「誰知道呢,」端陽長公主笑睨了時鳶一眼,「本宮聽說這苗疆女子自幼習媚術,瞧這妖嬈嫵媚的模樣,哪個男人不被勾了魂去?太子妃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