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慌亂
朝瑤打量了下林簫,他的面色已由剛剛的鄭重轉換成了戲謔,眼底笑意漸濃,看到那微微上翹的嘴角突然想起潭底那一幕。瞬間下意識的抿了抿唇,低頭抿了口茶。或許這灼灼燭火能掩飾她瞬間的窘迫,再抬頭時,見他也在喝茶,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下來。
「那個,不早了,你該休息了.......」
「嗯。」朝瑤起身相送,走到門口,他回頭道,「不必送了,早點休息!」
朝瑤點了點頭轉身正準備關上房門,見林簫還立在院中看著她。那複雜的神情似乎有些看不懂,不知他幾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是何事。她沖林簫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門,不一會聽到院中離去的腳步聲。又過了一會蓮香端了熱水進來,一邊服侍朝瑤洗漱一邊問:「小姐,剛那位公子真能救咱們下山么?」
「有你家小姐在,你還怕下不了山?」
「那倒是,就是擔心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小姐還是當心點!」
「你說的有道理。」
「小姐,剛那位公子在你關了房門后還盯著你的房間看了很久呢,難不成,他也傾慕小姐?」
「哦,你為何會如此想?」
「之前宴公子說的」
「宴清?他跟你說什麼了?」
「那時候小姐你在醫館忙翻了天,沒注意。我呀,看到宴公子在賬房門口一直盯著小姐看,我路過的時候聽到他跟家僕的談話。他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滿心滿眼都是她,再也容不下旁人。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在小姐身上。」朝瑤沒注意蓮香說話時眼神里的失落,如果小姐如果喜歡上了這個公子,她也是真心祝福的。
雖然宴清從未跟他表明過,但朝瑤自己知道,宴清待她確實好到超出了朋友的範圍。或許,或許他只是很迫切的需要朝瑤幫忙救治他那位腿腳不好的兄長吧。
「剛剛的情景也似那日般,這位公子也是滿心滿眼都是小姐呢!」不知為何,朝瑤心底似乎有種很微妙的感覺,有幾分歡喜,又有幾分不確定。
猶記得當年讀到無殤那句:笑那些痴纏愛戀的女子,似有飛蛾撲火般的決絕,不死不休......』當時的心境,彷彿更加深刻。於是,收收心盤腿打坐,心中默默念起了清心咒:「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
次日,小院幽靜,朦朧間朝瑤似乎聽到外頭有些許動靜,不一會聽到蓮香推門的聲音。
「我的啊小姐,不早了,快些起吧!」
朝瑤翻了翻身,不理她,繼續睡。結果她走到床前道:「小姐,昨晚那位公子已經在院子里等候了,該起了!」
「啊,什麼時辰了?」
「已過巳時了!」
朝瑤猛的坐起,手一揮關上了房門,施法換了衣裳,蓮香驚訝的吐了吐舌頭。
「小姐,這法術真的太厲害了,什麼時候也教教我呀!」
「想學?」
「嗯嗯嗯,想!」
「行,等我們安頓好了就可以教你.」
「啊~,太好了,小姐最好了。」看把這丫頭樂的。
蓮香打開門走了出去,朝瑤踱步來到屏風后準備從虛鼎中找找,看看有沒有解酒的葯。一般這種悍匪都是很能喝酒的,而她,也就兩杯的量而已。想想之前在濟淵的如意樓,這次不能再鬧如此的笑話了。
這時,有腳步聲進門,穩健而緩慢。朝瑤探頭看了看,原來是林簫。話本子中常說的『氣如修竹,質如暖玉』大概就是用來形容眼前如此儒雅的林簫吧。朝瑤心下漏了半拍,強裝鎮定的微笑看著他。
「早啊!」
「不早了,這都日上三竿了。」
「嘿嘿,這對於我來說,還是有點早。」朝瑤說著,悄悄從虛鼎中找出醒酒藥丸邊走邊塞進袖袋。
「你呀,才發現你這麼能睡。」
「這是準備去赴宴了?」她問道。
「嗯,時間差不多了。」
「行,那我們走吧。」
正欲抬腿向門外走去,被一隻手給拉了回來。他抓著朝瑤的手臂,力道雖不大,猝不及防的踉蹌了一下。
「怎麼了?」朝瑤問
林簫對朝瑤上下掃視了一番,今天她一身黑衣,衣服稍微有點大。但是絲毫不影響行動,也不影響她那靈動的美,反而多了些致命的誘惑。比如腰更細了,身形更有風韻了,這樣的朝瑤她怎捨得讓黑虎寨那群粗漢子看了去。
「之前只見你著淺色素衣,不曾想,這黑衣……」
「這黑衣怎麼了?」
他不回答,只是看了看朝瑤的髮飾,『難道今天的髮髻亂了?』平時就一個桃木簪簡單的挽了個朝雲髻,後頭的長發都是披散的。素來不喜歡金銀,所以簡潔的不能再簡潔了。
「不是。」
「那你這麼看著我看什麼?」朝瑤用嫌棄的眼神白了他一眼。
見他回頭走至門外,一個小廝上前,他低頭對他說了些什麼,那小廝便飛奔出了院子。
「不急,先喝杯茶。」他邊說,邊拉了朝瑤的手坐下。這,這這這,這也太順便了吧,這是什麼意思?她死盯著被林簫拉著的手,又驚訝的看了看他。人家卻又跟沒事人似的,鬆開了她的手,摸了摸桌上的水壺,又對著她道:「那個丫頭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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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叫蓮香。」
「蓮香!」蓮香應聲前來。
「加點茶水。」林簫很自然的吩咐道。
「好的,公子。」『這丫頭,除了本小姐感情你還認了個主呢。』
「那是我的丫頭,你用的倒是順手啊。」朝瑤嘟囔著,隨後又道:
「你,到底要幹嘛?」
「喝杯茶,清清火。」他平淡的說道。
「林公子,您這大早上確實有些肝火旺盛啊!」
不過半刻鐘,那小廝便從外面奔了回來,這速度也是有兩下功夫的。
「公子,你要的東西。」說著,他單膝跪下,他雙手奉上一頂帷帽,還是黑色的。他接過,理了理微凌亂的紗,轉身給坐在旁邊的朝瑤戴上。
「戴這個幹嘛,等下如何用飯?」
「自己想辦法。」
「如此甚好,我的辦法就是直接摘掉!」
「不許!」
「你說不許就不許,本姑娘不聽令於任何人。」
「我說不許就不許!」那語氣霸道莫名,真看不出,如此儒雅謙遜的林簫會有這麼霸道的一面。
「那你總得說說,不過是去赴個宴,戴這麼個玩意幹嘛。」
他手一揮,用內力關上了門。
輕輕靠近她道:「我是擔心他們覬覦你的美貌。」朝瑤愣愣的看著他,他接著道:「下山前還是少生是非,這樣,你們才可以安全離開。」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林簫看了看還在怔住的朝瑤,隨後坐近了些幫她整理帷帽。就在這麼安靜的氛圍下,朝瑤不自然的扭動了一下,只聽一個寵溺的聲音道:「乖,忍一下」。
朝瑤如雷擊般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應對如此曖昧多情的話。此時,他坐的這樣近,淡淡竹葉清香一縷縷沁入心脾,雙手輕柔的擺弄著剛有些歪斜的帷帽。呼吸聲近在咫尺。寂靜無聲的周遭,彷彿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咚咚,咚咚,咚咚.....
目光落在他滾動的喉結處,順著喉結向上看,他剛好低眉。瞳仁清亮,熠熠生輝,清透的眸子里朝瑤能看到自己端坐的身影。朝瑤此刻才明白,清心咒清不了凡心,昨晚算是白念了。美色當前,她的鎮靜呢?她的理智呢?真想給自己一巴掌!
意識到林簫也在看自己,朝瑤瞬間低下了頭,抬腳準備離開。結果,她的衣裙不知何時被他的凳子壓住了,不僅脫不開身,反而被拉了回來。生生跌入了一個懷抱,混亂中,雙手已下意識的搭在了他的肩上,而林簫的手也環住了她的腰。他驚訝的表情落入朝瑤的眼底,朝瑤又何嘗不是,待反應過來已羞紅了臉,手一揮,下一瞬已然來到院中。林簫心下一空,只是雙手還環在空中,一切好像發生過,又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朝瑤在遠中環顧了下,抬腳便朝大門口走去。聽到後面開門的聲音和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幸虧有帷帽,遮住了此刻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