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子歸堂

「朝瑤，我們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過，我說過了不後悔是認真的。以後無論什麼事，你可以儘管信我！」

朝瑤看了看他，感覺那眼神里的真摯不像是假的，於是低頭小聲跟他說著。林簫沒有問任何原因，只應下了她交代的事情。

如此每隔三五日他便登門一次，每次除了說說事情的進展，還會說說外界發生的奇聞趣事。有時候還會給朝瑤帶些她和蓮香愛吃的點心，如此幾日過去，朝瑤的身體已康復如初。

這一日，林簫照樣提了袋梅子酥，匆匆進了她的竹香苑，只是面色稍顯凝重。

「出了什麼事了么？」朝瑤問道。

「盛京出了瘟疫!」朝瑤和蓮香對視了一眼，距她們離開濟淵已足兩個月。跟朝瑤預想的時間也差不多，只是前段時間在養傷，竟把這個事情忘了！

「昨夜有人在城東的破廟發現了一具乞丐的屍體，仵作說並無中毒和外傷。身上臉上有紅疹，聽一起的小乞丐說，他高燒不退，好心的同伴請了個醫師的，看了也沒好，昨日半夜死在了破廟中。

醫師說是瘟疫。據說，之前那乞丐兩天前還出入過慶豐樓門口那條玄武大街。」林簫喝了口蓮香端上來的茶水又道：「你之前說你在濟淵也遇到瘟疫，並且還救治了一城百姓，不知這次可否請朝瑤姑娘出手。」

「蓮香，端些點心來。」蓮香會意，走出了後院。

「想必你已經猜出了我的身世。」朝瑤看著他，眉宇間有幾縷他能看得懂的哀傷

「你說的是那個跟你長的幾分相似趙紫珠么？」

「是的，她就是我那一母雙生的親姐姐。」

「第一次見她，我就猜到了個大概。」

「你說的是青元寺的山腳下？」

「是的，接到七弟的信趕回大縉，我們路過清元山時，發現官道一片狼藉。縱馬進林子，見一中年美婦人和你的姐姐被一夥賊人圍堵。當時那伙賊人的頭領挾持了你姐姐，奈何家丁都是武將，賊人眼見不敵，準備拿你姐姐做要挾。

我用法術打掉他們拿的刀，結果那賊人，竟一掌將你姐姐打飛，飛向那幫府兵。我以為那飛出來的人是你，所以就飛身去接了。可細看了才知道不是你，我看了看那中年的婦人再看看了看你姐姐，你們長的太像了！當時我就猜到一些，後來看了馬車才知道原來是太尉府的人。」

他抿了口茶又道：「早知道不接了，不是你，我接了也沒意思，還累的她四處打聽我。」

「哦，難道我那姐姐看上你了？」朝瑤玩心大起，準備調侃他一番。

「沒有的事，我心裡眼裡，只有你一個！」他清了清嗓子道。

「那可是太尉府的掌上明珠，你們林家再有錢，那可是太尉府！要是我那姐姐真看上了你，你以後的富貴、權勢如虎添翼啊，多好的事！」

「不許胡說，我再說一遍，我，心裡眼裡只有你一個！」他怒氣沖沖的抓住對面朝瑤的手，此時她還在悠哉悠哉的品著茶。

朝瑤見他真動怒，不免覺得好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既知道我的身份，想必也猜到，我不能大張旗鼓的行醫。」

「我倒是有個辦法，正好瘟疫，也需要遮面。這樣呢，你就可以繼續行醫，而滿城的百姓也有的救了。」朝瑤思忖片刻道：「林簫，你是個善良的人，我答應了。」

沒等她們商量好萬全之策，蓮香就衝進後院大喊道：「小姐，小姐，果然很多人得了瘟疫呢，城南幾家醫館的門外排滿了人！」

「已經這麼嚴重了，可我們沒有醫館，也沒有藥材呀！」

「是呀，要是宴公子在，這些他都能給小姐準備妥妥的。」蓮香嘟囔道，可說完后才覺失言，找了個油頭就跑了出去。這丫頭，是只兔子吧，跑的這麼快。

「宴公子？」林簫很嚴肅的盯著朝瑤道。

「嗯，宴清，就是在濟淵認識的一個朋友，在他的慷慨幫助下呢，我才救了那一城百姓。」

「還有呢？」他臉色如常，可聲音里有明顯不快。

「沒了。」

「你需要什麼，我來準備。」

「我需要一家藥鋪，最好是各種草藥都有，另外呢，需要重點多備這些草藥。」說著，朝瑤走至西窗下，拿起紙筆寫下藥草名稱后交給了他。

沒出兩三天，就聽說城北因瘟疫死了好幾十人，好在林簫給她安排的藥鋪也收拾妥當。

第二日一早，朝瑤來到了藥鋪，夥計、藥材一應俱全，但看了店名：『簫瑤堂，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林簫的隨從若影說這和朝瑤合開的店，林簫出錢朝瑤出力，所以這店名確實有種被雷擊般的功效。忙喊了店小二，趁沒正式開張前，趕緊著人給換成了之前幾經思量的『子歸堂』。

不過半日，城南口口相傳，有一家新開的子歸堂，可以免費給百姓看診疫病，很快，醫館門口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子歸堂的安排很簡單，早就讓藥師按她的方子和劑量配好了預防和治療的葯。朝瑤負責看診，如果癥狀跟濟淵的一樣，直接去領葯，如果癥狀嚴重需要單獨治療的就安排在醫館單獨照看。如此省了很多時間，這也是她們在濟淵總結出來的經驗。沒過幾天，那些留在醫館高燒且伴有紅疹子的患者已漸漸康復，那些輕微癥狀的人也漸漸好轉。可聞風而來的病人卻越來越多，多到她都忙不過來了。

這天傍晚，林簫見她幾天幾夜沒合眼，強行將她拉走。朝瑤掙開他的手：「別鬧，人命關天！」

「你既知道人命關天，可知惜命？」他又道：「如果你倒下了，那一城百姓還有誰這個本事能治好他們？」

「行，那我去交代一聲。」

「你之前讓我找的醫師已經到了兩個，明日即可來店裡點卯。等他們到了，你們商討商討，這樣也能減輕你的負擔。」

看林簫眼下亦有大片烏青，定是這兩天也沒睡好。

「好，我這就回去休息。」

「我送你。」他早已備好了馬車，蓮香跟他的小廝若風坐在了外面。一路上噠噠的馬蹄聲對朝瑤沒有絲毫影響。不知不覺她靠著馬車就睡著了。巷口的犬吠聲顯的夜更加寧靜，她幽幽醒轉，感覺腦袋膈的慌，一個溫暖的懷抱，咚咚咚的心跳聲入耳。她一愣，猛的抬頭只聽「啊」的一聲，兩人同時發出慘叫。

原來她頭抬的太猛，撞到了林簫的下巴。朝瑤慌亂的掙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心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蓮香和若風聞聲也掀開了車簾，見此情景又迅速的放了下來。

「那個，不知道什麼時辰了，是不是已經到了。」

「小姐，已經到了半個時辰了。」蓮香在外面喊道

朝瑤刷的一下羞紅了臉，丟下一句「告辭！」便匆匆逃離了馬車。

一邊進竹香苑的大門一邊嘟囔著：「怎麼到了也不喊我，你這丫頭....」守門小廝程虎開門見是朝瑤她們，抱拳行禮。待她們進去，程虎關好了大門，將那人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