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攬月樓
直至傍晚申時才到了屈丹，落日之下一條蜿蜒的長河由西向東流經茫茫大漠中的這座孤城，又綿延著向天機流去。夕陽下的長河如一條斑斕的錦帶般，這條河就是西番的母親河：緇伊河。整個緇伊河從西向東橫穿西番的都城，換句話說整個西番的都城就是沿著著這條河而建的。
整個屈丹，在落日的映襯下閃閃發光，那一座座異於中原的建築顯得格外華麗而奪目，有一種遍地是黃金的錯覺。不同於大縉皇城的大氣雄偉，這座城由內而外的散發著濃濃的銅臭香。用金碧輝煌、金光閃閃、金玉錦繡來形容真的是遠遠不夠，可快餓暈了的朝瑤實在想不出更貼切的詞來形容它了。
她們一行人很順利的進了城，高高的駱駝脊背上將城內街景盡收眼底。這裡的商販非常多，但大多數都是玉石玉器商、胡絲、其次就是瓜果、堅果類的吃食商鋪了。
「大哥，你對玉石了解么？」朝瑤拉著駱駝靠近清唯悄悄的說。
「嗯，當然，這可是我發家的本領」
「是么！太好了！」
「怎麼，你也想靠這個生財？」
「當然了，既要周遊六國，那必須得靠六國至寶生財呀。這出行的費用僅靠我的醫術我擔心連飯都吃不上，再說了，我還有兩個丫頭要養，不能讓他們跟了我挨餓受凍吧！」
「不至於，不至於！」
「那勞煩大哥傳授一些慧眼識玉的本領唄！」
「好說，好說！」沒想到清唯對自己發家致富的本領這麼不吝嗇，心底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待來日若能遇上古麗，定要將那古麗討來給她大哥做媳婦，以償他多年夙願。
清唯苦等了這麼多年，至今仍對古麗一往情深、一心一意的。這種男人，天上人間哪裡還有多的，這古麗是真的瞎呀！
心裡嘀咕了一番、盤算了一番，不多會便到了清唯欽點的住所——攬月樓。她們之前商量好了的，在城中最熱鬧的地方住下，然後再悄悄助清唯脫身。紅衣樓的追殺無孔不入，不能連累了大哥和他的侍衛們。
這攬月樓是整個屈丹最闊氣最豪華的酒樓了，人多，又熱鬧，刺客也不好明目張胆的下手。聽清唯說，這攬月樓背後的主子可是西番的皇親國戚呢，誰敢在這裡砸場子呀。
安頓的事情就交給了清唯的護衛了，朝瑤她們找了個衣鋪換了身行頭，便應了清唯大哥的邀請外出逛逛這屈丹的夜景。
懷夕、蓮香和朝瑤三人穿了西番服飾出行，照樣由懷夕扮演小姐，她和蓮香跟在她後面做個乖乖聽話的小僕從。
懷夕現在可威風了，一身乾淨利落的白底金邊的西番騎裝，金線綉紋上裝飾著各色寶石，精緻又華美。一抹輕紗遮住了她面上的風華，但遮不住那雙眸中的英氣。
清唯說：一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嬌慣的小姐。這小姐出門自然得有丫鬟跟隨，朝瑤和蓮香倆就穿著一樣的天青色西番奴僕服飾像尾巴一樣不遠不近的跟著。
看著清唯走至懷夕身側，如果沒有古麗，這倆也能是一處不錯的風景啊！
她們先來到一座酒樓，點了一桌酒菜飽餐了一頓。哪管什麼西番美酒、精緻佳肴，先囫圇填飽了肚子再說。這裡沒有尊卑，只有美酒和心底的真意，漸漸的懷夕也沒那麼冷了，還主動敬了清唯幾杯。
吃飽喝足后，沿著屈丹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大圈。這屈丹人的生活真是富有又舒心。不像大縉和濟淵，冷僻的角落會有食不果腹的乞丐、和孤苦無依的流民。但在這裡，人人活的恣意瀟洒，喝著美酒，伴著歡快的箜篌樂聲跳著輕盈的舞步。
人群中的異動想是懷夕和清唯也發現了，懷夕不動聲色的靠近她低聲道：「小姐和蓮香先走！」
「銀針會用了么？」朝瑤小聲問道。
「放心吧！」
蓮香不會武功，眼下這是最好的法子了。朝瑤塞了個小荷包給他倆，小聲囑咐道：「打不過就跑，實在不行就灑迷藥。遇到危險以煙火為號。」
懷夕和清唯點了點頭，隨後懷夕大聲說：「蓮香，你們倆去給我買些戚香羅的糕點，我要帶果仁的那種！」
懷夕帶點醉意的說完，便牽著清唯的手向人群深處走去。朝瑤看到清唯尬在臉上的淺笑，正以為他會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呢，他倆就消失在人群中。朝瑤和蓮香從人群中撤出，直至走到糕點鋪也沒感覺出後面的尾巴，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老闆，來點果仁酥」
「來點果仁酥」
兩個人同時說要這個果仁酥，老闆一看，兩個都是奴僕裝扮的女子。臉上為難之色左看了一番右看了一番。這說話的其中一人是蓮香，另一人是遮了面的西番女子，通過那雙眼睛也能知道是個不俗的女僕。
「抱歉啊，兩位姑娘，果仁酥的份量只有一份了，不知能不能......」
還未等老闆把話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那女奴拍了一枚銀元寶砸在了桌子上，這個份量購買十份的了。財大氣粗啊，蓮香看了看朝瑤一眼。
「讓給她！」朝瑤說道。
「哼！」那女子輕蔑的看了她們一眼，拿上點心，蹭著蓮香的肩轉身離開。朝瑤施不動聲色的彈了彈手指，那女子在不遠處絆了根木頭，摔了個狗啃泥，果仁酥也灑了一地。這時，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下來了個侍女將她扶起：「格瓦，你沒事吧！」
那女子被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向那個馬車，行了個禮道：「主人，都是格瓦的錯，沒能護住果仁酥。」
隨後馬車窗帘掀起，一個熟悉的面孔看向瑤他們。待朝瑤看清那人的面目，立馬轉身，生怕被認出來。蓮香不解，還在怪剛那女僕搶了果仁酥憤憤的瞪著馬車離去。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濟淵遇到的那個西番人——離澤。不知是什麼孽緣，已經無厘頭的遇見好幾次了。那麼久不見，那人還是一副冰川臉。
朝瑤邊想著邊買了些別的糕點，她不知，此刻馬車內有人向她的方向望去。那人也在為不可思議的遇見而深感意外，不自覺的輕揚了下嘴角。朝瑤他們買了些別的點心便徑直回了攬月樓，回去看看懷夕他們有沒有甩開刺客。
攬月樓下方正是緇伊河流經的地方，沿河而建，河這面的攬月樓有歌舞、有美酒佳肴；河另一面的攬月樓則是異常的安靜，是往來賓客留宿的地方。兩座樓中間有上下兩條長長的廊橋相連，橋下是水流輕緩的緇伊河水。烈日西沉，月升東方之時，廊橋賞月最合時宜。只要伸手，彷彿那九天玄月就能被攬在掌心般，這就是之前清唯所說攬月樓的由來。
下午想是太餓了，眾人只想著快點去尋覓些吃喝，隨便找了個衣鋪換了個衣裳便離開了，沒能進來看個仔細。眼下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朝瑤感嘆，這想出建造攬月樓的人真箇是心思、眼光和品味俱佳的人！
只顧著欣賞攬月樓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他們找到之前定的房間，推開門，房內空空如也。朝瑤換了身衣服交代了蓮香幾句便隱身出了攬月樓。不知道懷夕他們怎麼樣了，沒見空中有煙火，想是已經甩開了追殺？
一瞬間，朝瑤來到這個皇城最高的的樓宇之巔。這裡地勢最高，城中四方燈火人家皆在眼底，若有任何異動這裡或許能看的更真切些。朝瑤懸空坐於高塔之上，正想用知微之術找找懷夕他們，忽然聽到塔下有人說話。雖然聲音極低，但以她的功力，還是一字不落的被她聽了個全。
「女皇陛下年邁，擁護二皇子的為數不少，大皇子能與我北夷聯手，可謂是如虎添翼。可我北夷也不能白出這把力吧，不知之前狄某的建議大皇子是否想通了？」
「只要你們助我登上大位，他日你們攻打大縉，我定說到做到！」
「好！有大皇子這句話，我北夷也定說到做到！」
很顯然，北夷正與想篡奪皇位的大皇子勾結，一個謀取皇位，一個要謀取大縉。大縉就像一塊肥肉，但凡弱一點點誰都想去分一杯羹。看樣子這西番皇城要出一個與北夷聯手的國君了，但如果這事讓二皇子或是讓女皇知道了，不知他還能不能登上那個位置！
北夷真是狼子野心，硬的來不了就聯合六國給大縉使絆子。戰爭一起遭殃的還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這些上位者只顧著皇權和自己的野心，壓根不考慮老百姓的死活。
此時，西北方出現了煙火。再不管他們如何謀划，朝瑤自顧自的隱身離開，朝煙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