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的陪伴
袁依依緊緊地貼在門邊，耳朵豎得直直的，那門外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聲響彷彿一隻只利爪，正一下下撓著她的心弦，讓她心中的恐懼愈發強烈。
那些算什麼呢？喪屍嗎？
一想到這些「喪屍」有可能會衝破實驗室的這扇門，袁依依就覺得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穩。
不知道這扇門是否能夠抵擋住外面的威脅。
「別擔心，他們進不來的，我試過了。」霍中樞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給了袁依依一絲安慰，讓她稍微安定了一些。
她轉過頭，看向霍中樞，只見他臉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你怎麼了？」她連忙跑過去，查看他的狀態。
霍中樞搖了搖頭，接著說：「外面那條路你走不了，我在這裡的地下挖了一條通道，你可以從這裡出去，地道里有我準備的食物和水。」
「我們可以一起走啊！」袁依依看著他道。
霍中樞搖了搖頭，「我走不了了。」
他把衣服掀了起來，腹部有一片巨大的觸目驚心的傷口，似乎是被人咬的，此時傷口已然發黑，不知道傷了多久。
「這是誰咬的？多久了？怎麼沒有上藥？」袁依依心驚道。
「沒用的，那些人身體里有蛇，所以他們的牙齒里也含有毒。這兩年我一直接收蛇毒，身體里積累的毒素太多了，已經到了極限，即使有血清，效果也微乎其微。」
在袁依依還沒有離開基地時，他就已經在不停的解讀那些蛇身上的信息，如今一年過去了，他還能堅持意識清醒，沒有瘋掉，已經很難得了。
「我出來后，找到了之前未曾接觸過的實驗資料。知道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曾經發生在這裡的實驗。」
霍中樞慢慢地說著這些話，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彷彿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吶喊。他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呵……最偉大的工程……造福人類……不過是為了長生、為了一己私慾……今天的結局，是註定的。」
袁依依默默地看向桌子上的儀器，在她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霍中樞一直在擺弄它，她心中暗自猜測，裡面應該放著霍中樞所說的那些重要資料吧。然而，她卻沒有絲毫去看的興緻，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眼前這個單純的男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純真和執著，讓她既感到憐憫，又心生敬佩。她不忍心告訴他，那個真相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
為了哄他一次又一次地讀取費洛蒙，他們編造了一個個看似合理的理由，說是為了接近歷史的真相，為了探索人類的起源，為了找到宇宙里的地外文明。
這些理由聽起來冠冕堂皇，但實際上卻是為了滿足他們個別人的私慾。
這裡的水太深了，而霍中樞卻全然不知，還在那裡孜孜不倦地追求著所謂的「真理」。
「霍中樞，你知道我為什麼參與這個實驗，答應去生這個孩子嗎？」
霍中樞抬了抬眼皮看向她，搖了搖頭。
「因為我太無聊了。」
袁依依的一雙大眼睛，看著虛無的地方說道：「被困在這裡真的很無聊，但是外面的世界……其實也無聊。我爸死後，我就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由謊言組成的。」
「雖然他們沒說實驗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之前我偷聽到你和主任的對話了。」
「而且我想知道他們最後要找的秘密是什麼？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永生？真的有人能那麼無聊，堅持活那麼久嗎？」
「我想接近這個實驗，所以便報名了。我總覺得，他們研究了這麼久，還沒有找到，有可能是方向錯了。」
袁依依深深地吸了口氣，接著說道：「也許真正的永生，並不是身體的不朽，而是意識的延續。搞一大堆藥品實驗是沒有意義的，可能死亡才是開始。」
霍中樞垂著頭，似乎在思考著袁依依的話。
「但不管怎樣，我還是想知道那個最終的秘密。」袁依依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這也是我重新回來的原因。」
霍中樞沒有回應，此刻彷彿整個世界都與他無關，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了起來，遮住了眼中的疲憊。
袁依依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她默默地把視線轉了回來，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靜靜地看著身邊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卻如今形容枯槁的人。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不確定，輕聲問道：「死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密道在哪？」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探一下對方的鼻息，彷彿只要能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就能抓住一絲希望。然而，手指還沒有伸到的時候，霍中樞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他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袁依依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問道：「謝我什麼？」
霍中樞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無盡的苦澀和欣慰，他說：「你把孩子帶了出去，沒有讓她陷入困境中，這樣我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了。」
霍中樞緊閉的雙手微微動了動，似乎在積攢著最後一絲力氣，他艱難地拉了一下絲線，旁邊的一個地板便翻了出來，露出裡面的通道。
「從這裡可以下去……要小心蛇……」
說完，他的眼神漸漸變得迷離，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只剩下一具軀殼。
袁依依獃獃地望著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沒有立刻下去，而是默默地坐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走向生命的盡頭。
不知道這麼過了多久，袁依依揉了揉發麻的雙臂，站起身體，在實驗室里找了一個可以當武器的東西，走到洞口。
她看著已經沒有呼吸的霍中樞，抿了一下嘴，聲音有些不穩的說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我覺得你這個人，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