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過往
楚離憂收回視線眼神微斂，掩蓋住深邃眸子里的暗涌，「多謝記掛，已經無礙。」
齊寰眉頭緊皺，帶著手套的手微微用力握緊后再鬆開，再次溫和的道「無事便好。」
楚離憂微微頷首，不再說話。
齊寰並沒有因為楚離憂的冷待而離去，反而接著道「年前時我曾派金極樓的殺手去刺殺沈湘君，刺客幾乎全軍覆沒，倖存的殺手回來與我稟告，刺殺失敗是因為離憂派人保護她。那不過是一個是與你無關緊要的女子，為何你要這麼護著她？」
齊寰坦白質問的話，讓楚離憂眸子一縮，隨即抬眼看著眼前不過比他年長兩歲的宮中少年，冷聲問道「她與你無關緊要，你為何要殺她？」
曾經楚離憂看見齊寰與沈湘君兩人互相鬥的你死我活樂見其成，可心中也有一事不明，沈湘君沒有任何記憶，聽聞要見之人是齊寰時，卻表示抗拒。而齊寰則不過見了沈湘君第一面，就要對她下殺手。
重生后，楚離憂的記憶一直停留在了他們全府被滅門那一晚，直到去娶沈湘君為妻時，往後的記憶才慢慢湧現，楚離憂記起沈湘君在他們全府忌日時年年都翻牆而來，在府內燒紙祭祀。
楚離憂從剛開始的怨恨，到麻木，再到平和。再到看著沈湘君臉上出現的皺褶，髮絲開始泛白，依舊年年來此祭拜。他記起了那冷心冷情的少女跪在昌平侯府內滿臉悔恨的淚水，一言不發的燒著紙錢。
隔年再來的時候，那少女的臉上恢復了冷漠，眼神中再無了生氣，如一灘死水。
昌平侯府被封，府內靜悄悄，他被困在昌平侯府內不能離開。沈湘君來來祭拜的時候，年年都跪著，楚離憂會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咒罵她，看著沈湘君一直孤身一人，惡毒的罵著她活該無人娶！日復一日，府內太過無聊，恨意也似乎鬆動，他開始盼著沈湘君祭拜的那一日早些來，竟後來開始犯賤似得心疼沈湘君的執著。希望她能放下。可有一日步入中年的沈湘君來了，楚離憂發現那女子的眼神變了，冰冷荒蕪的眸子出現了一絲希冀。
那是他第一次聽見沈湘君開口說話，那女子依舊是跪著，楚離憂就蹲在她身旁聽著。
沈湘君燒著紙錢，看著火堆，如第一次一般痛哭流涕，對著火光道「罪人沈湘君來此祭拜良人，願良人能放下怨恨，下一世能過的快樂，不再記得讓你痛苦的往事。」
楚離憂記得自己當時蹲在沈湘君身旁，抬手替她擦著眼淚，看著她的眼神依舊繾綣，就算知道沈湘君聽不見，楚離憂在一旁開口道「早就不恨了，若真得來世，換你來尋我，待我好彌補這一世你對我的虧欠。沈湘君，你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
沈湘君依舊跪著燒著紙，沒有言語。她話本極的少，對著火堆說過那幾句話后，彷彿已經說完了這輩子的話。
可誰知道，真重來一事，事情會變的如此荒唐！
楚離憂看向眼前的齊寰，他不知道在他重生前，這一堆主僕發生了何事，問齊寰這個問題，也是試探性他是否也記得前世之事。
齊寰臉上露出了糾結之色，對著楚離憂道「我看見沈湘君，心中就起了一個念頭，這個女人必須死！若是不殺她，往後餘生我便夜不能寐！」
楚離憂看著齊寰感覺到了一陣濃烈的恨意，看不出他臉上有任何破綻，垂眸看了一眼齊寰帶著手套的殘手，低聲道「九皇子到現在還是想殺她？來此看望我也是因為想知道她的下落？」
齊寰臉上的恨意瞬間斂起，恢復成了溫潤如玉的模樣，溫和的道「沒有，只是來看望你，她的下落我會自己去查。見你無事，我便放心了。」
楚離憂聽聞薄唇勾了勾，低聲道「九皇子無需如此，那個女人是真的不見了。若是九皇子哪一日尋到她了，一定要告知我。」
齊寰要殺沈湘君，楚離憂要保沈湘君，要是哪一日齊寰真的尋到人了，肯定直接殺了！絕對不會腦子出問題般去通知楚離憂，給自己添麻煩！
齊寰溫和的臉笑意依舊「離憂既然都開口了，那我找到蹤跡后一定告知。」
楚離憂臉上帶著笑應了，齊寰也是帶著笑與楚離憂告辭，兩人面上看著像是相談甚歡，在齊寰一轉身後，兩人同時變了臉，尤其是楚離憂，看著齊寰離去的背影深邃的眸子泛起殺意。
在齊寰離開后不久，楚牧飛便來了，看著一臉陰沉的楚離憂低聲道「齊寰這個人很能忍，心思太過深沉，爹到現在都猜不中他下一步想要做什麼。齊鳳鳴與他相比，心思則是要好猜的多。他們兩人今日都來昌平侯府想必是從皇帝那又得到了什麼消息，你要小心些了。」
楚離憂沒打算回荒城，肯定是要摻和進這場奪皇位的風波中。楚牧飛介紹了這兩人心性，卻沒對他們下任何評價，齊鳳鳴與齊寰兩人是皇位最有力的競爭者，至於站誰，楚牧飛沒有給出任何意見，他相信楚離憂會處理好。
楚離憂看著楚牧飛道「爹要是沒事就去陪陪娘吧，我這裡沒事了。」
楚牧飛錯愕的看著楚離憂，道「爹還好多事未你與說，你趕爹走做什麼？」
楚牧飛無非說的是朝堂之事，楚離憂心裡清楚，平靜的道「皇帝正直壯年，後宮之中依舊又龍子誕生，除非意外，那高位之人最少還能坐二十年。他若是在，昌平侯府只要無大錯，便可一直存在，若是換了人，不管是齊寰還是齊鳳鳴，昌平侯府存亡難測。爹可知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什麼？」
楚牧飛為官多年，怎麼不知道楚離憂的意思，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后低聲道「爹在此事上不插手，昌平侯府可先按你的想法去做。」
楚離憂笑了笑，沒再說此事，轉言道「爹昨日給我那酒可還有？」
楚牧飛瞬間如臨大敵，一臉防備的看著楚離憂道「你還想喝？」
沒等楚離憂說話，楚牧飛立即道「絕對不能再喝！你昏迷的時候，你祖母和你娘差一點殺了我，爹歲數不小了，你可別讓爹晚節不保，落個不孝與殺子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