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弱肉強食
武豐再次醒來,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此刻蛇窟內漆黑一片,他忍著劇烈疼痛站起身來,確認大蛇已經不在此地。
簡單檢查一下身體,只覺情況有些糟糕,那骨傷倒還是其次,只是內傷較重,還有身上多處劃破的傷口翻卷著,在這潮濕的地方久了,最是要命。
「奇怪,我打斷幼蛇進化,那大蛇為何不吃我?難道……是不屑?」
武豐疑惑間舉目四顧,當他看到角落裡的幼蛇時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那幼蛇此刻已經大變模樣,就像一個球,在地面緩緩扭動。
「它這是將自己的兄弟姐妹都給吃掉了……」武豐心跳加快,料想這幼蛇下一步就該吃人了!「那大蛇留我性命怕是要讓這廝吃活的!」他緊握匕首,掩藏起殺機,朝幼蛇走去。
「倘若,我趁現在給它來一下,這幼蛇必死無疑!」眼下幼蛇行動不便,正是好機會!
幼蛇長得很快,蛇頸已經有成人大腿粗細,此刻抬起三角腦袋與武豐對視,眼神冰冷,卻並無一絲一毫先前廝殺時的凌厲殺伐氣息。
幼蛇扭頭看了看大蛇出現過的洞口,又看了一眼武豐,轉身朝蛇窟深處而去。
「想逃?」
武豐醞釀好了攻擊,準備一擊必殺,卻沒想到那幼蛇轉身就走,讓人好不尷尬!
同時他也好奇,那大蛇為何還沒出現?武豐散去殺意,一咬牙緊跟幼蛇向黑漆漆洞口內行去。
既然出不去了,那便深入蛇穴。不求有所得,但求不要墮了人族獵戶的威名。
人族獵戶,最低入門條件便是萬人敵。除了天生神力,普通人只鍛煉體魄還不夠,還需要錘鍊意志力。
武豐此刻已無退路,只有向前。
洞口內時寬時窄,忽上忽下,幼蛇就像一個馱著殼的蝸牛在前邊緩慢遊動爬行。武豐奮力追趕,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跟不上,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這時候,那幼蛇居然也停下來,等武豐走得近了再向前爬行。
如此行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開朗,有山風吹過,天邊現出魚肚白,那幼蛇盤在一棵崖柏上,肚皮有規律顫動著,居然在迎著朝陽緩緩吐納,有白霧在口鼻間涌動。
此刻,武豐看到那幼蛇三角腦袋上,有一道傷口從眼角一直到下顎骨,觸目驚心。猛然間想起,那正是之前上百幼蛇互相吞噬的時候,他有心算計,用手中火石救下的第一條蛇。
「這蛇……是在報恩……居然懂得報恩!」武豐瞬間明白來龍去脈,唏噓不已。
經過短暫休息,武豐拜別銀色幼蛇,出西荒,迎著朝陽向東邊而行。那裡,是十大衛城之一的洛城,也是他的家。
「武岩,你將我推下蛇窟時,不會想到我還能活著走出來吧?」幼蛇懂報恩,武岩卻懂得吃人不吐骨頭。
所以他會討回這份血債。
西荒最東邊,有座洛神山,出白水,向東流,經久不息。洛城就建在洛水兩岸。
武豐經過一天一夜長途跋涉,硬撐著在昏迷前回了家。朦朧中,他聽到父親關切的呼喚,妹妹不停地抽泣,彷彿還有過世的母親寵溺的眼神……
家人的關心話語如同天籟之音,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回到家裡。只是當聽到門外傳來的聲音時,頓時一股怨念直衝腦門兒。
「二叔,聽說堂弟回來了!我想去看看他。」
朦朧中,武豐聽到熟悉聲音,正是武岩,不由得雙拳緊握,卻始終無法醒來。
武豐此刻身體火熱,正在受煎熬,似乎體內水分快要蒸發乾凈,腦袋渾渾噩噩間,看見大水自空中來,繞樑而行,無數股水柱將他捲起,那弱小的身軀如同在海浪中打著捲兒,即將沉淪。
「二叔,堂弟可好?」院中又響起少年的問話,只是無人搭理。
那說話之人正是武岩,害他險些身死,居然聽到消息后找上門來。恐怕想看他是假,看他是死是活那才是真。
妹妹武雲香停止抽泣,衝出屋子,大聲道:「我哥他誰也不見,尤其是你,把我哥一個人留在西荒,你們都是壞人!我不想看見你們!」
「二叔,你看……」武岩依舊不死心,並未理會十歲出頭的小女娃,怕是真的想要進屋看看。
看看他親手推下蛇窟的人,是否真的活著回來了!他做賊心虛,生怕此事傳出去名聲毀了。
武豐強忍著不再昏睡過去,能夠猜得出來,這武岩此番前來,應該是在試探,到時候少不了會動些手腳,徹底殺了他。
只聽武海直接拒絕,淡淡說道:「算了,等豐兒好一些再說吧,現在確實不方便。」說到後來,態度有些冷。
武豐心中一陣暖意升起,母親早逝,他這個父親一直忙於生意,關係越來越生疏,此時他便看得淡了。
只聽那武岩陪笑道:「二叔,聽說堂弟需要浣花草、青金蓮,想必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小侄特意請人去收集一些回來,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武豐內傷加外傷,長時間未能得到醫治,再加上一天一夜緊急趕路,昏迷時,體溫已經超過常人許多,普通的藥物作用不大,所以急需這兩味藥材救命,卻沒想到遍尋洛城,都被人提前一步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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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雲香聞聽此言氣急敗壞,喝罵道:「原來是你故意從中作梗,讓我們買不到救命葯!還真是蛇蠍心腸……」
那兩味藥材隨便有一點也就夠了,可這人竟然將整個洛城的商鋪都搜刮乾淨!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在時間上拖上一拖,讓武豐熬不過今夜,或者留下個後遺症什麼的,從此斷了武道生涯。
「夠了!」武海喝止武雲香,接著說道:「香兒,你先回屋去。」
「父親!」
「回屋去,看好你哥!」
武豐咬牙,讓意識保持清醒。只聽武海聲音忽然變得很冷:「說吧,你們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兒子的救命葯難得,他卻也買得起,可是跑遍洛城,竟然總是晚了別人一步。
家中珍藏也被人盜走!
內憂外患,事情絕對透著蹊蹺!
這時候,一個老者的聲音突兀響起:「自然是洛神山那邊的玉礦。」老者話語鏗鏘有力,說得有些理所當然。
「原來是聖城來的!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武海望著來人,語氣有些冷,道:「你們為了赤魂玉礦,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不錯,我們之前談過這個事情。」那老者也不狡辯,竟直接承認。
武海聲音很冷,「我說誰會有這麼大手筆!竟然能夠買斷我兒子的救命葯!」
「救命葯,我這裡有。」老者清了清嗓子,像一隻踱步巡視領地的公雞,繼續說道:「看在咱們都是武族人的份上,實話告訴你,聖城五大家族都有人在蠢蠢欲動,而家族那邊還看不上你這點東西,所以沒人會給你撐腰,你守不住這礦的。」
武豐意識朦朧,卻聽得清清楚楚,這是在明著搶啊!他怎麼敢!
天啟大陸,弱肉強食,三萬年來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正因為此,他才想要成為真正的獵戶,去獵殺強大妖獸,獲得無上尊榮,甚至成為武聖人,能與神魔抗衡,甚至成為人族的神。
「老匹夫!」一個老者暴怒的聲音響起,武豐認得,正是跟隨父親,寸步不離的管家木爺爺。
「木華黎!你才是老匹夫!」聖城來的老者暴跳如雷。
「把救命葯留下,否則就把你的命留下!」那木老話未說完便動了。
隨著兩人之間地碰撞,只見綠色光芒與紅色光芒極速閃爍,響起金鐵一般地爆鳴聲。武豐若是在跟前,便能看到兩個老者一個赤紅氣血繞體,如同烈火熊熊燃燒;另一個青色木氣護身,滔滔不絕。
兩位武道強者直接動起手來,瞬間碰撞無數次。
「武岳,把葯交出來!」木老怒吼。
武岳冷哼一聲,頓時加大攻擊力度,哂笑道:「木族曾經的天才,剛出生便引來天降異象,應該會成為武聖中的佼佼者,真是讓人羨慕啊!」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木族曾經的天驕,自然順利覺醒先祖留下的強大傳承,再次引來上天垂象。
「不過……」武岳說著話,應對木老的凌厲攻勢仍然遊刃有餘,一拳打退木老,武岳豪氣干雲,大笑道:「天才也有落幕時,真是可惜了……」
憑著赤紅色氣血外放,顯然那武岳也得到了天道垂青,氣血之力異常雄厚。
武豐清楚木老的實力,獵戶五階,也就相當於五個萬人敵的水準,不過這聖城來的老者居然能夠輕鬆接下木老攻擊,顯然更加厲害!
只聽那叫武岳的老者接著說道:「可惜木族的天才,卻當了別人家的一條狗!哈哈哈哈……」
「夠了!」武海大吼:「都住手!」
這些人為了赤魂玉礦,敢買斷他兒子的救命葯,他不敢想,武豐掉進蛇窟會不會也是有預謀的!
武海語氣低沉,說道:「洛神山的礦……你們拿去便是。」他思索良久,最終咬牙妥協。
赤魂玉礦再珍貴,也比不得兒子的命重要!
武豐高呼:「不要!不能給他們……」只是聲音未能從口中發出,他知道自己內傷加外傷,能夠保持清醒已經不錯了。
如今身體在發燒,根本不聽使喚。
此刻,他被繞樑而過卻又無根的水浪捲入水中,又猛地浮上高空,再狠狠墜下去。他想吐,卻咬牙堅持著。
「哪怕我死,也不能白白便宜這幫畜生!」武豐心中吶喊。
原來,武岩將他推下蛇窟,只是聖城那邊的人在報復,報復他父親的抵抗和不配合。
這次為了救他的命,身為父親的武海妥協的很乾脆!他心中一陣凄楚,眼角有淚滑落。
這已經不是武海第一次妥協了,單是他看到的就已經不下十次,所以他才想要變強,變得更強,強到誰也不敢再來欺辱。
武岳大笑:「你終於想通了,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為武族做的事情,武族不會忘了你的,到時候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
隨後,武豐便聽到武岩的聲音響起:「二叔,堂弟的葯,稍後我會讓人送過來……」
笑聲漸行漸遠,最終陷入寂靜。
武豐能夠感受到父親此刻的心情,沒有錢是不行的,而有錢卻也並不是萬能的。
最終還是要靠拳頭說話,誰的拳頭夠硬、底子夠厚,誰就有更多的話語權。
武豐滿頭大汗,他已經很努力了,只是百夫長的實力根本不夠看,只有萬人敵的實力才能被授予獵戶榮耀,才會被人尊重,而這中間的路,很長、很難……
隨著啵地一聲輕響,武豐感覺腦海中有東西碎裂開來,一股難以言明的情緒充斥其中,大腦在飛速運轉,感受到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
似乎大蛇滔天氣勢壓迫下的那種感覺。他居然在此刻,在病痛和仇恨的壓迫之下,覺醒了好像了不得的東西。
一白裙女子髮髻高挽,款款走來。
武豐忽然心痛壓抑,不自覺走向女子。
那女子淚眼婆娑,望著走來的武豐,哭得更厲害了。
「母親……」武豐心底莫名產生一股悲傷的情緒,彷彿對面的女子與自己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繫。
「母親……」武豐無數次午夜夢回,都能夢到這個女子,只不過這一次看得更清楚了。
白裙女子眼含熱淚,深情遙望,身影越飛越遠。
武豐急忙去追,他跑丟了一隻鞋子,索性將另一隻也甩飛出去,腳下的石子路深深刺痛腳底,卻再也不見那道身影。
「母親……你別走……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