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喀納12

紅壁的保護殼落地，揚塵四起。待飛塵落地，兩人睜開眼睛，而那金燦燦的鹿紋也是閃爍在畫壁上，照得這陰雨天如同艷陽日。

不過比起梧秋殿下記憶里的，這個還是差些感覺，差在哪裡那？清秋仔細查看著鹿神，終於找到了那缺少的靈魂，這鹿一隻眼睛不亮。這聚靈鹿的眼睛是由章儀和彩虹棠所化，既然一隻眼睛不亮，是不是說明章儀還活著，或許他的力量被吸取了。

清秋撫摸上鹿眼，不想那隻灰暗的眼睛居然掉落了下來。眼珠子落到清秋手裡，瘮得清秋鬆開手腳，幸虧硯舟接的及時，眼珠子才沒摔碎。

「是石頭。」硯舟扶住清秋，「不用怕。」

清秋拿過石質眼珠，道：「害怕倒是不至於，就是瘮得慌。」

「癒合了。」硯舟看著紅壁上圓坑化成白灰色撫摸上去，「也是石頭。」

這時，眼珠子劇烈顫動脫離了清秋的掌心滾到了地上。它亮出一陣金光，像是最後的宣告，金光閃過章儀顯現於地上。兩人蹲過去查看，摸著冰涼的皮膚和毫無搏動的頸動，硯舟鬆開手，道：「應該是死透了。」

看著毫無起伏的胸腔，清秋嘆了口氣，道：「這麼多年了，能死不透嗎。」

「殿下認識？」硯舟道。

「不算認識，沒見過活的。」清秋在章儀身上搜尋著，「但是我知道他，角鹿一族的大巫，也是章書省的哥哥。」

「你找什麼，我來。」硯舟拉開清秋，「你給我說什麼樣子。」

「額……」清秋抓脖一滯，「就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剋制水晶鹿冠，或者破解角鹿族的陣法，他不是大巫嗎，肯定有點秘密武器在身上。」

硯舟仔細查找一番，除了一身衣服和一個人好像也沒什麼東西了，也不知是章儀節儉還是早被人搜刮空了。硯舟放過章儀，道：「他一個大巫也太窮了一點了吧。」

想起曾經自己身上也是除了衣服只有一個糖袋的樣子，清秋道：「其實不必這麼直白的。我們去他屋裡找找吧，說不定有什麼秘籍，密室什麼的。」

「嗯，聽殿下的。」硯舟在附近的流水洗了把手，「過來。」

「哦好，我也洗洗。」清秋將手伸過去，冰涼的溫度碴得清秋一激靈，她洗好手在衣服上擦乾，「好了，走吧。」

硯舟早就洗好了，清秋一過來他就握住她的雙手，暖了一小陣才道：「走吧。」

「你的手怎麼熱的這麼快！」清秋將剛剛被暖熱的手縮進衣服里，「你是湯婆子嗎？還是小手爐？」

「殿下需要什麼我就是什麼。」硯舟笑看著清秋，「落雪時京都寒風刺骨，到時候我去給殿下暖床就不需要湯婆子了。」

清秋拐了一下硯舟，道：「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硯舟伸出小指，「蓋章嗎？涼了手我再給你暖。」

聽這話清秋才從將手從咯吱窩裡伸出來，於硯舟相勾，道：「不涼你也得給我暖上。」

「是，殿下。哎——」突然被插了懷，硯舟一驚，「殿下，這怎麼走路。」

清秋毫不講理道：「就這麼橫著走，我是個冰火兩重天的鳳凰，控制不了自己的溫度，你胳肢窩暖和。走走走——」

「是～殿下。」

來到章儀的書房，清秋抽出手又伸進衣服里，道：「還是你胳肢窩暖和，我這會兒渾身涼的很。」

「殿下也太不懂得寒風溫存相擁而暖的情趣了。」硯舟搖頭笑道。

「凍都凍死了，哪還要這些。」清秋拱了拱身，又覺得實在是煞風景，補道「下次，下次我們一定玩得暖暖相宜，情泉涌流的啊，咱先找東西。」她指著書櫃，「你找這邊，我找這邊啊。」

「好。」

兩人翻箱倒櫃的找著，找完也不忘隨手收拾好，一圈下來竟然給他打掃的乾乾淨淨。清秋喘了口氣，把披風脫了下來，道：「這都是些備考書啊，還有一些萬靈學院的書籍。」

「嗯。」硯舟也是累的滿頭大汗，「章書省說過萬靈學院的風氣，想必是有人告訴過他，或者他見過。現在看來，應當是章儀讓他知道了這些事。」

「章儀是萬靈學院的學生？據我所知，萬靈學院確實存在恃強凌弱的風氣，特別是對京都外來的學子。」清秋道，「看來這章儀是受到排擠了。」

「殿下就在萬靈學院待了幾天，怎麼會知道。」硯舟蹙眉道，「殿下，也受到欺負了？」

「那到沒有，我從玄靈考上萬靈榜首，都忌憚著我背後查不清的勢力那，怎麼敢輕易開罪於我，巴結我還來不及那。」清秋沉思一刻，還是沒有把硯安受欺負的事說出口，「是沐珩告訴我的，他之前說過很多萬靈學院的事做為我救了他一命的回報。」

「原來是這樣啊。」硯舟不再繼續追問。

清秋道：「你先這樣理解著，咱忙完我再細講。」

「好。」硯舟暗下去的眼神又明亮起來，裡面還帶著一絲得逞的精明。

兩人繼續往裡找，終於清秋找到了心心念念的開關，機關還未打開，清秋摑掌欣喜道：「找到了，我就知道話本子說得從來不假，有密……室？」

半空中開啟的一扇牆磚讓清秋話語停滯，她拍了拍牆磚滿眼不敢置信。她輕咳兩聲，撐著牆磚，道：「……啊，也是有壁室的，我研究一下。」

「哎！！！」忽然，牆磚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掉了下來砸到地上。

硯舟迅速攔住清秋，道：「小心點。」

「沒……」

空中閃亮起來的字元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清秋念道：「這是……角鹿之靈，控人魂噬人魔，引其入角陣凈化萬世戾氣，現祥和於人間……水晶鹿冠，順情而拓，入者耽溺於夢境，凈心中怨念……脫夢鈴，以響脫夢，於鹿冠相生相剋。往後人謹遵祖訓，助人長樂……」

整篇祖訓很長，清秋只截取了他們現在最需要的部分念了出來，看完所以清秋低頭揉了揉脖子，道：「這個鈴鐺在那……」

「既然水晶鹿冠在章儀手裡，那鈴鐺必定在角鹿聖女手裡」硯舟道。

「角鹿聖女……」清秋仰頭舒展道，「額……讓我想想，角鹿聖女……」

硯舟提議道：「不如我們去角鹿聖女家裡找找，聖女應該就住在章儀對面。」

「行」清秋伸著手撐著懶腰準備再去大幹一場衛生，手腕劃過耳邊，硯舟送她的平安鎖在鈴鈴作響，「等一下。」

「怎麼了。」看著拿著衣袖在額頭前晃蕩的清秋，硯舟不解道。

在外作戰，清秋不喜穿大寬袖，今日雖未穿箭袖可也是窄袖，手鏈被包裹在裡面，聲響悶悶。清秋拽出平安鎖，道：「我知道在那了，你跟我來。」

清秋抓著硯舟飛奔回紅牆，指著另一隻發光的鹿眼，道：「在這裡，脫夢鈴在這裡。」

清秋想要去挖下另一個眼珠子，不想那眼珠子長得緊實，硬是挖不出來。她施加了靈力想要蠻力挖下來，終不得其願。她低聲呢喃道：「彩虹棠啊彩虹棠，你就下來吧。」

忽然，眼珠子轉動起來，把震驚中的兩人吸了進去。

清秋動彈了一下，渾身都像被碌碡碾壓過一樣。她睜開眼，發現自己還是在角鹿族的鎮子里，鎮子里張燈結綵完全不似今日所見那般落魄。她捶捶腦袋以為自己又陷入了梧秋殿下的回憶，便沒有什麼擔心。

捶捶腦袋？她震驚的拿下手臂，不可思議的看著胳膊：「她能控制身體了嗎？」

往周圍掃了一圈她否定了這個想法，這視線不對，這視線也就不到一米六，一米五幾的樣子。跟梧秋殿下一米九的大高個根本沒有可比性，跟她一米七多的視線也有很多不同。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體驗各種視線，還真是有意思。

在梧秋殿下回憶里她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對此也就沒有太過緊張，找了張鏡子照了一下，是一個很可愛的……婦女。是的，是婦女，不是小姑娘。看著盤起的髮髻，清秋戳了戳發簪。萬靈未婚娶的小姑娘是不會盤發的，不是雙丫就是散發，亦或是清秋那樣熱愛高扎發。

沒想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居然嫁人了，她想拍拍肚子，手卻凝半空。她卸了力輕輕撫摸著肚子，喃喃道：「罪過罪過，差點拍死人家的孩子。」

「殿下。」

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可聽語氣清秋還是很快識別出來，道：「舟舟！」

她起身小跑想要撲倒硯舟，卻在半途被硯舟扶住身形，硯舟道：「小心小心，這不是咱的孩子，別給人家碰壞了。」

「哦哦哦，對對對，沒懷過，沒經驗。」她輕拍肚皮，「對不起啊，小寶。」

硯舟好奇地撫摸上清秋的肚子，但又不敢使勁。他道：「不是說四五個月就有胎動，都這麼大了怎麼不跳。」

「對啊，我也不知道。我不是胎生也沒怎麼見過孕婦啊」清秋也好奇地摸著，「不會死了吧。」

硯舟凝眉，道：「應該不會吧，他死了你應該能感受到吧。」

這時，一個夫人走進來，道：「不會不會，你倆又犯糊塗了，南湘你過來，我再教你一遍。」婦人拉過清秋，又對硯舟道：「章朗你也看著。」

「噗～」

聽到硯舟的新名字，清秋憋不住笑了起來，她笑得花枝亂顫，硯舟則一臉陰暗。也是，誰被叫蟑螂會開心吶。

婦人將清秋的手放在腹壁兩側，道：「南湘你聽娘說。就這樣數，半個時辰內大於五次，或者六個時辰內大於三十次都是正常的。如果半個時辰少於三次，六個時辰少於二十次要趕緊告訴娘。」

清秋不解道：「六個時辰不得六十次！」

「都快六個月了，一點也不長記性。」章母輕輕戳著清秋的頭，「早中晚各數半個時辰。」

「哦～！」肚子上一陣連續的跳動驚得清秋手足無措，看著肚子上鼓起來的大包，她顫聲道，「這這……這……」

「沒事沒事。」婦人起身道，「正常現象。」

「那這算幾次。」清秋道。

婦人輕嘆一口氣，道：「章朗，你告訴你這傻媳婦兒，娘說累了。」

硯舟怎麼可能會知道，他撓了撓頭道：「娘，你再好好教教她，我還有事。」

他一轉頭就與端著葯的人撞在一起，硯舟身手依舊迅猛，穩住自己也不忘端好湯藥。端葯人被撞到地上，吼道：「大哥，你不能光顧自己媳婦不顧弟弟了吧。」

硯舟端著葯不知作何，他看清楚地上的人臉一驚，指道：「章書省！」

「大哥，我錯了。」章書省爬起來，「別打我，我打不過你。」

清秋也是一驚站起身來，章夫人急忙扶好她道：「南湘今日怎麼咋咋呼呼的，小心些摔著了你遭罪，老大也代替你不得。老三，你二哥去那了，該吃飯了。」

章書省拍拍身上的塵土，道：「二哥自從接任大巫后就一直泡在書房裡，這會兒應該也是在練功，看書吧。」

「哎……你爹走這幾年，你二哥也是受罪了。」章夫人拍了拍清秋的手，「還好，咱家又要來新人了，後繼有人了。」

章書省道：「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大巫一代人只能出一個，爹兄弟多，從兄弟里出一個不行嗎？二哥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去參加萬靈學院的選拔，都被攪合了。」

「閉嘴。」章夫人嚴厲道，「這是傳統，是規矩你懂什麼，趕緊去盛飯去。」

「哦～」章書省側身問清秋，「大嫂，今日米粉要加糖嗎？」

清秋下意識地點點頭，章書省接收到訊息，道：「得嘞，多放些。」

章書省走後，章夫人對硯舟道：「老大，你也別怪你三弟說錯話，他也是愛著這個家。那時你已經考上了萬靈學院不能接任大巫，也是沒辦法的事，這都是老二的命，命里註定他得擔起大巫的責任。我知道你愛護家人，想要把什麼都扛自己身上。但是，老大家人不能成為你的負擔，你也要適當放過自己，知道了嗎。」

硯舟道：「我知道了，娘。」

「知道就好。」章夫人走出門，「娘去幫幫老三，他一個人又亂給南湘加糖，不能吃太多糖，對身體不好。」

清秋出聲道：「娘，那剛剛算一動嗎？」

「算，從這走到家門口，一步一瞬需要多少時間你算算，在這個時間段內都算一次。」章夫人邊走邊說，「記得喝葯，新抓的安胎藥。」

待到章夫人走遠后，清秋小步走到硯舟身邊，道：「先生你走走，一步一瞬，咱好數數，別給人家搞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