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柰族2
為了解決摸清底細,清秋便尋了個借口帶著赤甲軍住下了。早就料想到情局慘重,來時就讓赤甲軍帶好的營帳和糧食。清秋不得感嘆,省下來的那批糧食真的是起到了大作用,吃飽飯走哪都有底氣。
忙完眾人早已筋疲力盡,睡得和沉木一樣,可即使如沉木一樣也經不住齊聲吶喊啊。清秋住在聖女家裡,被這起義聲叫醒,滿意的起床查看。
「我們每年都將四分的錢交供奉,你們還想怎麼樣。」
「你們連族民都保佑不好,天氣都看不準,還有什麼臉要我們加供奉。」
「扶光大巫,你昨日前日不是說這是一場久旱逢甘霖的及時雨嗎。為什麼不是!」
「為什麼不是及時雨!」
「你們賠我紅果!我的孩子還等著這批果子錢去參加新的選拔那!你們賠我紅果!」
「沒有這批紅果,我老母親的病該怎麼辦啊!!」
「……」
柰族族民圍堵在望舒和扶光庭院里歇斯底里地喊著,哭著,罵著,跪著……辛苦搶救一天,他們再用自己最後力氣企圖得到拯救。在供奉傳聞越來越被信以為真時,終究是淪陷了。他們的神明啊,妄圖榨乾他們所有的價值,即使他們已經「骨瘦如柴」。
望舒害怕地抵著門,可身後一下又一下的撞擊加劇了她的恐懼,她渾身都在顫抖,清秋想若是再有一下沉重的打擊,「門」就被撞開了。
看著顫抖哭泣抵在門上的望舒,清秋內心有些愧疚。先不論這事是真是假,這傳聞能如此快的傳播到如此規模和效果,她功不可沒。這傳聞估計是從草叢裡偷聽的人口中或者勢力里傳來的,她借勢傳播想要找到方向,也沒想那麼多。現在,看到真是內疚萬分,可她並不後悔,誰又能確定望舒聖女真的就是受害者那。
深陷入驚恐中,望舒並沒有發現清秋到來,只是默默承受著門板傳來的撞擊。清秋上前把她拉過來打開大門,門外推搡的族民一涌而入,清秋提前用術法穩定好最前排的人才防止了一場踩踏事故。
順利入門的族民穩住身形就要來討伐他們的聖女。武力討伐望舒可不是清秋想要看到的,她的目的已經達到,該制止的還是要制止。
一頭撞到屏障上,族民不免冷靜一下,面前的人是太子殿下,不是他們柰族族民可能隨意開罪的,而且這個太子殿下有意幫扶他們,他們更是不願傷害希望。
「這是怎麼了,可否告知本殿。」清秋將望舒藏到身後,冷漠看著柰族族民。
這個動作刺激了族民,為首的人怒氣沖沖道:「我族每家每戶都會把納完稅後的四成資金作為供奉,兩兩平分供給大巫和聖女。我族生意還算可以,剩下六成也可以很好的生活。現在,天降冰災全族幾年都要揭不開鍋了,他們居然妄圖增加供奉,每人要加兩成,這樣的話,我們就剩兩成了。這天本來就不給好臉看,大巫和聖女更是黑臉的,黑心的!」
這人哭喊著說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厥過去。清秋連忙打斷他:「你們有證據嗎?這話一定是大巫和聖女說的嗎?」
族民不免噤聲,思考為什麼會有這個傳聞。一個人舉著幾封信卻道:「有,我有!」
族民紛紛給舉著信的人讓路,哪人鼻涕拉撒地跑到前面,吸溜了一下鼻涕泡道:「我有聖女與大巫和別人謀私的信件。」
接過信件,清秋看得眉頭緊鎖,怎麼又和「她」有關。看完后她惆悵地看了一眼望舒,這人註定是要受點皮肉之苦了。
鼻涕蟲用衣袖擦了擦鼻涕道:「這信我都看了。我不是很能理解其中的意思,所以給了果子哥看。他說,『大巫和聖女將我們的紅果低價收購,然後幾倍高價賣給別人,從中謀取利益。』最上面那封是昨天我攔下來的,還未送出去。果子哥說,『裡面寫的是終止交易的內容,還有一筆封口費,他們還在上面告知原因。他們從交易中得不到利益,不得想辦法掙錢嗎。』我也不太明白這些,但是……」
「木頭,你說得是真的嗎?」木頭還沒說完,一族民就忍不住打斷道。
他身邊的人道:「木頭還能說假,他個傻子。」
「傻子的話能信嗎?」
「……」
被質問的木頭,著急地四處跺腳道:「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我真的沒有,我不是傻子。」
族民還是不把他的話當真,木頭又開口道:「不僅僅是他們,還有……」
「聽老夫說兩句,聽老夫說兩句。」木頭還沒說完就又被一個聲音打斷。
柰族族長滿頭大汗跑過來,喘噓道:「聽老夫說幾句,可好。」
這柰族族長在族中威望並不低,再加上是個勤勞愛民的,可以說和大巫聖女肩並肩也不為過。族民們都很愛戴他,這讓清秋誤以為自己回到了玄靈。當然,在北川之地,三者本來就是相互制衡的關係。孰強孰弱,孰是真正的老大,孰是架空的殼子,各族有各族的情況。一般情況下,「天選者」優勢更大一些,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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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我們族民衝動了。剛剛那些證據和說辭都是片面的,並做不得證據,還請殿下放過我們大巫和聖女。」族長祈求道,「我們都被謊言沖昏了頭腦,還請殿下恕罪。」
「老頭,你瘋了吧你!」一個稍微年輕點的男聲從人群中傳來,「你在家不是這麼說的,你不也抱怨了!」
「閉嘴!」族長轉身訓斥道,「我那是被奸人搞昏了頭,大巫和聖女這麼些年為我族貢獻這麼多,怎麼可能幹那些事。」
「人家木頭都說了,剛截下來的信。」族長兒子朝清秋伸手,清秋一怔將信遞給他。他拿著信展開道:「看看,看看這是不是望舒聖女的字!是不是!!!」
收起信他攬住木頭道:「木頭幹什麼的大家都知道吧!天生的傻子,所以打發他去四處搜尋風吹草動,說白了就是到處玩。但是,木頭是個死心眼,乾的很好,這些年幫我們幹了很多事吧。」
他指著一個人道:「大嬸,你忘了關水,家裡紅果顯現被水澇死,是木頭髮現的吧。」他又指著另一個人,「叔,你家差點被偷,你家狗還沒發現,木頭就抓住了吧。」
他又指著好幾個說了一通,「還有,前幾年我們準備好貨要去送貨,遇到偷貨的人,也是木頭髮現的吧!他雖然是木頭,可他腦子在巡邏的時候可是靈光的很,他什麼時候出過錯?」
這話一出,族民開始沉默,特別是被點名的那幾個,更是一句話也講不出來。族長撒潑似的打著他兒子:「你個潑皮,說這些幹什麼。」
「難道不是嗎,老頭。你還在供奉他們幹什麼啊,有用嗎?我傲果不信了!」傲果將信砸在地上衝出門去。
「臭小子!」族長顫抖著手撿起地上的信,擦掉灰塵供給清秋,「殿下,殿下恕罪。」
接過書信,清秋似笑非笑地看著傲果,果子哥就是他吧。這到底是傲骨那?還是「熬骨湯」那?動手攪拌還未濾渣的骨湯,讓所有事情都變得渾濁難辨,讓清秋吃得一嘴骨渣,肉泥?
「有些脾氣。」清秋再次翻看著信封,「族長怎麼看?」
「這……」
「但說無妨。」
族長虛汗道:「草民覺得,還需從長計議。」
「時間不等人,沒有什麼從長計議。」這不是清秋想要的答案,於是乎直接拒絕道,「族長是沒有辦法嗎?」
「這……」
「我看京都辦事都要搜查一番,就先從這房間開始搜查吧。」清秋起開身,「這木頭既然如此心細,就他帶人查吧,我們等著看結果。」
「木頭,快去。」族長催促道。
「族長……」
「你這孩子,快點啊。」
「芳甸,你幫他們。」清秋囑咐道。
「是,殿下。」
等待著搜尋結果,清秋也沒閑著。事情總不能聽一面之詞,還是要給予所有人發言的權利。
「把扶光大巫也請過來吧。」清秋站累了,坐到一旁小凳上。
寒一道:「是,殿下。」
扶光進來時,面色還有些恍惚。他剛剛繼任大巫沒幾年,不如望舒有資歷和經驗,遇到事很容易手慌腳亂,所以大事都聽望舒的。這也是,望舒門口人要遠多扶光的原因之一。
「草民扶光,見過太子殿下。」他的聲音隨著每一個字,逐漸空虛吸氣。塌陷拖沓的身軀也能彰顯出他內心的虛弱與恐慌。他這個樣子像極了開始的清秋,只不過清秋心態好點,臉皮厚點,還死要面子些,沒有在眾人面前這般展露過恐慌,都是以逞強替代。唯二次示弱,是在硯舟「掐住」她脖子時,還有求硯舟保護自己時。第一次,她真的害怕了,害怕連累鎖夕,害怕看不到鳳仙草開滿聖地。第二次,也是怕無法活著回去見鎖夕,還有錦桐和雲祈族長。
「殿下,都是偽造的。」望舒平靜道。在木頭拿出書信時,她就已經不再顫抖,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失落和憤恨。
清秋被望舒喚回神。她道:「沒有,但是我敢發誓不是我和扶光,不然我願當場自毀神海以證清白。」
清秋嗤笑道:「以死相逼,我見多了。」
「……你!!!」清秋被手中的帶著紅果的木杖驚到,「這是你的本命武器!」
望舒背脊直立,跪拜道:「是,本命武器交於殿下,若是我真的做過這些骯髒的事,殿下大可用它砸碎我的靈鏡。反正,本命武器在手,九鏡強者可以操控他直接擊碎靈鏡。望舒要那麼多身外之物,死了還怎麼享受。還請殿下明鑒。」
「決心倒是表了,可也說明不了什麼。」清秋摸索著紅果棍,不如她的好,不過比她的好看是真的。她用紅果棍指著望舒道:「身外之物用處可多了,你死了也不影響它的流通和受歡迎程度。你享不享受這並不能代表什麼,錢去哪裡了,準備幹什麼用,如何正規的用才是重點。還請你要分清主次,不要混淆視聽。」
「殿下怕不是早就站在了傲果那邊。」望舒語沖道。
「這可就冤枉本殿了。」清秋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本殿一向公平公正。」
「殿下真的公正嗎?」望舒大膽起身直視清秋,「殿下當真問心無愧嗎!」
清秋信封下的手一緊,這望舒還真是聰明。她這太子一路當得確實心虛,很多事都充滿了愧疚,特別是屠城時。可太子的道德架著她,她註定成不了少時期盼的那種仰不愧天,光明磊落的人。
「你說什麼時候。」清秋笑道,「騙太子妃時,本殿還是心中滿是愧疚的。」
對於清秋毫無臉皮的話語,望舒不可思議看向清秋,不敢相信堂堂太子殿下,公然口出狂言。
寒一早就習慣了清秋時時刻刻要炫耀一下硯舟的習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自己承包下來的人,自己當然要負責。
「不好意思啊,本殿一天未見家夫,有點想念。」清秋拿著信紙對扶光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小朋友。」
寒一想了想自己調查到的資料,這扶光要大清秋三十多歲來著,到底誰是小朋友……
扶光靠到望舒身邊道:「啟稟殿下,草民和望舒姐姐一樣,對身外之物不感興趣。」
「……噗~不感興趣。」清秋笑道,「還有人對身外之物不感興趣,本殿都愛死那些東西了。竟然還能見到視金錢如糞土的人,真是開了眼了,我以為這種人就話本子里有那。」
屋裡回蕩著清秋一個人的笑聲。眾人聽到這笑聲,身體不由的緊張起來,這笑聲可沒有任何親民可言。
「你現在是不是要把你的本命武器也交給我了?」
扶光展開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所措地看向望舒。望舒道:「我等資質愚鈍,並不能理解殿下所言,還請殿下見諒。可我們的赤忱之心,沒有半分虛假。我們對萬靈的忠誠也沒有半分虛假,我們永遠是向著萬靈的。」
她這話倒是委婉,這聖女不僅愛國,而且肚子里有東西還沒吐出來呢。或者說,不敢在這些人面前說出來,也可能是為了緩時保命。不過,無論如何,清秋都會保她的。
「嗯,那是最好。」清秋又對著族長道,「族長為什麼相信他們兩個那?你兒子不是說,你在家抱怨他們來著。」
族長也加入到跪拜行列,道:「大巫和聖女一向宅心仁厚,不可能做有害族民的事情的。我們一定不能像西寧那些人一樣,對自己人開刀,這不是中了敵人的奸計。」
「消息倒是靈通,可惜沒有重點。」清秋搖搖頭,「角鹿一族倒也不是哪裡都有,他們的能力也不是誰都能學會駕馭,你想說你這裡還有他們的餘孽嗎?」
「不是……殿下誤會……」
芳甸大聲道:「殿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