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柰族7
「這幾天陸陸續續打擊掉不少集結的私兵,可我總感覺不對勁。」柚木抱臂看著地圖,「統帥,感覺像是被耍了。」
「嗯……」硯舟低頭看著地圖,「是被耍了。」
「……您就這麼平靜?」柚木難以置通道,「不憤怒嗎?」
「憤怒?」硯舟依舊目不斜視看著地圖,「有用嗎?」
「這……好像是沒用。」柚木灌滿胸腔的怒火被硯舟幾句話壓下,畢竟硯舟說得完全沒錯,現在憤怒沒有用。
「統帥,這兒有問題。」江流指著柰族所在地道。
「哎,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問題啊。」柚木趴近些,「我們這幾日掃蕩了八個山,可僅僅是掃出來一群堪堪會用刀劍的廢物,甚至有的打起來刀都拿不穩,根本沒有接受過訓練,所以不可能是私兵。而且,這一路打擊過來,這八座山除了南面每個方向都有。」
「準確說是除了柰族南邊。」硯舟補充道。
「我又不明白了。」柚木直起身子在地圖比劃著「你看,這八座山三面環繞柰族,重重包圍,我要是水神我肯定會出手圍剿啊。她怎麼放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在裡面,這不是錯失這天賜的良機。」
「不一定,你看這八座山周圍的環境。」硯舟道,「低山溝壑,叢林茂盛,還有這八座山均是陡坡靠近柰族,是個很好的潛伏點。如果,從這八座山腳下潛伏,很快就可以圍剿上去。」
「而水神只需在南邊唯一的出口等著殿下,一切將在不言之中。」柚木恍然大悟道,「那怎麼辦,現在殺回去嗎?」
一直沉默不語地硯舟開口道:「當然要殺回去,得先去了解一下情況,解決一下軍隊里的問題。」
「那些抓來的假兵嗎?」柚木道,「他們怎麼可能知道作戰計劃,說不定是半路抓上來的百姓。」
「不,不是。」硯舟道,「他們有些人是會使用兵器的,只是不熟練而已。除了習武之人,還有一種人是會使用武器,但是不精於作戰的。」
「統帥是說鑄造師。」柚木道,「這麼一說倒是點醒了我,這些人雖然換了衣服,可那手明顯是比士兵還要粗糙,高強度的打鐵人那可不糙的很。那,那些人留下的意義是什麼。」
硯舟看著角落裡的武器道:「因為這不是水神自己的鑄造師,是被迫給水神私兵鑄造武器的人。」
順著硯舟目光,柚木看到那堆兵器起身去哪裡幾個過來,「這製作水平不錯,但不是京都那邊的樣式,倒像是北川當地的。我觀那些俘虜一個個膽小如鼠,可眼底滿是憤恨,怕是不滿水神的安排,可又沒有能力反抗,心中滿是憤怒的無奈。」
江流道:「水神在借刀殺人,排除異己。」
「沒錯,應該是的。」硯舟道,「我記得在彩南山有一個非常有統治力的男子。江流,你去把他請過來。」
江流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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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甲軍現建成的「大牢」里,一個男子正打坐閉目休息,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不過,他的手倒是還好,一看就不是常年高強度鍛造的手。說是大牢,實則就是一片由赤甲軍嚴格看管的空地,旁邊就是赤甲重騎兵和赤甲紅隊。
「把他帶出來。」江流指著那個閉目養神的男人道。
「是,江副。」
「鬆開老子,不然把你手給剁了。」對於士兵的推拉,男人紋絲不動,「你能拉的動老子就怪了,別在這給老子拉痒痒了。」
倒也不是男子瞎說,兩米二的雄壯男子確實不是一般人拉的動的。士兵求助看向江流,不知作何是好。
「統帥邀請。」江流道。
「那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兒啊。」男子嗤笑道,「一個吃軟飯的還敢做統帥,這清秋殿下真是用情至深啊,這麼重要的職位都敢為她的男人去保,也不怕被反咬。這等廢物,蠢貨我見與不見又如何,不如趕緊來個痛快的,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統帥邀請。」江流忍住怒火再次重複道。江流這人,對於別人的話非常敏感,特別是對家人和恩人。男子再三污衊硯舟,他早就想上去和他打一架了。但是他知道,硯舟是不允許這種事出現的,作為一個合格的副手,他需要聽話。
「老子也想見見這個白臉郎,去看看吧。」男子和個大爺一樣,慢慢吞吞地站起來,又是伸懶腰又是捶背的,完全沒有注重硯舟邀請的樣子。
男子真的很高,江流與硯舟差不多高,在他身邊兒和個小雞仔似的。這就像柚木站在展博面前一樣,完全像個小矮人,果然高都是反襯出來的。
來到帳篷前,男子切了一聲努力彎著腰進去,罵道:「他娘的,就不能撐高點。他爹了個把子,老子乾脆跪著進去得了。」
「很矮嗎?」柚木摸著頭頂看著門,「還好啊,我……算了誰讓我才剛剛過一米八。」
男子進來后嘴裡依舊罵罵咧咧,難聽到硯舟想起呼爛他的嘴的程度。男子就這麼站在那裡罵了一通,見硯舟三人沒有反應也就不罵了,沉默想要看看硯舟要幹什麼。
「罵挺臟。」硯舟皺眉道,「本帥是個吃軟飯的白臉郎,還是個不知檢點的骯髒貨,你都是聽誰說的?」
「他娘的,私兵里都傳遍了。」男子道,「我蒼瀾最噁心你這種吸著人家的血又妄圖踩一腳的鳳凰男了。呸,噁心。下三濫的東西,還想朝三暮四。」
這話一出,三人都愣了。
「你是清秋殿下的崇拜者嗎?」硯舟不解道。
蒼瀾道:「不是,一個黃毛丫頭值得老子追隨?要不是他身負梧秋殿下的神力誰給她說話,屁大點娃娃。他娘的老子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早就掀了你了。」
「噗~」柚木沒忍住笑出聲,「對不起,不好意思。」
「沒規矩。」蒼瀾沒規矩地觳觫著,指著三人罵道:「你們是真沒有出息,跟著這個狗/操的玩意兒混,果然是一群沒規矩的。這半天讓人耍地打圈還以為自己很厲害。」蒼瀾一臉驚訝表演道:「哇,我真棒真能幹。老子都要吐了,一群蠢貨。」
「蠢貨」三人看著陷入自己表演的蒼瀾,一瞬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本以為是暴躁難處理的硬茬子,沒想到是個瘋狂追誠者。挺好……就是素質有點低。
「太子殿下現在是不是腹背受敵?」硯舟打斷道。
「那肯定,老子答應……」蒼瀾突然哽住,「老子自有辦法救殿下。」
「答應了什麼?」硯舟追問道,「你真的有辦法嗎?你有辦法會在這裡罵人打轉,而不是衝到裡面救人?」
「別動,鎮壓!」「快去請柚木將軍。」
外面傳來的一陣騷亂,讓屋裡的氛圍驟變,也讓三人重新打量起蒼瀾。
「老子怎麼沒辦法了。」蒼瀾走到硯舟面前,手拍在桌子上,「白臉狼,承認吧,你就是個沒用的草包。」
「真的嗎?」硯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我既然會去叫你,就說明我早就有所察覺,你自己出去看看,你成功了嗎。」
外面安靜下來的聲音讓蒼瀾心下一空,轉身掀簾出帳。營帳外,剛剛還在奮勇戰亂得鑄造師們很快就被控制起來,成堆抱頭蹲了一圈。罵罵咧咧沒有住嘴的蒼瀾這會兒老實起來。
硯舟緊隨其後道:「可惜計劃是好的,人手是不行的,內應也不到位,不然還真是要被你訛上一筆。最初抓你時就覺得你不對勁,和赤甲軍……不對是赤甲重騎兵太像了。抓進來以後我特地把位置選擇在重騎兵那,沒看到熟人吧,全都不在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赤甲重騎兵前前任隊長就是北川人吧。這赤甲重騎兵除了馬族有固定族群要求,其它可沒有。我想想,隊長名字是不是也叫蒼瀾來著。」
「你離開赤甲重騎兵的那會兒我也還小,沒見過你,不過我聽我哥提過你。你突然辭離,他還念叨許久說……」
「真的嗎?」蒼瀾聲音壓不住欣喜打斷道,「硯安將軍真的有悼念我嗎!殿下那,殿下說過有沒有想我。」
一個兩米的大老爺們兒,突然「嬌羞」起來,這讓硯舟還有眾人再次凝滯住。畫面太過突兀,讓他們不敢相信。就連他的手下都不敢相信地看著這個平時拽上天,兇巴巴的領頭。
「說了……說了吧!」硯舟道。
「我就知道,殿下和將軍還是最滿意我這個隊長。」大老爺們兒突然熱淚盈眶,「算了,白臉郎你還算可以,沒有被老子給掏了老窩,沒給將軍和殿下丟臉。老子信你一次,帶老子去救殿下。」
「好……」
營帳里,四人圍坐在一起。柚木拍案道:「所以說,水神為了安全起見,選擇用當地的鑄造師,恰巧你暫住鑄造師朋友家,就一起被強迫加入水神陣營。現在,水神要反叛你不樂意,忍不住反抗卻被水神拿兄弟們的命要挾,被迫與繼續她合作。水神表面是想繼續合作,實則是想殺了你們所有人,清除異己,你們就是被她踢出局的。你想趁著這次合作和赤甲軍來個聯合,你本想和展博聯繫,不想展博留守西寧,計劃無法行通。反正橫豎都是死,你們就打算先和赤甲軍魚死網破,然後再以梧秋殿下和硯安將軍的名義統領赤甲軍,去救殿下。你怎麼咋這麼能啊!我們赤甲軍還用得著你來統領!!!」
「他娘的,這不也是心急如焚還又沒變辦法了嗎!沒想到你們還有點本事……」蒼瀾找補道,「他奶奶個腚,白臉郎你就不能注意自身形象嗎?少招蜂引蝶,安分守己一些。」
「……」
硯舟一向是潔身自好,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他會這麼說,道:「這到底是哪裡來的謊言。」
「難道不是嗎?」蒼瀾道,「殿下現在是一個黃花大閨女,你就在沒有婚約的情況下,毀人名聲,他可是你先生!!!」
「那是梧秋殿下,這個是清秋殿下。」硯舟爭辯道,「他們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你不要混為一談好不好……」
蒼瀾又道:「那那時候你也是清秋殿下的先生,這你怎麼說!!!」
這硯舟反駁不了,這是事實。他低頭沉默起來,雖然當時是形勢所迫,可他真的就沒有別的感情在裡面嗎?怎麼可能沒有,但凡清秋換成芳甸他絕對不會說這話。幾次見面以後自己心裡時不時就想見見清秋,最初以為自己是擔心帶不好孩子被君上懲罰,現在後知后覺,其實自己就是被她吸引了吧,為她著迷了吧!哪有那麼多巧合,都是人潛意識的處心積慮加上心心念念所得。
「他娘的,沒活說了吧!!」蒼瀾拍案道,「白臉郎,你這種人我在京都見多了。表面愛妻如命,背地裡在地下拿著娘們兒的錢養別的女人,然後在她們身上找到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大老爺們兒怎麼能沒種成這樣,真丟人。你們這種人趕緊去閹了,救出殿下就慫恿殿下閹了你這白臉郎!」
「那就試試看,殿下會不會閹了我。」硯舟笑道。
硯舟笑的得意,蒼瀾罵道:「一個狼看著和個狐狸精一樣,一點不如硯安將軍有骨氣。」
「嗯,隨你怎麼說。」硯舟指著地圖道,「救出殿下最要緊,再不商討出兵計劃,殿下就要支撐不住了。」
「操/蛋,趕緊商討啊你。」蒼瀾道。
江流實在是受不了蒼瀾的粗俗道:「雖然,你現在已經不是赤甲軍,可作為萬靈民眾,見到統帥應當尊重行禮吧。行為這般放浪,言語如此粗俗,也配指指點點。」
「操,哪來的小破崽子,敢教訓我。剛剛去找我的也是你吧,來咱倆比劃比劃!」蒼瀾猛站起來,坐墊都跟著翻了好幾個跟頭,「小屁孩,老子管教管教你,怎麼和大人說話的……」
「住嘴。」硯舟冷聲道,「雖然同為九鏡可您一直都還沒到半鏡吧。硯舟不才,最近破了這半鏡……」
「操,白臉你還真有點東西,趕緊商討!」蒼瀾一屁股坐下,桌面上的水杯通通水紋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