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第226章 吹燈鬼
第226章吹燈鬼
「陰魂不散……」
寧哲心中升起一絲惱火的情緒,這惱怒並不屬於他,而是屬於這個叫汪景麗的女人。
沒必要和顛倒鬼硬碰硬,那隻會讓躲在暗中的忿蕪漁翁得利。躲就是了。
衛生間外再次傳來咚的一聲,附在老李屍體上的顛倒鬼又往前跳了一步,寧哲抬頭一看,看見了衛生間牆上的換氣扇,上面蒙著網眼細密的紗窗,蜜蜂想從這裡飛出去得扯掉紗窗才行。
手拆太慢,寧哲握著手槍對準紗窗抬手就是一槍,使用標準步槍彈的大口徑手槍,打出的網眼足夠讓蜜蜂穿過去了。
咚——
鬼跳得更近了。
寧哲將手槍插回腰間,正要變成蜜蜂逃離這裡,忽然,衛生間外傳來了一聲聲音稚嫩的呼喚。
「李爺爺?」
咚——
這聲呼喚響起的瞬間,鬼又跳了一步,但這一步不是往衛生間的方向跳的,寧哲能清楚地分辨出頭骨落地的聲音離自己更遠了些。
「啊……老李回頭了?」寧哲頓時明了。
那隻鬼在喊老李。
寧哲了解過老李這個人的背景,就是一個沒什麼文化的樸素老單身漢,人不壞,平時在村裡有小孩跑到他家院子里摘他種的棗子,老李也不會生氣,村裡的小孩都喊他李爺爺。
「但是老李不是已經死了么?死人它也喊?」寧哲有些疑惑。
又或者說,老李其實沒死呢……?仔細一想的話,其實並不是不可能,鬼是沒有感情沒有理智全憑邏輯運轉的規則,規則是絕對的,規則是公平的,鬼不會針對任何人,鬼不會偏袒任何人。
而這隻顛倒鬼顯然就在針對寧哲。
「監獄里這麼多人,它一個不殺,偏偏只追著我滿監獄跑,之前在休息室里聽到哭聲時,也是顛倒鬼及時趕到,才沒讓我當時就進入這個衛生間……」
寧哲的視線緩緩向衛生間門外移去,從旅行包里掏出剛回收回來的攝像頭,默默無聲地向門外伸了出去,開機錄製。
他的心裡似乎想通了什麼。
「如果說,現在站在門外的那東西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鬼,而是……人呢?」
鬼是公平的,人不是。
此情此景,寧哲心中忽然縈繞起一抹熟悉的感覺,那是在將近兩個月前,他和白芷一起開車來到了古碑鎮外的陽光加油站,站內的員工和老闆,所有人都著了魔似的想殺她……
亦如被鬼附身的老李不眠不休地滿監獄追殺著自己。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李爺爺?」
又一聲呼喚從衛生間外響起,寧哲回過神來,只聽見『蓬』的一聲沉悶聲響,是被布包裹的血肉之軀倒在水泥地上的聲音。
下一刻,一陣陰風穿堂而過,悄然吹進只有寧哲一人的狹小衛生間,一聲柔軟的呼喚,從寧哲的身後響了起來:「麗麗?」
那是寧哲現在使用的身份,汪景麗的母親的聲音。寧哲面無表情地看著貼在衛生間牆上的鏡子,雙眼瞳孔微微收縮。
他看見身穿紅色衛衣的汪景麗面無表情地站在鏡子前面,帶著黑眼圈的臉上跳躍著慘白的火光,一朵蒼白的火苗懸浮在她的頭頂,小小的衛生間里充斥著詭譎的氛圍,兩邊牆上的乳白瓷磚倒映出冷白的焰色,令人不寒而慄。
不只是頭頂,鏡中的自己左右兩邊的肩膀上也各自跳動著一朵蒼白的火苗,與頭頂的鬼火一般無二。
三朵沒有溫度的慘白火苗,分別燃燒在他的左肩、右肩、頭頂,但寧哲轉頭一看,自己的肩上卻是空空如也。
「只有在鏡子里才能看到這三朵鬼火么?」
寧哲凝神注視著鏡中的自己與跳躍在自己身上的三朵白火,微微眯起眼,只見身穿紅色衛衣的汪景麗面無表情地站在鏡中倒映的衛生間里,一個模糊的人臉輪廓從汪景麗的肩膀後面緩緩浮現,若隱若現,彷彿有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人』,默默地跟在她的後面。
「麗麗……」
鏡中,那張半透明的模糊人臉緩緩張口,寧捨身后響起了汪景麗母親的聲音,強烈的回頭慾望無法抑制地從他的心底浮現。
【我絕對不能回應這隻鬼的呼喚】
再次給自己打上思想鋼印,寧哲強行壓抑住了回頭的慾望,滴滴冷汗順著鬢角流下。
鏡子裡面,那張半透明的人臉肉眼可見地扭曲起來,惡毒的恨意從汪景麗母親皺紋密布的蒼老臉上發散出來,肩上的火焰都彷彿冰冷了幾分。
寧哲輕輕舒了口氣,雙眼對上了身後厲鬼怨毒的眼神。
「你媽死了。」寧哲對著鏡子豎起中指。
下一刻,一個漆黑的二維人形在衛生間的牆上動了起來,業夭的手中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漆黑利刃乾脆利落地扎進透過蒼白火焰投射在牆上的透明鬼影。
「啊——!麗麗!!我是你媽!我是你媽啊!麗麗!」
凄厲的慘叫響徹了狹小的衛生間,寧哲正了正臉上的惡鬼面具,一隻蜜蜂穿過紗窗上的彈孔,飛入夜裡消失不見。
飛出監獄的西邊牆外,蜜蜂落在了東邊牆角,鑽進一間隱蔽的庫房裡,寧哲在黑暗中拉開拉鏈,將攝像頭從裡面取了出來。
接上數據線,訪問本地存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亮起一塊屏幕,寧哲開始播放剛才錄製到的影像。
因為最後一段錄像是寧哲自己用手舉著拍的緣故,畫面有些抖動,但不影響觀看:
衛生間外,一個上下顛倒的身影直挺挺地立在茶几旁,門外的台階上灑滿月光,灰白的水泥地上照出一個個鮮紅的圓圓『腳印』。
咚——
咚——
鬼往前跳了兩步。
之前一直忙著躲鬼,雞飛狗跳的寧哲沒什麼機會近好好觀察老李身上的狀況,現在是他第一次清楚地看見,鬼的臉。
老李是用腦袋倒立著的,滿是皺紋的臉上血跡斑斑,頭頂的皮膚早就被磨破了,臉上滿是扭曲的痛苦神情。
他的五官蠕動著,展現出一種詭異的拉扯角度,彷彿不是一個活人的臉,而是一張採用了誇張手法畫出來的喜劇面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