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第232章 似是而非
第232章似是而非
一語成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個『世界』收縮得越發快了。
開始是整個監獄,然後是2/3,再然後是1/3,籃球場和水房都被擠了出去,不斷熔斷的時空驅趕著寧哲不斷往這個無形囚籠的中央移動,直到目光所及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監獄大樓。
一隻飛鳥落在大樓的頂端,寧哲環視四周,看到了無數座一模一樣的大樓屹立在四面八方,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等到了。
在顛倒鬼的追殺和忿蕪的謀划之下他終於撐到了這個時刻,荼郁力竭的時刻。
雖然這次他力竭得有點快。
「之前在桃源市時,荼郁可以將整個市區都拉入詭異世界里持續好幾天,最後還是他主動解除的封鎖,但這次他似乎力竭得格外快。」寧哲儘可能從任何可能的角度試圖多收集到哪怕一點有用的信息。
是因為這次被拉入詭異世界的人太多,讓荼郁的負荷變大了?
還是因為其他詭異的入侵,導致荼郁對局面的掌控變弱了?亦或者……他根本就沒有力竭,只是單純的想要逼我現身呢?無論哪種可能都說得通,寧哲想了想,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細究,他現在需要擔心另一個問題,世界縮小到一棟大樓的也就意味著,他要與忿蕪正式碰面了。
剛走近監獄大樓的側門,寧哲便聽見了一陣低沉的哭聲。
「嗚…嗚嗚……」
低沉的聲調,是男人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建築里,給寧哲帶來一種不好的感覺,熟悉而陌生。寧哲循聲望去,哭聲傳來的是廁所的方向。
——為了防止犯人通過管道越獄,以及降低成本,沉玉谷監獄沒有給每間單人牢房都單獨配備坐便器或是便盆,而是會讓囚犯集中到一樓的公測裡面上完廁所再回牢房入睡,全程由獄警和監控配合監視,毫無隱私可言,雖然犯人本來也沒有這種東西就是了。
「嗚嗚嗚……嗚……」
男人的哭聲低沉而喑啞,斷斷續續地從一樓的廁所里傳來,寧哲往裡走了走,站在監牢里環視四周,一間間牢房裡,還沒睡下的囚犯好奇地望著他,似乎想問些什麼,又不敢開口。
「這裡的囚犯沒有出現大規模死亡的現象,否則他們不會如此平靜。」寧哲的心裡有了結論。
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解釋——吹燈鬼被他擺脫之後,沒有在監獄里繼續殺人,至少沒有一個接一個地大規模殺人,而是很快就盯上了某個殺不掉的傢伙,陰魂不散地一直糾纏著他,就像之前糾纏著自己一樣。
「但是吹燈鬼為什麼要單纏著忿蕪不放呢?」寧哲有些疑惑。
在他接觸過的升格者里,無論是蘭仕文,還是白復歸,乃至段庚,范·戴克,都很注重保養鍛煉自己的身體,就連季伯嘗這個老傢伙都養生養得鶴髮童顏,也就于子千這個愣頭青會縱情聲色。
身為升格者,忿蕪的身體有這麼差么?以至於他的陽火比監獄里的所有囚犯都弱?還是說,忿蕪是個女人?
女人……
一道靈光閃過大腦,寧哲他迅速來到一間單人牢房前,掏出手槍問道:「之前給鬼解綁的那個獄警是男的女的。」
「他,他戴著帽子,這裡燈光又暗,我沒看清……」看著他手中黑洞洞的槍口,囚犯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隔壁牢房的囚犯也湊了過來,說道:「雖然是短頭髮,看不清臉,但我看他身上衣服鬆鬆垮垮的,好像是個苗條的女人,就是不知道為啥聲音有點啞。」
「我沒問你就別插話。」寧哲瞥了一眼牢中的的囚犯,心中已經有了底。
下到一樓,避開囚犯們的視線,寧哲重新變成於子千的模樣,來到廁所門口,閉上了眼睛。
深夜的監獄已經熄燈,特讓的感官在這裡看不到什麼,只有他自己的影子默默離開了身體,漆黑的二維人形順著門與地板的縫隙溜進公廁,找到了那哭聲的來源。那是一個穿著獄警制服的女人,一動不動地站在公廁的洗手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泣不成聲。
——洗手台對面的牆上貼著大面的鏡子,囚犯每天早上都是在這裡集中洗漱的。
「嗚嗚…嗚嗚嗚…」
哭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里回蕩。明明是一個女人,低沉的聲音卻像是個男性。
寧哲的影子貼在天花板上,一金一銀兩隻眼睛悄然睜開,在牆上的鏡子里看見了一張布滿淚水的女性面孔,一雙眼睛已經被哭紅,茫然的雙眼裡滿是迷茫。
「……我,我是嚴於寬?」
「不對……不對,我不是嚴於寬,我不是……」
「我是忿蕪,我不是嚴於寬,我……」
一邊哭泣,女獄警一邊對著鏡子自言自語,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話語,喋喋不休地對著鏡中的自己責問不休,淚水不斷淌下。
啪——
寧哲站在門外打了個響指。
沒有任何反應。
女獄警仍是神經兮兮地站在洗手台前,神經質地對著鏡子不停自言自語,時而掩面哭泣,時而厲聲責問,時而自我懷疑。
看著這樣詭異的一幕,寧哲心中似乎明白了什麼。
貼在天花板上的影子往下移動了些許,寧哲將視線鎖定在那女獄警的胸前,松垮的制服前方掛著一張塑料工牌,上面貼著名為『嚴於寬』的獄警的證件照,以及他的工作崗位。
看到這張證件照的瞬間,寧哲的呼吸都不覺放輕了些許。
那是一張何其熟悉的臉……眉目、鼻樑、嘴唇、臉型,都與鏡中的女獄警有著八九分相似,區別只在於嚴於寬的長相稍微硬朗些,女獄警的臉則顯得柔和,除此之外再無差異,看上去就像是一對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妹。
除去性別因素,兩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我是嚴於寬?我不是嚴於寬……可是我是嚴於寬……不對,我是忿蕪,我不是嚴於寬……」
女獄警站在鏡子前神經質地呢喃著,指甲在臉上撕出道道血痕。
「她不是忿蕪。」
寧哲背靠牆壁,刺骨的寒意爬滿了他的脊椎,喃喃道:「她只是……以為自己是忿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