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借錢看病
今天星期一，林一湘還在給廠里的職工開早會。
這會兒全廠只有廣播的聲音。
在辦公樓門口等了大半天，看職工從南邊大禮堂都出來了，她費眼望了好幾次。
食品廠大多數統一著裝，看上去黑壓壓的一片。
她一下還真沒找到大姐林一湘。
「這不是老林的妹子嗎？」
林三妹轉頭是姐姐的老同事，見過好幾次了。
「陳大姐是您啊，好久不見了，我姐還沒出來嗎？」
陳世華指了指大禮堂的方向，面色難看，「還不是廠里幾個不上進的，每次大會都是他們，你姐正訓人呢，先跟我上去坐著等一會兒。」
「陳大姐今天就算了，有點事兒想找我姐商量的，您先去吧。」
「那我就不招待你了，你下去走兩步就看見人了。」
送走陳世華，林三妹朝禮堂走去。
食品廠不愧是最賺錢的，這廠區一年一個樣。
站在門口都能聽見大姐訓人的聲音。
「如果下個月再不達標就別怪我沒給過你們機會，你們不好好乾有的人想干。」
「是，林廠長」。聽得出來幾個小青年有氣無力的。
等人走了，林三妹直接開口，「姐，借我點錢。」
低頭整理文件的林一湘屬實是沒想到妹妹大早上會出現在自己廠里。
「你怎麼來了？還跟我借錢，怎麼了？」
林三妹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隨口編了個謊言，「大早上的出門沒揣好，不知道是被偷了還是掉了。想進城隨便買點的。」
林一湘聽妹妹這麼說，也沒懷疑，「要買什麼直接跟我說就行了，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還有我家那個。」
「那你直接帶妹夫去家裡待一會兒，一會午休我帶你倆去買，錢我付，自家姐妹說什麼借不借的。」
林三妹來的時候可沒想到這一茬，「不用姐，你借幾十塊給我，買好了家裡還一堆事兒呢。」
「好吧，我這兒剛好有五十塊還有些票夠嗎？不夠我……」
林三妹等不及姐姐慢吞吞的動作，「夠了夠了，姐走了啊。」
說走就走，等林一湘收拾好文件出去，這條道上連妹妹的影子都沒了。
「老林還有個小會快點！」
辦公區三樓，陳世華探出個腦袋大喊了一聲。
「哎呀！差點忘了，就來！」
顧不得妹妹的事情，她拔腿就往樓上跑。
另一邊。
姜伶口渴突然想喝汽水，她只是稍微提了一嘴老父親就去附近找副食品商店了。
「去去去，沒錢沒票你來吃什麼飯？後面得吃什麼？」
老人家被排隊的人這麼一推搡，人差點沒站穩。
老人家最不經摔，很多都是上了年紀摔一跤人就沒了的。
想到這兒，姜伶還是上前去攙住了這位老人。
「您得把錢票都準備好了這服務員才給你開票，老爺爺你家裡人不在這兒嗎？」
老人家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挺直佝僂著的腰桿。
「謝……謝謝你啊孩子，我得走了。」
姜伶原想著今天做回好事兒，請老人家吃一頓早飯。
也不知道是因為服務員的態度還是兜里沒錢，他緩過來之後直接走了。
老人家走後姜伶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剛好父母也一同過來了。
此時轉角的巷子口，老人家身邊站了三個青年。
「您看我就說您要碰壁您不相信，還是讓人跟著您協助您一段時間，到時候您在自己出來也行啊。」
程泉搖搖頭，沙啞的聲音里滿是歲月的痕迹。「我自己來，我就不信了生我養我的這片土地我還能餓死在這兒。」
……
好不容易熬到時間，這位老人家終於捨得開門看診。
看著門口烏央烏央的人，看得出來這位老人家確實有能力。
「好在我們來得早，不然今兒都不一定能看上。」
按照現在排隊的這個順序第三個就能輪到姜伶。
不過老大夫在走廊最盡頭的診室，排隊的全在藥鋪外面，暫時還見不到她本人。
一個病人大約看診十分鐘左右。
第二個病人都出來了，林三妹拉著閨女往裡面走，卻被那個安排人的抓藥小師傅給攔住了，「停停停，還沒到你們。」
他話音剛落，從另一邊出來好幾個人。
「怎麼這個點才來，沒有下次了。」
他對另一撥人態度也很差，但那些人還恭敬地把錢票遞給他。
「不會了不會了，小高同志你放心。」
「快點進去，我師父等著呢。」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是以公謀私，給自己賺外快了。
「看什麼看，不想看病就別排隊了。」
他這麼一嗓子，原本想找他理論的人，瞬間啞了。
林三妹肯定忍不了這種人在這作惡，況且不是生病誰會來這兒，「我呸，我看這種人就不配當大夫，這老大夫也是居然收這種人進來，敗壞名聲嗎不是。」
姜伶安撫道：「媽，咱看了就走了，你生氣不是便宜他這種人了嗎？」
母女倆光顧著對方了，沒看到徑直越過小師傅的姜建華。
「哎哎哎！輪到你了嗎？就往裡面走，給我出去。」
姜建華也不聽，他一個高高大大的莊稼漢子還能害怕一個身上沒幾兩肉的竹竿？
拿姜建華沒辦法，高利就把火氣撒到母女倆身上，「沒長耳朵啊？說了出一位進一位，後面的排前面來，她們不看了。」
後面的沒辦法，生怕今天這趟白跑了，「不好意思了大姐，我們只想早點看病。」
「沒事兒，你們前面來吧。」林三妹看身後的妹子抱著一個背著一個，還是一個人來的，果斷把位置讓了出來。
姜伶也不生氣，仔細觀察了這個鋪子檯面上的水杯數量和使用痕迹結合剛才鋪子外面的招聘信息能看出來這個人應該只是個臨時工，至於為什麼這麼明目張胆，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就算不在這裡看病，也要讓這人吃個教訓。
……
林一湘午休剛小眯了一會兒，下午有個廠外的會的過去。
「林廠長回家啊？」門衛大爺手上拿著蒲扇，悠閑地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