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皮燈
半刻時間具體過了多久,黃品並不清楚。
只感覺做完準備心裡把後世的所有神仙還沒默拜個遍,南邊就傳來了牛群衝天的『哞哞』叫聲以及沉重的四蹄踏地聲。
牛群能不能成功的吸引胡人的注意力,黃品更是不清楚,而且也沒工夫在琢磨這個。
但牛群衝出卻是一個信號,一百來號大秦騎兵即將悍不畏死地向百倍於己的敵人發起衝鋒的信號。
顯得有些悲壯的同時,黃品心中的緊張與忐忑也達到了頂點。
看到身旁的騎兵開始上馬,黃品腦袋有些發麻,身體有些發僵的也跟著上了馬。
當一名軍卒牽著他的馬向前挪動了幾個身位,除了最前邊的十幾個人,就屬他靠前,黃品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
這是什麼神仙操作,本來就是沒辦法才上陣的。
現在連打醬油都沒法打,這簡直太要命了。
連忙扭頭打算與隊列外的王昂好好說道說道往後挪動一些,卻看到王昂催馬與他站在了一列。
這直接讓黃品emo了。
己方領兵的頭子都跟他站在一起,而且這貨還很腹黑,想要往後挪挪根本沒可能。
心中咬牙切齒的痛罵幾句,黃品竭力壓下鬱悶與忐忑,再次檢查了一遍身上的甲胄與頭盔。
做完檢查見王昂還沒下令出擊,估計是想再等等牛陣那邊的動靜。
黃品只能目光四處來回撒么抵消沖陣前的那種如同等待命運審判的煎熬之感。
東撒么西撒么了幾圈,黃品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大秦本就尚黑,不但身上的甲胄是黑的,連大秦的旗幟也是黑的。
這大黑夜的,衝出去沒一會兒,估摸這一百多號人就有跑散的。
人本來就不多,這要全跑丟了,那還打個屁,還玩什麼斬首戰。
想到這,黃品對王昂擺了擺手,隨後翻身下了馬。
按照以往或是換個人跟黃品一樣突如其來弄出這樣的舉動絕對會受到懲罰。
不過王昂與一眾騎士與黃品雖然接觸的時間極短。
但黃品卻用獻法與獻策徹底贏得了這些騎士的敬重。
除了對黃品弄得怪模怪樣的武器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對其人品則滿是敬佩,對其的才能更是十分認可。
看到黃品突然間下馬,都認為肯定是又發現了什麼問題。
不但沒有一人出言訓斥,反而全都眼中目光帶著好奇與興奮的看著黃品,想要看看這次又能有什麼驚喜。
「夜黑不明,旗幟難以聚眾。」看到王昂疑惑的下馬過來,黃品趕緊寫了幾個字,略微頓了頓,繼續寫道:「散則皆亡!可有聚眾之法?」
借著高台的火光看地上的字,王昂指了指隊伍中的那面黑色大旗,對黃品搖了搖頭。
王昂即便是家中大父以夜戰聞名,但自從他軍以來卻從沒打過夜戰。
不是他膽小怕死,是以他的軍職定不了打什麼樣的仗。
而且在從軍前,家中大夫也反覆叮囑過夜戰能不打就不打。
黑暗中看不清前後左右,大軍難免會出現相互碰撞或是踐踏的情況。
而一旦這種情況過多,大軍沒等於敵人接陣自己就會先行潰敗。
若是引火照亮前行,那麼又會成為極為顯眼的目標。
動向會被敵人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之下也很難取得獲勝。
除非是迫不得已,或是出去夜戰的兵力不多,才會選擇冒險夜戰。
因此自打投軍以來,王昂從沒打過夜戰。
如果不是胡人來的突然,又有了馬上借力之法,他寧可死守營盤全軍戰死都不會出去迎擊胡人。
不過王昂覺得憑藉著借力之法,只要有十騎能衝到胡首近前,胡首都將插翅難飛。
只要胡首一死,胡兵自己會潰敗。
況且對陣哪有不死人的,走散的只能怪運氣不好。
所以王昂壓根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沒夜戰的經驗,又沒想過這個問題,自然也就沒什麼辦法。
但眼下黃品問了,那麼就證明他該有辦法。
搖過頭后,王昂很自然的在地上寫字詢問道:「汝法可用。」
黃品看了地上的字是鬱悶它媽給鬱悶開門,鬱悶到家了。
王昂這貨倒是真信得過他,直接把問題給踢了回來。
可為了能夠讓力量盡量集中,從而加大保命的幾率,黃品只能壓下鬱悶邊扶著額頭邊琢磨著辦法。
思來想去,黃品覺得想不走散還是得有亮才行。
但亮度又不能太大,不然胡人就會跟飛蛾撲火一樣過來,自己就把路給走死了。
想到這,黃品立刻在地上寫道:「皮革,燈火,可有。」
王昂看過後,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對黃品大笑了幾聲。
笑過之後不理會黃品,王昂跑向大營西南角落的一座裝放器械的帳篷。
從帳篷里翻找出幾個皮燈籠后,又快速飛奔回來。
當著黃品的面打著火石引燃了一小撮細絨將皮燈籠里的油燈逐一點燃。
不過即便是用最薄的那層狗皮做的燈籠罩,加之底部燈盞怕大風的吹動下將燈油溢出去又燒制的比較深,燈光顯得極為暗淡。
估計超出二三十米就看得不大真切,再遠些就完全看不到了。
但黃品對暗淡的火光以及王昂都大為滿意。
只要這一百來號人能夠看得清就好,正適合這樣的夜戰。
王昂這貨也總算是開竅,能夠舉一反三了。
拿起燈籠走到最前邊那騎跟前,黃品將皮燈籠在騎兵的小腿後方比量了一下。
見踩著繩套的小腿將燈籠正好遮蔽住,興奮的立刻揮舞了一下拳頭。
隨後趕忙又找了兩節繩子,將皮燈籠的上端綁在騎兵的膝蓋,下邊綁在了腳踝。
綁完退後了十幾步觀察了一下,見掛的還算穩當,暗淡的燈光正好能讓後邊的一兩列看到。
黃品滿意的轉身剛想讓王昂給其他騎兵也綁上燈籠,發現不但已經有人在邊再次投來炙熱的目光邊照著做,王昂更是命人又找了二十多個皮燈籠過來。
這讓黃品很有一種被人崇拜與徒弟成功出師的欣慰感。
對一眾騎兵呲牙笑了笑,又對王昂點點頭,黃品便回到大黑馬旁翻身騎了上去。
不過這種欣慰感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著騎兵陸續綁好皮燈籠,牛群衝出去的南邊也傳來了比方才響亮的多的呼哨聲。
王昂更是面色凝重的上馬回到了陣列,並且大喝著下令打開北側的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