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送她回京
聽完余清夢的話,謝無倦沉默良久,他的腦袋有一瞬間的混亂,他不是沒有懷疑過母親身邊的人,但唯獨沒有懷疑過那兩個女官,因為他們是母親從娘家帶去的,是從小服侍她的。
他還是低估了人性的貪婪和欲.望,在絕對的誘.惑面前,少有人能抵擋得住。
余清夢給他緩衝的時間,微垂著眼皮不再言語。
她其實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查這件事,還將此事託付給姑母,姑母當時還很不理解她為什麼要查元后的死,但好在姑母夠寵愛她,也不夠信任老皇帝,覺得如果真的查出問題,那也算捏住了老皇帝的把柄。
余清夢最開始站在上帝視角俯瞰這個世界中的人,有關元后被下毒的事,她最先懷疑的就是元後身邊最信任的人,往往最信任的人才是傷你最深的,最信任之人的背叛,才是滅頂之災。
後來出了她祖母被陪嫁婢女算計,生了個庶子出來之事,更加印證了她的觀點。
不過之前宮中被裴海控制,她的人手和她姑母的人手都施展不開,近日她姑母在洗牌後宮,才翻出了這樁陳年舊事的真相。
「人找到了嗎?」謝無倦突然出聲,打斷了余清夢的思緒。
余清夢聞言點了點頭:「找到了,已經叫人送她回京。」
謝無倦點了點頭,又沉默下來。
「你準備讓我外祖父先開這個頭?」又是沉默良久后突然出聲。
余清夢卻毫不意外的接上了他的思路,淡道:「我確實是這麼想的,讓魏郡公在我們婚儀的當天,將人證物證都拿出來,指出你是被下毒的,不管老皇帝後續有什麼動作,你都可以宣稱找到神醫解你的毒了。」
「之後你便可以不再演病弱之人,朝中也會有更多的大臣支持你。」
謝無倦知道她是做了對他們利益最大化的決定,他們的婚儀當天,文武大臣俱在,如果他身體允許,還會去祖廟祭祀,有百姓圍觀,這樣一個場合,揭露謝鴻逸的罪行再合適不過。
他只是有些失落,她從未把他們的婚儀放在心上,那個儀式對她來說,也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她對他當真沒有一點感情。
他張了張嘴,微垂眼皮遮住眼底深處的深意,他強迫自己壓下那股質問她的衝動,語氣冷靜的道:「謝鴻逸的私兵還囤積在城外,如果他發瘋,我們尚可以自保,恐怕城中百姓要遭殃。」
「我調了暗衛過來,準備先將城外私兵的將領殺掉。」余清夢淡道。
謝無倦皺眉:「這還不夠。」
「嗯,所以我希望魏郡公能將太子殿下的私軍,也一併帶回來,就走我們攬華樓運送魚蝦、消息的水路。」
「城外的私軍有五萬人,老皇帝應該還有其他地方藏著私兵,但事情一旦發生,他肯定鞭長莫及,剩下的私軍位置,可以去問一問雲貴。」余清夢淡道。
余硯珩聽到余清夢說起謝無倦的私軍,面上雖無什麼反應,但心裡一驚。
這事兒連他都不知道,妹妹是自己查出來的,還是太子殿下告訴她的?
謝無倦倒是並不意外余清夢知道他養了私軍的事,他只沉默一瞬,就同意了余清夢的提議。
之後他又跟余清夢確認了水路的細節,看似什麼異常都沒有。
回到東宮后,他整個人都顯露出低沉的情緒來,雲十一站在內室,心驚膽戰的聽著他的安排。
等他吩咐完,就馬不停蹄的出去辦事,不敢多停留一刻。
等內室無人,謝無倦半躺回軟榻上,手搭在額頭,略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他少見的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自從在這具年輕的身體里醒過來,他已經許久沒做過那個夢。
夢裡的人都是扭曲的,母后的聲音離得很遠,但他還是能聽出她語氣里的討好和愛意。
謝鴻逸似乎也是語帶笑意的,但細聽就能聽出來他語氣里藏得根本不好的嫌惡。
他不止一次想,為什麼母后聽不出來,為什麼年幼的他能做的那麼少。
這次跟以往不同的是,他清晰看到了母後身邊的那兩個女官,兩個女官對他很好,他盯著兩個女官的面容,最終將視線落在五官大氣,眼神略有些倔強那人身上,雖然她不如另一位女官漂亮,但她那股氣質,有些像現在的皇后。
他記得這位女官叫落離。
他在睡夢中試圖走過去,但越往前,越覺得眼前模糊,最終眼前只剩一片濃霧。
謝無倦睜開眼睛,近黑色的瞳孔微縮,還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心裡突然冒出個想法,是不是謝鴻逸早就盯上了現在的皇后,只是護國公府那時候不願意參與奪嫡之爭,他只好轉而求娶他的母后。
謝無倦扯唇嘲諷一笑,想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上輩子沒能親手將他處決,總覺得留有遺憾,這輩子總要有個了斷。
他死後將一切翻案也沒什麼意思,要他活著,看著他自己臭名遠揚,卻毫無辦法,才算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確實得抓點緊,不然謝鴻逸真的死了,戲就看不成了。
——
雲貴是在三日後的晚上主動來到東宮的,避開所有耳目,此時內室中只有他們二人。
謝無倦指了指桌子對面的凳子,淡道:「坐。」
雲貴看了他一眼,沒推辭,坐了下來。
「太子殿下,奴婢知道你想知道什麼,奴婢要的也不多,只求太子殿下兩件事,只要太子殿下答應,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無倦手緩緩摩挲著茶杯,面上沒什麼波瀾:「說說看。」
雲貴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在一起,面上習慣性的露出假笑,頓了頓,也不拐彎抹角:「一是等陛下死後,我想出宮榮養,希望太子殿下成全。」
「二是我的乾兒子小勝子,他是個可憐孩子,也機靈,太子殿下如果想用他最好,要是不想用他,我也希望太子殿下能提拔提拔他,給他個清閑的職位。」
謝無倦手上停下,面上無波無瀾:「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