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波譎雲詭
李昊天和徐霆飛是在河邊找到李柚兒的。
她的情況看上去實在不太好。
黑白格子的短裙上滿是臟污的血痕，一張臉黯淡無光，和往日陪著少女玩鬧的時候溫柔堅韌的模樣完全相去甚遠。
「柚子.....你還好嗎？」
李昊天和徐霆飛對視一眼，試探性地上前一步，想看清楚她的狀況。
「是你們啊。」
她似乎感慨一般說了一句，腳步卻後退了一步。
那是一片沒有玻璃欄杆阻攔的區域，兩個人怔了一下，不敢再上前，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站住了腳。
「柚子，你.....別衝動，我們有話慢慢說，小尋還在家裡等著你呢，你們的家，你還記得嗎？」
往日就算對作為少女姐姐的李柚兒也總是忍不住醋意說話總是帶點陰陽怪氣的徐霆飛難得對她溫聲細氣的說話。
生怕哪句話說不對，她一腳踩空，直接掉進寬闊的河流里。
雖然兩個人召喚鎧甲之後，救一個落水的人綽綽有餘，但那也是在輕生者尚存求生念頭的情況下。
「家？」李柚兒抬抬手，看了一眼上面已經乾涸的黑紅的血跡，「我已經不能回家了。」
溫熱的淚水從白皙的臉頰上滑落，「我會傷害到她的，我是個危險的存在，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
她依稀記得記憶的最後一幕，好心收留了她的月月被自己這雙手貫穿的畫面。
往日用來梳理少女那頭柔順的墨發的手指掐上了小混混滑膩噁心的皮膚。
最後那張臉上露出來的，是痛苦的掙扎嗎？
這樣滿滿惡意的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會想些什麼呢？
大概——是在後悔招惹她吧。
那雙半垂著眼睫的黑沉眼眸似乎又要蘊出點凄厲的猩紅。
看出她的狀況似乎不對，李昊天壓下這幾天心裡總是抑制不住的心驚肉跳和莫名擔憂，勉強恢復往日的沉穩對她勸慰。
「柚子，回去吧，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你的事，其實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殺人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體內藏著的幽冥魔，我知道你很愛小尋，一定不會傷害她的。」
「是啊，有什麼事大家一起解決，你現在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
徐霆飛把飛影鎧甲的召喚器扣在掌心裡，隨時準備在她情緒激動跳河的時候能把人搶救下來。
「你們知道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們又怎麼會知道。」
李柚兒眼神恍惚著，唇邊卻莫名勾起了點淺笑。
「你其實應該早就有所預料的，小尋不是普通人，至於我和小飛小剛三個人，則是三副鎧甲的召喚人。」
李昊天拿出刑天鎧甲的召喚器展示給她看了一眼。
「而你——是和鎧甲召喚人息息相關的藏修者，和歡迎，清自在他們兩個一樣，你們都有著獨屬於自己的使命。」
徐霆飛對著她指了一下，「不過不止鎧甲召喚人，你們家族和小尋，似乎也有什麼關聯。」
雖然沒有聽到那天歡迎外婆跟李昊天季尋兩個人的對話，但他後來也從李昊天那裡聽到點模糊不清的解釋。
「我和她.......早有關聯？」李柚兒怔忡著開口，回看了一眼波瀾不定的河水。
「這份緣分難道是老天早就註定的？」
她喃喃自語。
「跟我們回去吧，小尋一直在找你，最近發生了很多事，她一直......似乎在擔憂什麼，你能回去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李昊天收起召喚器，輕嘆了一口氣，對她再次邀請道。
大概是得知了自己身上一直不得分明的秘密，李柚兒的態度終於軟化下來一點。
她低頭看了一眼裙擺上的血漬，「但我現在......身上已經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我是個罪人，我沒辦法再回去了。」
「那是你身體里的幽冥魔做的，就連警方那邊也是以妖獸人事件給這件事定性，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面前站著自己的老闆兼情敵，難得用這樣的態度耐心勸解自己。
李柚兒莫名有點渾身發毛的同時卻也有些被他的話說服。
「柚子，跟外婆回家吧。」
三個人不遠突然響起了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
「外婆？」
情緒剛剛平靜下來的李柚兒驀的看見許久未見的外婆，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們這些人都欺負柚子，看她成什麼樣了，我要帶她回去。」
柚子外婆腿腳矯健得簡直不像是老年人，兩步並做一步上前來，在李昊天和徐霆飛有點震驚的眼神中拉起她就走。
就在李昊天後知后覺的察覺到有些不對，準備攔住兩人試探柚子外婆的時候。
李柚兒搶先一步甩開外婆的手，「你不是我外婆，你究竟是誰？」
她原本還有些黯淡的眼神銳利起來，黑亮的瞳仁里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破土而出。
「還挺敏銳。」
巴魯乾脆地顯出了原形，指了指李柚兒，「還是老實跟我走吧，也許將軍還能看在你主動送上門的份上留你一條小命。」
「是你......是不是你指使那兩個混混，是你害死了月月。」
不知為何，原本蒙昧的大腦似乎變得格外清醒起來，李柚兒攥緊拳頭，抬起眼睫看向對面頭上長著頗為噁心的眼球狀凸起的巴魯。
「嘖，現在可不是你現形的時候。」
巴魯手一揮，巴庫魯和沙爾曼從暗中現出身形。
上次就是因為剛剛蘇醒的庫拉還在意識不明的混沌階段，差點把巴魯給打了半死，讓她僥倖逃跑。
對面畢竟還有兩個鎧甲勇士，他一次性向將軍多要了幾個人，就怕對付不了三人。
不過......
他用隱晦的目光看了一眼已經繞后的徐霆飛，喉間擠出一點得逞的冷笑。
——這個人會乖乖地幫忙的。
在昨天強壓下屏蔽的副作用的徐霆飛和歡迎外婆都潛意識裡以為可以靠著意志力慢慢消磨掉屏蔽的影響，再一次性刪除。
完全不知昨天路法是故意放鬆了壓制，只為了今天計劃的成功。
——只要李柚兒被帶走，不愁那個牽繫著兩個隊長的心的地球女孩不會不乖乖過去見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