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與我何干
韓老夫人聽女兒如此說,臉上露出難色。她在府中威嚴尚存,但真正要發帖邀請他人,她的身份卻顯得不夠分量。
她不過是一名普通四品官的女兒,且母家早已敗落,現在還需她不時接濟。韓思瀾拉著韓老夫人的手,焦急地搖晃著,急切地說:
「娘,你倒是說句話呀!」韓思瀾的聲音帶著哭腔,「日子迫在眉睫,徐芊芊不理我,難道娘你也不管我了嗎?」
韓老夫人臉色漲紅,無奈地說:「思瀾,娘長年累月深居簡出,早已與外界失去了聯繫。要想邀請她們,恐怕並非易事。」
這句話如五雷轟頂,韓思瀾瞬間瞪大了眼睛,「那我該如何是好?咱們府中竟然連一個能請的人都找不到嗎?」
韓老夫人眼中掠過一絲慍怒的火花,「之前玟煜引領徐芊芊踏入皇宮交際圈,倘若她那時能抓住機遇,又怎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韓思瀾此時已經無暇他顧,心神不寧到了極點。
在關鍵時刻,一道身影忽然在她腦海中閃現,她眸光瞬間璀璨,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口中低語:「目前,唯有一個人能助我脫困。」
韓老夫人立刻追問:「是誰?」在這個緊急關頭,她都不知該求助於誰,女兒竟然還能想到辦法?
韓思瀾凝視著韓老夫人,字字鏗鏘有力:「柳雲曦。」
在武威侯府內,柳雲曦正專心致志地審閱賬本,一名小廝突然急匆匆地闖入,「縣主,韓家老夫人和大小姐不請自來,此刻正在府門外等候,希望見到您。」
紅鶯乍聞此言,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的是誰?」
柳雲曦緩緩將目光從賬本上抬起,落在那名小廝身上。
那小廝語氣中飽含怒火,「韓府的老夫人和大小姐找上門來,府上眾人皆知她們對小姐的所作所為,無不想對其報復,沒想到這兩人竟然還敢登門!」若非顧慮到白日里人群眾多,武威侯府的人早已想好好教訓這對母女一頓。
柳雲曦語氣平靜如水,「她們有沒有說找我有什麼事?」
小廝搖頭,「並未提及,只說有要事相商。」
小廝的語氣中透露出不滿,韓府與縣主之間,能有何要事相商?
紅鶯心中的反感也是溢於言表,「小姐,韓府與我們早已恩斷義絕。依我看,她們這次來絕無好事,不如我出去打發她們算了!」
柳雲曦微微點頭,她確實無意與這對母女相見,在她看來,與韓府之間已無任何瓜葛,彼此的感情亦不足以支撐單獨會面的必要。
紅鶯為自己的小姐如此拎得清而欣慰,於是興高采烈地準備去執行柳雲曦的意願。
然而,門外的兩位不速之客卻並非那麼容易打發,很快,紅鶯癟著嘴回到了屋內:
「小姐,那韓府的兩位無論如何都不肯離去,口中不停地喊著有要事與您相商。我試圖將她們請出去,結果她們卻直接堵在了門口,聲稱若見不到您,便絕不離開!」
柳雲曦聞言,秀眉微微一挑,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她們遭遇了何種困境,竟至於如此不顧顏面。」
在韓府之中,韓老夫人猶如一尊佛像,人人對她都必須恭恭敬敬,否則便會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往日里,她都懶得光顧,總是派人前往榮禧堂。
今日她竟主動屈尊紆貴,實在令人感到意外。
紅鶯心中既委屈又憤怒,忍不住嘟囔:「她們願跪便去願跪之地,何必來污了我們武威侯府的清凈之地?我看這母女倆心懷叵測,分明是想敗壞小姐你的名譽!」
眾人皆知柳雲曦休夫之事,韓玟煜剛剛被朝廷委以重任,韓老夫人便帶著三小姐韓思瀾堵在了武威侯府門前。
旁人如何看待?恐怕都會認為她們小姐飛揚跋扈,欺人太甚。
柳雲曦放下手中的賬本,起身離去,本無意與韓老夫人及韓思瀾相見,但此刻卻不得不去。
穿過花廳,柳雲曦果然在門口瞥見了韓老夫人和韓思瀾的身影。她們倆多少還有幾分臉面,沒有站在門外,而是站在了門內。
家丁將大門關上,外面的人並未察覺。
韓思瀾眼尖,一見柳雲曦便眼睛一亮,彷彿已經忘記了之前的種種齟齬,主動招呼道:「二嫂。」
紅鶯立刻斥責:「韓小姐,你是不是神智不清?我們縣主豈是你能隨意稱呼的?」
韓思瀾過去如何囂張對待她們小姐的情形仍歷歷在目,如今卻如此親昵地稱呼「二嫂」,令人費解。
紅鶯不禁好奇,韓府這一家子的思維是不是真的異於常人,總以為別人都是軟柿子,任由他們揉捏?
柳雲曦亦感好奇。
然而,從韓思瀾的態度,她已經隱約猜到了她們此行的目的,應是有所求。
不願再與她們周旋,柳雲曦直截了當地詢問:「你們今日來此,究竟有何事相商?」
韓老夫人原本打算套近乎,重溫舊情的言辭就這樣硬生生地梗在了喉嚨里,臉色稍微凝固了片刻,才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雲曦,思瀾即將及笄,宴請各方貴賓的人選尚未敲定。玟煜赴任在外,最為放心不下的就是思瀾。之前的種種,是老身失言,你……能否……」
在韓老夫人踏入府門前,她的心中早已醞釀好了計劃。
柳雲曦固然忤逆不孝,主意又大,但相較於徐芊芊,她的價值無疑更為顯著。
這一次,她主動示弱,意圖將柳雲曦重新納入韓府的懷抱,相信無論是韓府老爺還是她的兒子,都不會對此提出異議。
思瀾的事情也終將得到圓滿解決。如今,柳雲曦已貴為縣主,成為韓玟煜的正室,這份榮耀也算是相得益彰。
柳雲曦在一瞬間便洞悉了韓府的意圖——韓府無力為韓思瀾舉辦一場盛大的及笄禮,因此企圖藉助她的力量來操持這一切。
她幾乎要忍俊不禁,心中暗笑。
每一次她都認為自己見證了韓府最為厚顏無恥的一幕,然而每一次,韓府總能刷新她的認知底線。
目光落在那對錶面上客氣有加,實則眼中閃爍著狡黠得意的韓府母女身上,柳雲曦語氣冷漠地質問道:「韓府的瑣事,與我又有何干?」
韓老夫人和韓思瀾均感意外,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