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妾妃
我又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要是以往,我肯定還是不想起床的,三哥總是笑我是個懶丫頭,我也確實有賴床的習慣,剛嫁給齊王還謹遵祖母的教導,早起了幾天,可自從與齊王行了夫妻之禮,他不盡興絕不罷休,所以第二天我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來床了。
而齊王從未介意過我的懶散,也從未有過關於管理內府事務的要求,我有種感覺,他就像我的三個哥哥那樣打心裡還是把我當成一個嬌寵的小女孩兒罷了。
我正努力做出改變,因為祖母告訴我,做了齊王妃后就不能再貪玩任性了,要溫婉賢淑更要善解人意,要成為王爺的賢內助,王妃的位置才能坐的牢穩。
我知道祖母是怕我與那些姬妾爭寵,失了王妃的身份,而我也確實做了與黎夫人爭寵吃醋蠢事。
自此卻更加明白齊王不是我一個人的丈夫,他的心裡還有過世的王妃,還很喜愛黎夫人,今後或許還會喜歡更多的女人,而我絕對不能有任何生氣吃醋的表現,甚至還要勸說齊王雨露均沾,以顯示賢良淑德的王妃風範。
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終是不可實現了,還要控制自己不要對齊王愛的太深。
「月兒要記住,天家沒有深情,最不需要的就是情愛。你與那些姬妾不同,要時刻謹記王妃的身份和職責,王爺需要的一個端莊淑良,能將內府家務事處理的井井有條的賢妻,月兒千萬不能任性,為一些小事與王爺起了摩擦……」
上次歸寧之時祖母肯定察覺到異常,雖然我沒有告訴祖母與王爺吵架之事,可我向來掩飾不住情緒,於是祖母又是一番不放心的叮嚀。
我的心是苦澀的,可還是要去看望懷孕的黎夫人,把王妃賢惠的美德再次展現給齊王。
黎夫人的思星軒距離我的住處不遠。
修竹鬱郁,青石曲徑,四時不謝的草木葳蕤,隨風飄來淡淡清香。
如此靜謐清雅實難與嫵媚嬌艷的黎夫人聯繫在一起,或許人不可貌相,聽說黎夫人琴棋書畫也頗有造詣,又射得一手好箭,也並不是完全依靠容貌獲寵。
我到來時,黎夫人正在發脾氣,大聲訓斥奴婢,還摔了一個茶杯。
我知道八成是為了齊王,自她懷孕后,齊王就很少來她這裡過夜,長夜寂寞,必是難熬。
「黎夫人怎麼生這麼大的氣?你如今懷有身孕,要多保重身體才是。」我瞧著地上的茶杯碎片和潑了一地的茶水,平和勸道。
黎夫人似沒想到我會來看她,驚詫中有些狼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妾身的奴婢笨手笨腳,妾身責罵了她幾句,讓王妃見笑了。」
她做了個要行禮的姿勢,我攔住了她,「黎夫人不必多禮。」
接著示意蘭錦,蘭錦趕緊伶俐的送上帶來的補品。
黎夫人瞅一眼隨身侍女接過來的補品,皮笑肉不笑的道謝,「妾身謝王妃。」
「黎夫人安心養胎,本妃不打擾了。」我也不打算久留,本就是走一走過場罷了。
就在這個時候,也實在巧合,齊王來了。
他應該剛從宮中回來,穿著紫紅蟒袍,發束珍珠鑲嵌的金冠,臉頰泛著薄薄紅暈,像是喝了酒的樣子。
「本王聽說月兒來了珊兒這裡。」他先望向我,眼含笑意。
原來不是巧合,我的心底漾起一絲甜蜜。
「王爺,王妃還給臣妾送來不少的補品,臣妾感激不盡!」
黎夫人剛才還不冷不熱的一張臉馬上變成一朵柔媚的春花,還變出一副恭謹的態度。
「誒呦……」黎夫人又突然撫住肚子一聲嬌吟。
「珊兒,怎麼了?」
齊王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吸引到她的肚子上。
「王爺……孩子踢了我的肚子一下……」她撫摸著肚子滿面嬌羞。
「哦?」
齊王笑的開心,走到近前,黎夫人順勢依入齊王的懷抱,並且抓住齊王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嬌滴滴的道,「王爺,你摸摸看,我們的孩子總是踢臣妾,真是頑皮!」
我冷眼旁觀,真有點佩服黎夫人,果然有些手段。
不過她也成功的讓我一陣難受,顯然她肚子里的孩子足以向我炫耀齊王對她的寵愛。
「王爺,臣妾告退。」我何必杵在這裡自討沒趣。
離開黎夫人的思星軒,只覺心中悶悶不樂。
蘭錦看出我心情不好,貼心的建議道,「花園裡的迎春花開的可漂亮了!王妃去看看?」
不知不覺春天已經來了,雖然還是寒意料峭,枝頭已然長出新綠,冰藍的天空也透出微微暖意。
我有些茫然的漫步在鵝卵石路上,假山怪石,草叢樹木間果然開放了好多金黃色的迎春花。
我卻沒有賞花的興緻,這些搖曳在輕風中燦爛美麗的花反而讓我心生凄涼。
「我們回去吧。」
我情緒低落的剛要轉身返回,石路轉彎處走來李妾妃,手中還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兒。
李妾妃穿著淡雅的鵝黃襦裙,挽起的髮髻只戴著一支珠花發簪。手牽的小男孩兒一身月白緞襖,長的白白胖胖,粉雕玉琢一般。水靈的大眼睛,唇紅齒白,如年畫娃娃,十分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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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妾妃家世也是不俗,其父官至內閣首輔,兩位哥哥都在朝為官,一位姐姐也入了宮,如今被封為妃。
聽江夫人所說,李妾妃一次元宵節上偶然遇見齊王,此後一見鍾情,非齊王不嫁,還為他得了相思病,甘願嫁與齊王為妾。
她容貌美麗,溫文淑雅,又是聞名京城的才女,所以齊王對她也是格外不同,嫁與齊王一個月就身懷有孕,為齊王誕下一位公子。
齊王膝下男丁本來就少,只有個出身不高的姬妾生得一子,李妾妃一舉得男,齊王自然十分高興,李妾妃本來母家顯赫,又母憑子貴,雖是妾室,身份已隱居主位。
這也是黎夫人一定要生下男孩兒的原因。
「妾身參見王妃!」李妾妃恭敬行禮,身邊的小男孩兒也乖巧的跪下向我磕頭。
「好可愛的孩子!」男孩兒起身後,我衷心讚歎。
「謝王妃誇讚!」李妾妃恭謹道謝。她才是那種真正的大家閨秀,謹守禮節,不越雷池一步。
「你叫什麼名字?」我微笑詢問。
「回王妃,我叫蕭鴻。」小男孩兒奶聲奶氣的回答,卻清晰知禮。
我解下腰上垂掛的玉佩,「初次見面,這枚玉佩贈予蕭鴻做為見面禮吧。」
李妾妃微一遲疑,隨後依然恭敬的接過玉佩深施一禮,「妾身謝過王妃。」
蕭鴻又跪倒磕頭,隨著母親道謝,「謝王妃!」
說心裡話,我挺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只可惜以後漫長的歲月中,他母親的家族野心勃勃,最終把他們母子推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