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終得所蹤
劉駿歷經風塵,終抵襄陽。
曾經繁華的襄陽城,此刻已然面目全非,往昔熱鬧非凡的街道,現今冷冷清清,四處皆是殘垣斷壁。
望著這般滿目瘡痍之景,劉駿滿心悲憫痛惜,卻無暇感慨。他心繫憲嫄,只想儘快找到她。
他依照元景所說,順利找到了憲嫄療傷的那所醫館,並且見到了小慧。
劉駿闡明來意后,迫不及待地向小慧問道:「那位公子長什麼樣子?」
小慧撓了撓腦袋,努力回憶著講道:「我說不太清楚,不過他的眼睛好似潭水一般,既深邃又銳利,但是他看向那位姐姐的眼神卻又是非常柔和的。」
聽到這兒,劉駿的內心不禁泛起了一絲妒意,但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醋意,而後繼續問道:「你可否畫出他的模樣?」
「我可不會作畫,不過我可以講給你聽,由你來畫吧。」
見劉駿頷首示意,小慧旋即進入內堂取來筆墨紙硯。
劉駿緊緊握著筆,全神貫注地聽著小慧的描述,一筆一劃地勾勒著。
劉駿畫畢,小慧不禁驚嘆道:「真是太像了呀,你可真是太厲害了!」
劉駿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妹妹,多謝你,這是給你的酬金。」言罷,拿出一錠銀子擱在了桌上。
「你就別再給錢啦,上次那位公子支付診金就給了五十兩銀子,我可是被爺爺給罵了呢。」小慧連連擺手,臉上滿是不好意思。
劉駿略作躊躇,正打算轉身離去。這時小慧忽然出聲叫住了他:「哦,上次我忘了跟那小兄弟講,那位姐姐大概是失憶了,因而即便你找到了她,她估計也不會認得你了。」
劉駿悚然一驚,心中猶如被重鎚狠狠敲擊,趕忙問道:「她怎麼會失憶了呢?」他的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滿心的擔憂和心疼幾乎要溢出來。
於是,小慧就將慕延讓爺爺用藥一事詳細地講述了一遍。
劉駿聽完之後,心中愈發緊了緊,喃喃自語道:「怪不得嫄兒遲遲未回川。」這越發加重了他內心的擔憂。
他飛速地抓起畫像,疾步走出醫館,找畫師進行臨摹后,命人將畫像張貼於襄陽的大街小巷,並且在畫像下方寫下了這樣一行字:「凡提供此人線索至八方客棧者,賞銀一百兩。」
可是接連數日過去了,依然沒有一點線索,正當他感到希望渺茫,滿心的焦慮幾乎要將他吞噬時,有兩個賊眉鼠眼的人到客棧來了。
劉駿不由得喜出望外,急忙問道:「你們可知道他究竟是誰?又在什麼地方?」
這二人並非他人,恰是被憲嫄擒住的那兩個小賊,其中一人言道:「這人叫什麼我們著實不知,在何地可也並不知曉。」
劉駿的面色頓時一沉,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破滅,憤怒地說道:「那你們莫非是來此尋開心的?」
「雖說不知道具體的名字,不過我卻知道他姓慕或者其名字當中有個慕字。」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哎,實話跟您老兄講吧,當日我們兄弟倆盯上了那小子身上的錢袋,豈料,錢袋剛得手,我就被他一下子打中了胸口,登時疼得我根本站不起來。
不過即便再疼,我在把錢袋塞進衣襟的時候還是瞟了一眼,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個『慕』字。
「慕,姓氏為慕,然而我朝姓慕之人極為稀少,雍州更是寥寥無幾了。」
「對啊,對啊,特別是你瞧他那雙眼睛,壓根兒就不像是我們劉宋人嘛。」其中一個小賊附和道。
劉駿被這句話猛然點醒,緊接著便取出憲嫄的男裝畫像,滿懷期待地言道:「那你們可有見過她?」
另一人說道:「怎麼沒見過,當天若非他出手,踹了我一腳,那錢袋早就成為我們的囊中之物了。後來,丟了錢袋的小子尋過來,他竟然還把錢袋還給他了呢。」
劉駿不再有任何懷疑,心中一陣欣喜,指著桌上的兩錠銀子說道:「這便是一百兩銀子,你們拿去吧。」
二人一聽,又驚又喜,臉上還帶著些許難以置信,萬萬沒想到僅憑三言兩語竟然就真的換來了一百兩。
二人嘗試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兩錠銀子,如同不要命一般地狂奔出了客棧。
劉駿抵達襄陽后,方知此地先被北魏攻佔,后又落入吐谷渾之手。
他心中想著,吐谷渾姓幕的人眾多,便打算趁夜抓個吐谷渾士兵問問是否認識畫上之人。正琢磨著,幾個士兵氣勢洶洶地闖進客棧,手持一張畫像,兇巴巴地詢問老闆是誰在找畫上之人。
劉駿聽到動靜,打開房門,緩緩走下樓,開口道:「是我在找。」
一名士兵滿目凶光,厲聲道:「你找畫上之人究竟所為何事?」
劉駿回應:「自是有重大之事。」
士兵不屑地哼了一聲:「你一介草民,也妄圖與我們可汗扯上關係?」
劉駿詫異道:「你說他是慕延?」
士兵們一聽劉駿竟敢直呼可汗之名,怒罵道:「竟敢直呼可汗之名,簡直是不要命了!」說著,幾人便舉著兵器朝劉駿刺來。
這幾個士兵哪裡是劉駿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被全部打倒在地。劉駿掐住一人脖子問道:「慕延是否從襄陽帶走了一名劉宋女子?」
在這般威嚇之下,那士兵嚇得臉色慘白,渾身顫抖著說道:「小的……小的似乎曾聽人提及,可汗確實從襄陽帶走了一名女子,但不知是不是劉宋之人。只知道我們可汗後天要與這名女子成親了。」
這句話猶如一把尖銳的利刃,直刺劉駿的心臟,他喃喃自語道:「後日?」
緊接著如同發瘋了一般,捏著士兵的手又緊了緊,怒吼道:「已經來不及了,是不是?」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士兵呼吸困難,臉色漲得紫紅,勉力應道:「此刻出發,等你抵達伏俟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劉駿內心首次湧現出懼怕的情緒,他感到自己仿若難以透氣,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
緊捏士兵的手不自覺地鬆開了,士兵軟塌在地,大口地喘著氣。
他絕對無法容忍憲嫄嫁給他人,她與自己兩心相悅,她乃是他在這世間唯一傾心愛慕的女子。他在心中狂吼:不,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必須要阻止這場婚禮,他一定要帶她離開,然而他心裡很清楚,已經來不及了。
待他抵達伏俟城時已是深夜,他們已然......想到此處,他旋即飛身出了客棧,跨上駿馬朝著吐谷渾的國都伏俟城飛速疾馳而去。
風在耳邊呼嘯,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趕在婚禮之前找到憲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