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正贏來的不義之財,倒不如花得痛快
胡嬸子家有牛車,一早聽說周淳風要到鎮子上,胡嬸子立馬趕著周二叔爺倆陪同周淳風一塊去。
安哥兒喜歡跟著周淳風,江璃留下珩哥兒和景哥兒在身邊,趁著上晌日頭不烈的時候,先帶著孩子到地裡頭忙活,晌午又緊趕著帶孩子回家。
鄉下莊戶一日通常吃兩頓飯,朝食和午食。江璃考慮到孩子的營養,朝食會煮一鍋糙米粥,晌午孩子餓了還能吃,傍晚再給孩子蒸幾個饃饃。
昨日胡嬸子送來的五花肉和草魚,江璃切了點五花肉炒鹹菜,剩下的五花肉和魚用鹽巴腌著掛在廚房,吃的時候再切點來炒。
畢竟大房多年沒開過葷腥,一下子全做完,大魚大肉不僅大人的身體頂不住,孩子的腸胃更受不了。
年歲小的景哥兒只要有得吃,還能跟在娘親的身邊,整日樂得沒心沒肺。
年長的珩哥兒雖只有四歲,但孩子敏銳性使然,時不時覺得爹爹和娘親和以前不一樣,不僅對他和弟弟們上心,每頓飯都能吃飽,還會給他們洗澡換衣衫。
但是,小孩哥非常喜歡現在的爹爹和娘親,因為現在的爹爹不會罵娘親不會打娘親,娘親也不用成日低頭抹淚。
吃了午飯,江璃把兩孩子哄睡著,又到廚房將昨天胡嬸子送來的白蘿蔔洗凈切成片,放進小缸里加入鹽巴和辣子還有白醋腌制。
從廚房出來,望著前邊晾晒成型的泥磚,還有從鄰村送過來的沙石,以及村民幫忙在山上砍回來的木樁,新房子的材料都準備妥當,就等著開工。
今日地頭沒啥可忙活的,江璃回到木棚,拿出前日買的料子,先給孩子做幾套新衣衫。
江璃的忙碌在於她迫切改善當下窘迫的生活環境,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更相信行動改變命運,即使只是一本書里的角色。
下晌,周淳風從鎮子回來,江璃吶悶他怎能去一整天。當接過鼓囊囊的荷包時,江璃心情大好,也懶得問。
「賣了三十五兩?」江璃清點荷包里二兩重的銀角子配了一吊錢。
周淳風放下懷裡睡著的小兒子,鬆了松肩膀,點頭:「嗯,三十五。」
江璃滿意的收起荷包,將針線料子也都收了起來,回到小桌前幫忙裁紙。
「晌午你們沒在外頭找點吃的?」
早上出門前,江璃只給了周淳風買紙的錢,想著他把靈芝賣了手頭上也有銀子錢,會知道帶孩子在外邊下館子。
「吃了。」
江璃雙手攤開紙張,吶悶的抬起頭來,恰好看見周淳風從袖兜里掏出只玉瓷,放在她面前。
「這是啥?」
瓷瓶很小,很精緻,像當代裝臘脂膏用的青瓷。
江璃拿起瓶子,擰開蓋子,果然裡邊是晶亮透明的膏體,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舒痕膏。」
「……」
江璃詫異的眨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上刮傷的疤痕,有的血痂還沒長好。
意外之餘,又有些感動。
以她對周淳風這個男人的了解,幾時對人這麼細心,她不客氣的用指腹摳了點塗在手背上,冰涼涼的很舒服。
「謝了。」
「不對。」忽然,江璃斂起笑臉看著他:「你哪來的錢給我買舒痕膏?還有你們晌午吃飯的銀子錢又是哪來的?」
周淳風吃了口涼茶,放下茶碗重重吁出口長氣,坐下。
「今天鎮子上的書坊舉辦了個書法比試,甲勝者得五兩銀子。」
江璃不可思議的眨眨眼:「所以,你贏了?」
「嗯,贏了,晌午和周二叔他們在麵館吃面,我付的錢,剩下的給你買了舒痕膏。」
「……」
啥玩意舒痕膏要花幾兩這麼貴,神仙水做的嗎?
這人會不會過日子呀!
接收到江璃憂怨的目光,周淳風不覺好笑,感情他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反正贏來的不義之財,倒不如花得痛快。」
【說得真有道理,我無言以對!】
雖然面上表現平平,實則,江璃心底已經慢慢對這個狗男人有了些許改觀。
見江璃開始裁紙,周淳風識相的拿來筆墨硯台,午後的日頭微微傾斜,譜寫著不一樣的和睦場面。
與此同時,老周家。
今日周老三到鎮上買紅紙,自然碰見了周淳風和周二叔父子倆,當他看見周淳風死不要臉的參加書坊舉辦的書法比試,周老三起初還在下頭等著看笑話。
周淳風寫的是手什麼字,沒人比他更清楚,狗爬的玩意兒也好意思出來丟人現眼。這場比試他都不敢上台參試,要知道上場比試的多是在鎮子書塾上學的學子。
只當,書坊掌柜等一眾評判,擇優評甲的那幅書法居然出自周淳風之手時,周老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淳風怎麼可能寫出如此了得的書法,他明明連握筆沾墨都手抖的人,根本不可能寫出評判美揚的那翻『抑揚頓挫,收放自如,大家之風範』的手筆。
不可能,一定是哪弄錯了。
直到從鎮子回來,周老三的思緒仍久久無法從這場震撼中緩過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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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能霎時間有那麼大的轉變,除非,除非周淳風一直在藏拙,一直在眾人面前裝傻充愣戲耍他們。
對,沒錯。
周老三想破頭也只想出這麼個可能,便連江氏也一樣,以前的江氏根本不可能在人前如此張牙舞爪。
好一對了不得的黑心夫婦,這麼多年,所有人都被他倆蒙在了鼓裡。
現在這對黑心夫婦,一定在背地裡恥笑老周家吧,要不是他們,老周家和老娘多年的好名聲,怎會在村裡頭遭受非議。
啪~
嘶!
想得入神的周老三,後腦勺被林氏猛猛來了一巴掌。
「犯什麼愣啊,沒吃飯還是咋滴,豐字不會寫還是咋滴,養了你們一群討債鬼,干點事都幹不了了?」
一旁幫忙裁紙的周老二和王氏,默默的加快手中動作,生怕下一巴掌打到他們的頭上。
小林氏聽聞屋外的晌動,只手捂著閨女嚶嚶哭泣的小嘴,擔心寶珠嚇哭的聲晌被外頭的婆母聽見。
「知道了娘,我這就寫還不成嗎!」周老三心裡也有氣,臉色晦暗的點點筆墨。
他還就不信了,不就寫個豐字賣了賺錢,周淳風能賣,他憑啥不能賣。
他還要比周淳風賣得更多,賣得更好!
啪~
剛寫好一個豐字的周老三,再次遭受來自親娘的暴擊。
「幹什麼吃的,之前上的學堂,念的書全給狗吃了不成?豐字是這樣寫的嗎?吃了熊心豹子膽的玩意兒,竟敢框騙老娘?」
周老三這回疼得不吸氣了,被老娘罵得心裡也有氣,老娘大字不識,怎敢指責他寫的字不對。
不等他反駁,林氏從袖子里抽出一張紅底小字,正是昨日她偷偷從鄰居家順走的紅字。
「看清楚了,這才是豐,說你讀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還不服氣,看老娘打不死你。」
心裡憋著火沒處撒的林氏,這會子總算逮到出氣的理由,氣極在小兒子後背猛猛拍了幾下。
周老三疼得齜牙咧嘴,睜著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皺皺巴巴的紅紙上,大大的寫了個【豐】。
周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