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房子不是蝸牛殼(1)
第7章房子不是蝸牛殼(1)
來自：柚子
這幾天實在太忙，被一個項目弄得頭大。好久沒登了，一上線發現這麼多人給我留言，謝謝各位的關心，我還好，只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因為工作太忙忘了和他的約會。現在中午休息，再過會兒就要去提案了。心裡有些煩，我和男友從大學戀愛到現在，畢業后一直租房住，前幾天他突然提出要買房，但我們根本就沒有存款，覺得他完全是虛榮心作祟，因為這次的同學聚會選在我們家開，可我們租的那房子又窄又舊，如果只是為了面子問題實在沒必要啊。不過轉念一想，我們都是奔著結婚去的，買房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區別。但我們手上也確實沒什麼錢，父母也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階層，你們說我到底應不應該答應他先首付一套房呢？最贊回應
波波：就為了開個同學會買個房子？樓主你男友腦殘你別也跟著腦殘啊！毛利小五狼：最好還是再等等，你們沒有存款怎麼買房啊！Lily：其實先付個首付也沒什麼，反正你們租房子不也要給錢嗎。
林柚曦和吳菲兒兩人去提案，明明說好一個人拿手提電腦一個人拿投影儀的，結果出了電梯吳菲兒就吵著手軟，最後林柚曦一個人提了所有東西。吳菲兒雖然在策劃案上完全沒有出力，但駕駛技術很好，也只有這個時候林柚曦才由衷感覺到吳菲兒的用處來。
提案安排在對方公司的一個大會議室，林柚曦進去前心裡一直在打鼓，不可能不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挑大樑提案，以前都是跟在總監身邊，自己坐在一旁記個筆記之類的就行了。一進去她的目光就被對面一身幹練裝扮的摩登女人吸引了過去。長發，大波浪卷，妝化得很精緻，女人的直覺告訴林柚曦，她就是唐蒙染。
果不其然，他們提案的時候對方做自我介紹，唐蒙染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帶點南方特有的軟糯，反倒顯得格外好聽。唐蒙染說話有條不紊，邏輯清晰毫無破綻，創意也算出彩。林柚曦不由得更緊張了，勝算實在太小，但是當唐蒙染分析到品牌公關以及未來發展戰略的時候，林柚曦一下子察覺出了他們的不足。看來這塊是他們的薄弱，林柚曦心底不禁感謝起鄭陶來，幸好有他事先做功課，不然這場戰爭真不用打就可以回家了。
唐蒙染講完后，林柚曦拿出自己的手提電腦，她有些緊張，強裝鎮定地輕咳了幾聲，然後開始演說自己的提案。她講的不如唐蒙染那麼流暢動聽，但意思也全部表達到位了，到了品牌公關的時候特意著墨多說了些，看到甲方贊同地點頭，她心裡的大石頭才輕輕落下了些。
演說結束后，大家鼓起掌來。林柚曦的視線跟唐蒙染正好對視在一起，她看到唐蒙染沖自己輕輕笑了笑，還算友好。可是最後結果出來的時候，林柚曦還是有些吃驚。
「這次的項目我們公司決定還是由唐總監的團隊來經手。」負責人說著轉向林柚曦，「謝謝林柚曦為我們項目做的努力，這次沒能合作我們也覺得遺憾，希望下次有機會能夠一起合作。」
林柚曦愣了愣，沒有迎合去握對方的手。她問：「為什麼要選擇他們的？我們的提案做得很好啊。」
吳菲兒在一旁用胳膊捅了捅她，把她拉向身後，一臉堆笑地對負責人說：「好，下次有機會一定再合作。」
吳菲兒拉著林柚曦往外走，訓斥她道：「你剛才的反應實在太失態了，難道你想和對方杠上嗎！」
「可是那個案子我們明明——」
「你都工作幾年了，怎麼還一副涉世未深的樣子。」吳菲兒白了她一眼，按下電梯按鈕，「你和唐蒙染的提案明眼人都看出來是旗鼓相當，各有優勢。但至於為什麼選唐蒙染不選你肯定有他們的原因，你何必深究呢？不就是沒拿到項目嗎，反正公司又不缺這一個項目。」
電梯來了，吳菲兒率先走進去，轉過身來準備關門，才看到林柚曦站在外面一動也沒動。
吳菲兒剛想開口叫她，林柚曦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你當然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你舅舅是公司高層你相當於拿了份鐵飯碗。這個項目你花費過一絲一毫的心血嗎？你當然可以若無其事地說不就是個項目嗎，沒了就沒了。可是這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才做出來的，我還等著這筆錢買房，你知道什麼？你就是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用操心的大小姐罷了！」林柚曦一口氣說完這些，便踩著不太合腳的高跟鞋「啪啪啪」朝安全通道走去。
她是真的懊惱了，男朋友莫名其妙要求買房，工作上一大堆事情等著自己去處理，可是薪資卻一直遲遲不漲。好不容易遇到可以分到百分之五提成的項目，卻失之交臂。林柚曦想不通啊，二十多年來她一直善良做人，兢兢業業，路上拾金絕對不昧，公車遇到老人絕對讓座，電視里每次報道洪災、地震、天災時都會主動捐助舊衣物。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雖然這些事跟自己的工作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塊，但因果報應這東西難道真的只是說說而已？
林柚曦下樓梯下到中途便走不下去了，眼淚一直流，她覺得委屈，覺得上天待自己實在不公。實在不公啊，為什麼這個世界上好女孩只得到一個「好」字，壞女孩卻得到天下啊！
她一邊抽泣著一邊蹲在過道上，也顧不得臉上還帶著早上出門前精心化好的妝，用手隨便一抹，繼續哭。這樣子真像個被大人拿走了糖果的小孩。林柚曦哭得太過認真，以至於身後響起腳步聲也全然沒有意識到。
「那個。」身後的人看到坐在台階上的林柚曦顯得尷尬起來，聲音在空氣里頓了頓，「小姐，你沒事吧？」
林柚曦聽到有人說話，立馬埋下頭把臉在衣服上擦了擦，也不敢回過頭去看，站起身垂著頭說：「抱歉，擋住路了。」
結果眼前伸出一張紙巾來，對方聲音倒是挺溫和的：「擦擦吧，是被上司罵了嗎？一份工作而已，重要的是幹得開心。」
林柚曦接過紙巾，抬起頭對對方說了聲「謝謝」，待看清對方的臉后怔了怔，是一個濃眉大眼的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正帶著一臉溫和的笑意看著自己。
「沒見過你啊，是新來的嗎？」對方以為林柚曦是公司員工，「別哭了，人都難免遇到不開心的事，去好好吃一頓就行了。」
對方說完就繞過林柚曦繼續下樓，留下林柚曦一人站在原地，手裡還拿著他給自己的紙巾，過了很久才緩過神來。林柚曦不是犯花痴，而是被那樣溫暖的笑容感染了。有些人你雖然對他了解不深，但就是能被他一個微不足道的笑容打動。林柚曦去公司的洗手間洗了把臉，重新補了妝，拿出手機看到吳欣兒給自己打了好幾個電話。她肯定氣急敗壞地開著車先走了吧，想到這裡林柚曦反倒有一絲輕鬆。
林柚曦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完全不在意待會兒是否要繼續上班的問題，走在秋天暖和的陽光里，心情也變得懶洋洋起來，平日煩擾的問題也不想再費神去想。因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不似往常那麼多，大多都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林柚曦也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逛過街了，以前大學的時候只要沒有課，她就會被同寢室室友拉著上街。大學生活費不多，所以逛街也是真的在「逛」。看著櫥窗里琳琅滿目的衣服，穿在模特上顯出良好的材質和線條，林柚曦也會停下來怔怔地多看兩眼。畢業后開始賺錢，薪水不多，但對衣服的慾望似乎沒以前那麼強烈了。畢竟每天都在忙，根本沒有時間出門閑逛，和秦致皓周末出門也只是逛逛大賣場，看看有沒有打折優惠的商品，衛生紙啊，洗衣液啊，打折的蔬菜水果佔據了林柚曦生活的點點滴滴，她有多久沒給自己買一件衣服了？
鬼使神差地，林柚曦拐進旁邊一家商店，裡面秋季上新，全是當季新款。導購看到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門，立刻圍上前去介紹，林柚曦看中一件千鳥格的外套，導購眼明手快立馬取下來讓她試穿。林柚曦的手裡還提著手提電腦和投影儀，導購殷勤地幫她拿過說：「你進去試衣服，這些東西我幫你保管。」
試出來站在鏡子前，衣服竟然很意外地合身，讓林柚曦看上去幹練了幾分。
「這件衣服你穿真的很好看，這是昨天才到的新貨。」導購在一旁滔滔不絕，見林柚曦猶豫，便說，「這衣服賣得很好，庫存已經不多了。要是喜歡可千萬要下手早點哦。」
剛才在試衣間換衣服的時候，林柚曦翻了翻衣服的吊牌，看到標價一千多心裡就涼了半截，一千多這個數字根本不在她的預算範圍內。想起上次給鄭陶買的那件八百多塊的襯衫她都覺得太貴，何況是這件。
「算了，我不要。」林柚曦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特別喜歡。」
雖然什麼也沒買，但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沒買成衣服，林柚曦可以狠下心去吃份甜品獎勵下自己，這段時間實在太累了，沒睡好也沒吃好，皮膚變得特別糟糕。林柚曦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四點多，再過不到一小時就下班了。下午沒去公司算作曠工？還是怎樣？
你有沒有這麼一種時刻，明明生活捉襟見肘，水電費、房租費、生活費，一大堆費用等著你去繳，一大堆工作上的事務等著你去處理，自己過得一團亂，但就是有那麼一刻，你決定徹底逃離掉現在的處境，想好好享受一下現在，哪怕身上只有兩百塊錢，今天用光，明天便只能喝西北風。但你還是選擇把所有錢花光，給自己買一個可口的蛋糕，或者去看一部電影，吃一頓飯。然後心裡想著讓明天見鬼去吧，都去死吧。
林柚曦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在吃完甜品出來后，她直接回到剛才那家商店，用不容置緩的語氣對店員說：「我要剛才那件衣服。」
抱著衣服口袋回到家，家裡冷冷清清的沒人。林柚曦花光了這個月的生活費。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盯著地板發獃，想著待會兒該怎麼跟秦致皓說自己花了一個月的生活費買了一件新大衣。
看了會兒電視，見秦致皓還沒回來，林柚曦便去廚房煮麵條吃了。林柚曦不放心地給他打電話，沒人接，她開始有些不放心起來，難道又和同事出去喝酒了？
躺在沙發上，直到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聽到門鎖響動的聲音。林柚曦睜開眼走出卧室，客廳的燈亮著，秦致皓坐在沙發上，一副懨懨的樣子。
「回來了？」林柚曦披著件外套出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上次吵架后兩人很少說話，她有些愧疚，尤其是看到秦致皓一臉倦怠的模樣，「吃飯了嗎？肚子餓的話我去給你煮點東西。」
秦致皓沒說話。
林柚曦坐到他身旁，隨手拿了個蘋果削起來。
「別削了，我吃不下……」秦致皓聲音低沉沙啞，有些嚇人。
「怎麼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秦致皓埋下頭用手拍了臉兩下，隨後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國度，「我被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