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群番役這個看那個,又偷偷的瞟孔方平,倒也不是不想去,但他們終究是孔方平的人,孔方平不開口,他們也不太敢。
孔方平有些得意的樣子,一揮手:「都瞧我做什麼,寒星姑娘讓你們去你們就去,還怕寒星姑娘最後不肯給錢不成?」
說著便也要跟上去。
「孔檔頭請留步。」但姜寒星叫住了他,「您的,我早就已經幫您物色好了。」
又去吩咐那些正要上樓去的番役們:「都動靜小一些,讓你們來疼姑娘的,又不是讓你們來抓土匪的。」
這兩句話一句比一句讓孔方平不樂意,他覺得姜寒星在分他的權,還覺得她這是在操控他:「我不用……」
但姜寒星根本沒給他拒絕的機會,她根本就沒聽見他說話似的,只是轉頭問那媽媽:「聽說咱們這兒有位叫春柳的姑娘,十分不錯。」
「春柳啊,」媽媽顯然不大喜歡這位春柳姑娘,一聽她的名字臉便拉下來了,「昨兒晚上剛同我告了假,說是身子不大舒服。」
她低聲嘟囔著:「三天兩頭的告假,多長時間都沒接客了,光說著有人會來贖她有人會來贖,人倒是在哪兒呢……」
不提也罷,一提可真讓人生氣,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這媽媽當即兩手一拍,要直接上樓找那春柳姑娘去:「其實不過小風寒而已,並不怎麼妨事,官爺既然專門點了,我去叫她出來便是。」
真有這姑娘,也確實有相好的,還從昨晚起就不見人了。看來那衛隊長說的倒都是真的。
「不必不必。」
姜寒星一直等到她走到了那春柳姑娘的門口,才開口阻攔,還作出很善解人意的樣子:「都病著了我還非得讓人出來接待,豈不顯得我很不憐香惜玉,罷了吧。」
春柳住左邊樓梯上去左手邊第一間。姜寒星看分明了。連同這邀月樓的結構。
邀月樓是一座四周環院的三層小樓,正門進去,前廳是挺大一大堂,姑娘們平日里表演個才藝什麼的,熱熱場子,後邊住龜公丫鬟之類,整個一樓都是並不接客的,接客在二樓三樓,大堂中間一樓梯一分為二向二樓三樓。
媽媽猶豫了一下:「那官爺……」
姜寒星視線看向了左樓梯處左手邊第二間。這間門口正站著一位姑娘。看見姜寒星向她這邊看過來,她也直接眼波流過來,大概是也把她當作男子了,十分熱辣的向她示愛。
「我看這位姑娘就也很好。」
媽媽好像這才看見了這邊門口還站著個人,當即就上去擰了她兩把,又同姜寒星陪笑:「桃紅有客人得陪……」
這桃紅姑娘看來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雖並不敢還手,嚷嚷的聲量可真是不小:「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陪什麼陪呀,真是的,不行來什麼青樓啊……」
媽媽頓時又擰了她兩把,咬牙切齒的教訓些「客人還在房裡,再胡說打爛你的嘴」之類的話。
「哎呀,媽媽,姑娘願意客人才能開心啊,強扭的瓜不甜。」
說話間,姜寒星已經用了點輕功躍上樓去了,沖著那桃紅姑娘眨眼睛:「姑娘你且說我說得是與不是?」
桃紅哪兒會想到她方才給拋媚眼的竟是個姑娘,當即傻了眼,下意識的就附和了:「是啊是啊。」
「哪間是桃紅姑娘的閨房?」
媽媽給指了指身後那一間,但隨即又趕緊補充道:「可這房間里已經有客人了。」
雖她並不是個男的,但因為做的活兒計特殊,青樓這種地方也是來過的,同外邊分士農工商一般,裡邊的姑娘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又根據這三六九等分住的地方,那位裊裊姑娘那樣的,自然自己住一個屋子,是為單間。
春柳桃紅這樣能被媽媽叫出名字來的,便是三兩個姑娘住一個屋子,大廳里說著詩詞歌賦之類的屁話,便各領回各廂房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了。再次一些的,那就得十來個人住一間了,接客並不能在自己的房裡接,得到專門的接客房裡,接完了下一個或者回大通鋪睡去,客人也拍拍屁股走人,並不讓過夜的。
不過邀月樓也算是京城裡能叫得上名號的花柳地了,應該不至於次到那種程度。不過桃紅春柳他們住的房子可也並不大,她方才在外邊粗略看,兩邊窗戶一開,但凡稍微有點身手的,便能直接從這個房間跳到旁邊那個房間。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姜寒星說著,直接摟了桃紅的肩膀,推開了門,「我想那位兄台並不會介意的。」
她劍還在腰間佩著,媽媽能說什麼,只能盼望著大家都脾氣好些,不能的話也盡量不要臉一些,畢竟當官的還是都怕東廠的,和和氣氣的湊活過這一會兒也便罷了。
媽媽決定眼不見心不煩:「那姑娘便自個兒說去吧,可不是我並沒提醒您啊,那位官爺脾氣可並不怎麼好。」
誰能看見了東廠還脾氣不好,姜寒星並不放在心上,只是沖著她揮手:「媽媽放心吧。」
「放心,不會讓你寂寞的,」她低下頭去逗懷裡還沒全然回過神來的桃紅姑娘,又回頭去招呼還在樓下的孔方平,「孔兄還愣著做什麼呀,快些上來,這姑娘也很不錯的。」
然後才回頭看見了屋裡那位仁兄。
不是一位,是兩位,其中一位是楊昀。
不是說過了那樣的話便沒想過會再見到楊昀了,畢竟京城其實也就這麼大點地方。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楊昀。
自然從古至今風流文人也很多,但楊昀看起來顯然並不是這一種啊。她眼光如今竟差到這種程度了嗎?
「這位姑娘貌似我曾見過的。」
四目相對,先開口的卻並不是楊昀,而是同他面對面坐著的那位兄台,懷裡還抱著一位美人兒,卻已經同她熱絡起來了。
姜寒星向他看了過去,挺面善一男子,看得出來還年輕,卻已經已經開始發胖了,兩頰上肉略微搖晃著,熱切地看著她,覺得她下一刻便能想起來他是誰似的。
可她真並不認識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