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是非曲直,懂也不懂
姜寒星記得她當時是在外地辦一個案子。不過,她就算她在京城裡,也並不能怎麼樣。
螳臂,又哪裡果真能當車?
「是么。」沈環還是笑,圓圓臉圓圓眼睛,看著比當初他們剛認識時大不了多少。
「那你當初非要讓賈崢死,是意欲何為?天下之大,以你的本事,也不是沒旁的地方可以去,一直窩在這東廠里,又是什麼意思?」
姜寒星默然半晌,不知要回什麼。
幸而這屋子裡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個楊昀在旁邊。他打破死一樣寂靜,也打斷了他們兩個:「不是我應該聽到的事情,還煩請兩位不要在這裡講。」
但楊昀,也有楊昀的麻煩。
他不知道賈崢是誰,也對他們東廠里那些骯髒事不感興趣,可既然這事里還有他們東廠之外的事,那他便不能不管:「既你說事關殿前司與京兆尹府,這人你並不能帶走。」
啊?姜寒星一怔,隨即明白過來。
歷朝歷代,刑獄之事一直是刑部主審理、大理寺主決斷、御史台有複核之權,三司環環相扣,才能使刑有所依,不至於遍地濫權。今聖執政后,東廠獨大,動輒不顧法理條令,插手刑獄,三司忌憚王沛身份,也不敢在這事上多言語,冤獄因此多生,數倍於往年。
以楊昀眼睛里不揉沙子,自看不慣東廠當著他面又大權獨攬,偏此事還確有條例,凡案涉官員二人以上,是得由三司匯同審理。
早知道如此,她就連那兩句事干京兆尹府與殿前司都不該同他說!
姜寒星眼睛幽幽閉上,復又很快睜開——楊昀已抬腳往門口去,要叫護院了,他們家護院身手都很不錯,尤其那天跟著他的那個,到時候她要帶著沈環走脫,還真有些困難。
「既案涉官員眾多,當然得交三司會審,大齊律卑職還是懂的,」姜寒星臉上堆出笑意來,「但大齊律也有文,凡五服之內,有涉案件者,應當避親者諱。」
楊昀腳步停在了門口:「什麼意思?」
「小楊大人便沒有想過,殿前司和京兆尹府都犯了命案的匪徒,為何會到你家裡來嗎?」
姜寒星嘆氣:「兩年前,楊大學士還兼著刑部尚書職時,有一戶姓沈的人家,曾向刑部上告過,為自己兒子被京兆尹府誣判當街打人的事,當時楊大學士以越權擅告為由拒絕……」
楊昀打斷她:「這確實是越權擅告。」
「我也沒說不是。不過他們兒子因此死了,再後來,他們就也死了。」
楊昀愕然:「怎麼會?」
「什麼怎麼會,」人的一生,原來這麼簡單幾句話就能說完。姜寒星覺得稀奇,臉上笑意都更真心了:「都說了誣判,難道在此之前,便沒巡城的禁軍徇私枉法?監牢里,獄卒還能恪守律法,不濫用私刑,能好意招待?他自己又不爭氣,打兩頓便死了唄。不然小楊大人以為在你之前,京兆尹府和殿前司的命案又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