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發明付清樂的人簡直是個天才

第226章 發明付清樂的人簡直是個天才

事實證明,覺得奇怪的不止姜雲清。

所有人都覺得不對勁,是因為船上暗藏著太多他們意想不到的東西了,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這裡會有龍眼的活屍。

若只是極端的天氣也就罷了,他們現在要與突然降臨的怪物搏鬥,頗有種死期將至的感覺。

雨水逐漸沒過小腿,頭頂桅杆岌岌可危,冒著隨時被刮下船的危險,他們只能先分頭行動。

姜雲清甩出長鞭,明芃亦跟著他,然而華鯨劍的海浪聲遜色於風暴,就像是渺小的人在高山面前做著徒勞無功的掙扎,越來越多的活屍隨著雨點砸向甲板,洶湧黑潮架住了整片天,恐懼與死亡深深籠罩在初雲號之上。

師徒倆早已不記得站在自己身側的是朋友還是敵人,手上、身上沾滿了鮮血,雷雨永不停歇,導致更多的邪靈湧入,等待他們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惡戰。

雨水自頭頂沖刷下來,模糊了他們的視線,陳墨玉任由大雨洗過骯髒的面孔,然後再也不起。

白帆被火舌侵蝕,於夜雨中有股驚心動魄的美感,其間望樓的尾桅一朝燒成炭灰,終於轟然倒塌,迸射出的碎渣令人心驚。

偏偏時乖運蹇,是個人都得崩潰。

船上正進行著慘絕人寰的大屠殺,所到之處皆有刀劍相撞之聲,只是遇此惡況,反倒激起了一股子絕處逢生的志氣,活著的人拚死抵抗,生生用血肉廝殺出一條路。

這樣的動靜引出了南初七和胡羊,他每次睜眼閉眼,夢境就會擠入腦海,最害怕的東西終於變成了現實,但隱秘中仍然安慰自己是假象。

他不能面對同伴的死亡,更無法去想剩下的人該怎麼活下去。

他收回搭在胡羊手上的手,嘴唇囁嚅著,不敢相信躺在那裡的是陳墨玉,就連胡羊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是「錯了」還是「完了」。下一息,他冒著大雨沖了出去。

「哎!你的傷!」

那個死而復生的錢芙,他真的在這裡看見了。

應該是說,沒有一個人能忽視——

尉弘毅想要帶著初雲號逃離雲海,閃雷在耳畔震懾,照亮了他幾乎充血的雙眼,也蒙蔽了他看清事物的能力,全然不知危險就在身後。「等等!」明若清已經離他很近了,仍覺不夠她便猛地撲上前,卻在最後一刻和他同時被雷光炸開。

眾人驚駭不已,因為尉弘毅從空中極速墜落,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南初七摔倒在地,回頭一看,錢芙如鬼魅般驟然降臨,她的笑聲穿透了雨水,竟是如此刺耳,而由她帶來的災難,又豈止是一場腥風血雨?

雲浪頂端穿梭著數不盡的無發死屍,甚至衝上破爛的船頭,猛地抓住了明若清的腳腕,想要把她拽入雲海。

場上唯一的掌舵者遇險,初雲號瞬間失去控制,便一路橫衝直撞,極有四分五裂之勢。明若清還沒從尉弘毅的犧牲中回神,她自己大半邊身子也落在船外,處境岌岌可危,可偏偏無人能夠幫她。

完了,他們都要完了。

指尖深深陷進木板,不知是因為疼得還是恨得,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同時手掌卸了勁,似乎又往下滑了幾分。

也就是這時,琴瑟金光乍現,一道金陣迅速向上空合攏,絢麗的光輝在漫天長夜中尤外顯眼,黑氣與雷雨皆被屏蔽在外,是秦昭落不願放棄,放手一搏后,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明若清聽見他在喊自己,秦昭落人生中第一次揮出琴瑟劍靈,極有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他半跪於地,逐漸支撐不住用心血鑄成的金陣,那些東西太多了,他閉眼咬著牙喊:「我們不能——」

穿過錢芙的笑聲,這聲來自絕境的吶喊直抵眾人心臟。

就像尉弘毅對初雲號一樣,明若清也絕不會讓他的第一次變成最後一次。

明若清徹底拼了,在錢芙手裡搶船舵,使出全勁讓初雲號往同一方向逆轉,船身陡然一震,狠狠撞開那些圖謀不軌的舟幽靈。哪怕掌心都是血,面臨著邪靈的撕咬,她卻感知不到疼痛,無盡的憤怒讓她只想要這些東西死。

視線一轉,初雲號的劇烈顛簸影響了所有人,白帆尚在燃燒,彷彿來自烈火地獄的惡靈軍拉開長弓,數道狼煙破空聲起。不消半刻,天空的一角顯露出微紅,形成的箭雨撲面而來,倏倏齊發,他們無可迴避。

這一陣交鋒,宋扶齡和陳雪尋相繼倒地,然而箭雨卻不肯停歇。如此慘烈的亡損,付清樂一退再退,終於在顛簸過後,羽箭刺穿了他的胸膛。

嗡鳴聲未消,他低頭看向顫抖的箭尾,只覺眼前一片昏黑,有些許的震驚,同時身體越發軟弱,在摔倒前就被姜雲清接住。

「付清樂!」

明芃在喊,目睹全過程的南初七也在喊,胡羊緊隨其後,驚慌失色。可是,這般情形下根本沒有時間去悲痛,去認清即將全軍覆沒的事實,他們再經不起任何一位的犧牲,而自己又能活多久呢。

付清樂混沌中依稀能聽到大家在喊自己的名字,姜雲清扶著他緩緩跪地,鮮血一併融進雨水,在身下泛散開來。生命的流逝讓他覺得很無力,呼吸微弱而艱難,伸手探去,堪堪摸到了眼前的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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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太像兩年前的畫面了,南初七腿軟,身子更軟,跌跌撞撞地闖入付清樂的視線,到最後幾步完全靠爬,有些遲緩地接住付清樂鬆開的手。

明芃絕望不已,華鯨劍靈吞沒她的嗚咽,任淚模糊了血雨,越散越深。這條用命拼來的路,終究到此為止了。

南初七忍住酸澀,不敢太用力,也怕抓不穩付清樂,動作小心翼翼的,聲音帶著輕顫:「你別嚇我啊,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

付清樂抬起染血的手指,那把名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迴旋鏢終於扎他身上來了,他就知道做人不該亂說話。

角斗場他都能硬生生撐過四個時辰,可命運弄人,唯獨沒有現在嚴重。姜雲清也不好受,淚珠滴落在手上才發現。付清樂抬頭看了一會,然後再看兩眼紅紅的南初七,想笑話他們都在為自己哭。

但是,他苦澀地撇撇嘴,沒能說出口。

「你還沒有當上金闕閣宗主,比自己的師尊活得更久;你總說你一定要拿第一,把我比下去。這些事你都沒有完成,你怎麼能言而無信呢……」雖然平時互相拆台鬥嘴,但是都這個時候了,南初七真的不願看見朋友在他眼前離去,第一次哭得十分凄慘。他焦急又絕望,就如兩年前抓住錢芙一樣,這次躺在地上的人換成了付清樂,他盡量彎下腰,姜雲清沒能擋住的雨水,他都替付清樂擋住了。

付清樂知道的,他都知道。比起死亡,他更在意以後不能和大家見面,不能和他們沒心沒肺地玩鬧了……他真捨不得。不止南初七動容,一旁的明芃像死了親爹一般嚎啕大哭,而姜雲清和胡羊在大雨中默哀。作為船上僅剩的倖存者,他們都看不見一點希望了。

他眉心微動,往日畫面一幕幕浮現,讓他露出了淺淺的笑意,虛弱又堅強地握緊南初七的手,彷彿在回應剛才的話:「……莫逆之交,不敢相忘。南初七你是我墜好的好朋友。」

明芃綳不住了:「嗚嗚嗚嗚嗚嗚嗚義父你不要走啊義父……」

姜雲清抬手輕拍南初七的肩,南初七連連抹淚,付清樂都在說遺言了,還能怎麼騙自己呢?他從無聲到有聲,嘴角好似嘗到了咸苦,被迫認清眼前人回不來的事實,這就是付清樂的最後一程。

「有多好?」

「比宋知旋還要好,我們倆天下第一要好!」付清樂豎起拇指,就著他的手碰了碰胸口。可能是因為大家的注意全在將死的自己身上,居然沒一個人發現南初七的胸膛也插了把刀。

付清樂想笑來著,但是氣氛都烘托到這裡了,他不死一死真的說不過去。

於是他接著剛才繼續煽情:「我所求不多,朋友,你幫我給傅綰一帶句話……」

南初七怔然。

主要是他在腦中拚命思索,發現不認識這位是誰。

「付?你表姐?」

「不是,不是。」付清樂使勁咽下血,輕飄飄說著,「離中教的千金大小姐。」

好傢夥,居然不是他師尊,也不是金闕閣任何一個人。

而是當初在陳倉圍堵他,還說要告訴爺爺的傅綰一。

明芃忍不住皺眉,什麼情況,她錯過了什麼東西?

不過,能在臨死前想到的人,必然是十分重要的。

南初七重新變得嚴肅,「好,我答應你,你想說什麼?」

付清樂含情脈脈道:「我沒能見她最後一面,有點遺憾。所以、所以你別讓我把這遺憾帶走。」

南初七吸了吸鼻子,「你說吧。」

付清樂邊吐血邊說:「幫我帶句話給她……」

南初七還以為耳朵進磚頭了,這句話怎麼感覺聽過兩遍?

「告訴傅綰一,我,我其實……」

南初七恨不得把耳朵貼上去,「其實什麼?」

「我其實睡過她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付清樂在一聲聲大笑中突然撤了手,腦袋一歪,沒氣了。

南初七:「?」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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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那個江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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